这样的话题还是徒增了些伤悲的。

　　个中滋味，他们深在其中，最是清楚明白的。

　　心里隐隐有些酸楚，他握她的手又更紧了些。

　　“画，这些年，苦了你了。”

　　“过去了。”她抽了抽自己的手，越抽他抓得越紧，她放弃了挣扎。

　　“别动。”他说了句，“我很害怕，我一松手，你又不见了，马上到了。”

　　她看了他一眼，不再动了。

　　他们车子到的时侯，糖糖已经等了他们一会，惊喜的是，他的旁边站着莫书，莫书有点局促不安，糖糖在她旁边象是在安慰着，糖糖又弯下腰，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随后，把她揽在自己怀里，象在哄着，不象夫妻，倒象情侣。

　　“糖很宠莫书，你看出来了吗？”徐画问他。

　　“嗯！”杨群杰回了句，只是他替自己兄弟担心了，照这样下去，杨毅还有必要等下去吗？“我打个电话给杨毅，告诉他莫书来了。”说着，拨通了杨毅的电话。

　　“群杰，什么事，我在做菜。”杨毅在那边说，电话里还有翻炒的声音。

　　“莫书来了。”杨群杰说了句，他听到电话里炒菜的声音停了下来，只听到杨毅紧张的呼吸声，过了一会，杨毅答了句：“好，我知道了。”便挂了电话，她来了，这让他有点意外，她这么快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还是挺让他意外的，她的心里应该没有自己的位置了，忘记了，才可以这么坦然面对他和他的家人了。

　　他有些许的难过，也有点替她高兴，只有完全忘记了，才能重新开始，她已有了新的开始了。

　　杨群杰咳了一下，下车，看到拥在一起的糖糖和莫书，两个人拉开了一点距离。

　　“莫书，你过来了！”杨群杰看了看莫书。

　　“杨哥好！徐画姐。”两个女人又习惯地走进了一起。

　　“你怎么来了？”徐画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她。

　　“嗯，糖糖说总要见面的，你来了，刚好有伴。”

　　“走吧，进去吧。“糖糖朝两个女人点点头，习惯地拉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口袋里，她的手心里有点冒汗，能感到僵硬的紧张：“别担心，有我呢。”

　　不紧张么？她说不上来自己为何紧张，当初不要她和豆豆的是他，又不是她抛弃了他，有什么好怕的？

　　今天的晚餐，她真的不想来。

　　她的神经没有那么大条，大条到可以带着自己现男人来到还没有办离婚手续的老公家里来吃饭，而且一起吃饭的还是他的至亲家人和朋友。

　　她觉得自己真是脑袋进了水，才会答应糖糖说过来吃饭的。迈进大门门槛，她觉得自己身体虚了，软弱的象要被风吹倒，记忆如潮水涌来，她终于叫了声：“糖糖，我，不行了，我没有做好准备。”

　　她松开了徐画的手，看着徐画：“徐画姐，你们进去吧。”

　　杨群杰接过了徐画的手，望了望莫书：“你休息会，我们先进去。”

　　她点点头，靠在糖糖的怀里，糖糖看着她，心思如密，还是抱紧她软弱的身子。

　　“还是做不到面对他？”他幽幽地说了句。

　　“不是，我不知道，我觉得是不是这是他的家人聚会，我这样过来，会不会太唐突？会不会太难看？”

　　“莫书，这一天你总要面对的，我们一起合作了那么多项目，和你有关的就有两个，如果你还是面对不了他，以后还有几十年，你要怎么下去？”糖糖问她。

　　“我做不到那么坦然。”

　　“好，我不强迫你，走吧，我们回家。”糖糖想了想，“回去吧，豆豆今天晚上在这边吧，我让杨光明天送过去。”

　　她站在那发了会呆，抬头看了看糖糖，他正幽幽地望着她，他眼睛里有些伤感，这场试探，他终究还是输了。

　　“对不起。”她呐呐地说了句。

　　“说什么呢？是我考虑不周全，我们回去。”他揽过她在自己怀里，让她能感到自己的温度。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以为她愿意和他生孩子了，她心里就已经放下了，三年过去，无论他怎么做，在她的内心深处，她还是放不下杨毅，他有点茫然了，他无法解读怀里的女人了，三年了，他们做了无数次亲密无间的事情，那条通往她的心灵的地方，他探寻过无数次，终究还是无法抵达她灵魂深处。

　　看样子，张爱玲女士的那条名言并不适合所有女人，他有点自嘲了，他，一个目前中国最火的爱情小说家，在追逐自己的爱情道路上，居然是靠看张爱玲的小说来寻找爱情秘籍，说出去，怕是会笑掉大牙了，会掉粉的吧。

　　他的落寞进入她的眼底，她垂下眼睛，无声地紧紧地抱着他，生怕他会丢下她。

　　“回去，吃面，嗯？”他问了问她。

　　“好。”

　　“今天你来做面，罚你的。”他亲了亲的脸颊。

　　“好，我做。”

　　“你给徐画打个电话，告诉她，我们回去了。”他拉开车门，让她上了副驾驶位后钻进驾驶位。

　　“嗯。”她拿起手机，接通徐画的电话：“徐画姐，我有点不舒服，我先回去了，糖糖说，杨光会给你讲解的，你听他的就好。”

　　“好！”

　　“你一个人，没事吧？”

　　“我说，有事，你能来陪我吗？临阵逃脱的逃兵？！”徐画轻轻笑了声：“莫书，你如果想和糖糖继续就要面对这些，你要给糖糖一点安慰，进来吧，我都不怕，你还怕什么？”

　　她望了望糖糖，他望着她。

　　“你希望我进去吗？如果你希望，我可以进去的，徐画姐一个人也挺难受的。”

　　“你是为了徐画，还是为了我？”糖糖幽幽地问她。

　　“为了你，也为了徐画，你的成份更多些。”她诚实地回答。

　　“可是我不想你难过。”

　　“我，不是难过，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嗯，回去吧，我们做面吃，好久没吃过你做的面了。”他笑笑，发动车子，准备开车。

　　她忽然抓住他的手，看着他：“不，我不回去了，徐画姐一个人，她会不安的。”

　　“为了徐画？”他熄了火，问她。

　　“不仅仅是。”她抬起头，紧紧地看着他：“这几年我从来没有为你做过什么，我想应该要证实一下，你在我心里到底重不重要。”

　　他眯了眯眼睛，眼前的女人说出这些话的时侯，有点奋不顾身，象那些小年青追求爱情的时侯的样子，只是她想证实的事情却是他最怕的事情，他要不要陪她赌一把？

　　“糖糖，我们进去吧。”她笑了笑，轻轻地，身子侧过来，手搂过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说了句：“我想试试你会不会害怕？”说完，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呵呵，小妖精，你以为我会怕？走，下车。”她说的这句话挑起了他的斗志和好奇，应该说，给了他信心，他痛快地下了车，绕到她的车门，打开车门：“如果我赢了，怎么奖励？”

　　“你想要怎样？”

　　“大战五百回合，姿势随我挑。”他色色地说。

　　“你输了呢？”

　　“大战五百回合，姿势随你挑。”他无所谓地说。

　　“切，结果不都是一样吗？”她下车，一脸的鄙视。

　　“主动权不一样地位不一样。”他也笑了，锁好车，揽着她的腰进去了。

　　两个人款款进到里面，菜已上齐，餐厅的门开着，里面的灯光如昼，豆豆的声音特别的清脆。

　　他走在了前面，她在他的侧右位，他的右手紧紧地牵着她的手。

　　两个人在门口一出现，里面的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她脸上有些慌张，有点想逃，糖糖的手紧紧拉住她的手，杨毅的目光在看到她的时侯，闪过一丝慌乱和惊喜，在她脸上扫了扫，在看到糖糖拉着她的手的瞬间目光黯淡了下来。

　　“不好意思，我们在外面看了看风景，让你们久等了。”糖糖微微一笑，她的心安静了下来。

　　“爹地，妈咪快来，快来，我好饿！”看到他们进来，豆豆兴奋地挥挥手。

　　“进来吧，豆豆饿了。”杨毅迎过来。

　　她的手被他握着，微微的热了起来，手好象湿了一般。

　　“好，走吧，女儿饿了。”糖糖看了看莫书，手拉了拉她，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温柔朝他一笑，那一笑，温柔如水。

　　这一刻落入了杨毅的眼中，他的心微微一颤，心里什么东西碎成了一地。

　　终于还是放不下的。

　　他和她迈了进去，她朝大家点点头：“对不起，我来晚了。”

　　豆豆从爷爷奶奶身边跳下来，嚷着要妈咪爹地抱，糖糖弯腰，把小人儿搂在怀里，问小人儿：“豆豆，听话了没？”

　　“听话的，我可听话可听话了。”她点点头，奶声奶气地说。

　　“那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开心了吗？”

　　“哄了的，他们可开心了。”又是边点点头，边说。

　　“吃了零食没有？”糖糖问了句。

　　“我只吃了一点点。”她趴在糖糖的耳边，悄悄地说：“不能给妈咪知道。”

　　“好，等会吃多多饭，妈咪就不会生气了，你快哄哄妈咪。”他把小人儿放到她怀里。

　　小人儿抱着莫书的脖子，在她嘴上亲了亲：“妈咪，我刚刚可想可想你了，你和爹地都不来。”

　　“你想妈咪，怎么不给妈咪打电话呢？”她问小人儿。

　　“因为我是玩着的呀，我玩一会就想一会，就忘记打电话了。”她认真地说，扑闪扑闪着大眼睛。

　　“小白眼狼！白养你了。”莫书恨恨地说了句。

　　“妈咪，我不是小白眼狼，我真的想了你的，不信，你问爷爷奶奶和爸爸。”小人认真的说。

　　“莫书，豆豆，很乖很听话，开始一直在念叨你。”老爷子杨子午笑着说，她朝老人笑笑，点点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向他们打招呼。

　　“我知道的，她就是话太多了，现在特别多话。1岁8个月的时侯，她的话都说了几个字，我们还以为她有某些障碍，过了2岁，话就多得不得了，有点象碎碎念，好象前辈子没说过话似的。”莫书笑了笑，对老人说起豆豆的往事。

　　“带孩子很辛苦吧，莫书。”老太太怜爱的看了莫书一眼：“我看你比以前瘦了些。

　　“也没怎么辛苦，她小时侯病比较多，经常发烧肚子疼，好在糖糖在，有时侯半夜发烧、肚子疼，都是他在看，我也只有干着急的份。”莫书看了看身边的糖糖。

　　“豆豆给我，我来照顾她吃饭，你们好好陪徐画说话。”杨毅走过来，从莫书身上接走豆豆，无意间，他的手碰到了她的手，她的手一松滑，豆豆就要从她的手上掉下去，他抓住她的手，两个人的手相互抓住自然地保护好了豆豆，两手相遇，他的手抖了抖，她的手僵硬了，他看了她一眼，她也看了他一眼，迅速地闪开了眼睛。

　　“不要给她吃太多肉。”她淡淡地说了句，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他的手没放，眼睛盯着她的眼睛，过了十来秒，大概想到了什么，他松开，搂过豆豆，他说了句：“好，不给她吃太多肉，我会给她多吃些青菜。”抱着豆豆离开，坐到她和糖糖的对面。

　　“来，糖糖，莫书，徐画，这么多年没见，喝一口怎么样？”唐大治起了个头。

　　“我们俩留一个人开车，莫书，你开车？”糖糖看向莫书。

　　“好。”她答应了下来。

　　莫书的左手是糖糖、右手是徐画，糖糖的左手是老爷子，老爷子自然而然地了解了这几年豆豆的情况。

　　“糖总，难为你了，这几年豆豆没让你少费心。”

　　“也没什么费心，原来最担心的是她智力或其他方面有问题，2岁以后，她会讲话、会认字了后，就轻松很多了。2岁以前我们都绷得紧紧的，万一有什么问题，我怕我没法向杨毅交待，我的思想压力很大的原因是这个。”糖糖抿了口酒，看了看正在杨毅怀里安心吃饭的小人儿，小人吃饭一向很安静很专注，在她吃饱之前，美食当前如果没有什么事情能干扰得了她的，吃饱之后，她就会有各种各样的话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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