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纳木错,正值下午三点多。
如宝石般湛蓝的天际美如画,倒映在水中,片片白云飞过天际,云卷云舒。
幽蓝的湖水碧波荡漾,美轮美奂。
风从湖面扑过来,打在她的脸上。
许青黛闭上眼,张开双臂,任由大风撩起大衣衣角。
不施粉黛的五官立体,如凝脂般白皙的肌肤,细腰翘臀,娉婷袅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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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入迷了吧。”
孙兵一脸别有深意的表情。
毛侠不自然别过头,下意识否认:“神经。”
“真不喜欢?”
毛侠不为所动,支起摄影架。
孙兵顿时摩拳擦掌,一脸跃跃欲试:“那我可就追了。”
毛侠毫不留情嘲笑他:“或许人家比你年纪还大。”
“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
毛侠调节高度,眯眼聚焦,云淡风轻开口:“别肖想了,人家已婚。”
“What?”
孙兵用那双万年近视眼,伸长着脖子,恍若一只乌龟。
耀眼的光亮被太阳的直射闪如他的眼球,猛然打了个嗝。
捧着那颗碎裂的心,趴在毛侠身上,哭唧唧。
他的爱情,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滚一边去,别打扰我。”
心神俱伤的孙兵求安慰不成,抹了把眼泪,愤怒跑了。
雪山、冰川、湖泊、天空都有了,接下来,就等夺人眼球的星星。
毛侠顾着翻看之前的照片,猛地一个趔趄,差点被绊倒。
回过神来,余光不经意扫到一个画面,心脏没由来一凝滞。
金黄色的夕阳染红整片天空,连带山脉、湖泊和草地。
天地间,只剩下一种颜色。
双手抱膝而坐的姑娘,兀自沉思。徐徐的颜色垂落而下,打在她的发顶,像是踱了层金光闪闪的光。
某个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天使。
“毛大摄影师,该吃饭了----”
那端,胡小娅扯着嗓子喊。
他惊觉,仿佛刚从梦中醒来,忙放下手中的相机。
差一点,他就要破掉自己的原则。
相机一挂,头也不回迈向路虎。
伴着美景享用美食,人生一大幸事。
只是......
毛侠扔了块糯米鸡给胡小娅:“送过去,我可不想载一个饿人回去。”
胡小娅耸耸肩,:“青黛姐说,她不饿。”
一副‘我能怎么办’的表情。
“胡扯八道。”
毛侠两口塞完,拎了些肉过去。
“你别都拿完,我们还要吃......”
呼呼冷风吹散所有声音。
眼前晃过一张报纸,纸内,想喷鹏油腻腻的鸡肉混着糯米。
对于他人来说,或许垂涎三尺。
于她,只有反胃。
不着痕迹推开,瞥见他胸前的尼康相机:“你是摄影师?”
“嗯。”
“能借我拍几张照片吗?”
毛侠眉头皱了皱。
“不愿意就算了。”
许青黛下巴搁上膝盖,不再说话。
两人的空气,一度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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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逐步降临,海拔五千米的星星,就在这一刻,齐刷刷闪着光。
仿佛天地倒置般的感受,那是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震撼。
许青黛倏然惊叹,下意识站起身,伸手。
皙白的十指左右晃了晃,似在触碰。
她终于......看到了......
眼泪,不知不觉滑落。
一次又一次。
毛侠再次看向后视镜。
斜靠在玻璃窗上的姑娘,闭目,嘴角似弯,像笑。
仿佛完成某项重要的事情般,她的脸色,不再如昨日般苍白。
回到客栈,倾盆大雨也随之而下。
紧接着,许青黛发起了高烧。
迷迷糊糊沉睡,怎么叫也叫不醒。
毛侠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奔下楼,大雨滂沱。
“干什么去?”
“买药。”
孙兵毕竟当了他那么多年兄弟,他如此反常的表现,自然了然于胸。
“你喜欢上她了。”
不是疑问,是肯定。
毛侠一把挥开孙兵的手,冒雨狂奔。
擦身而过一个修长身影。
撑着一把黑伞,步伐不慌不忙。
仿佛四周溅起的水珠,只是一种摆设。
“你好,贵客栈是否住了一位许青黛小姐。”
正在愁绪今日进账收入的老板抬眸,稀松的牙齿开始打颤。
“有、有的......”
这个男人的气场,卓尔不凡,并不是寻常人能够匹敌得起的。
“请带我上去。”
“您是......”
“我是他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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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青黛烧得糊里糊涂,有个人影在自己眼前晃动。
她使尽全力聚焦,却不得果。
那双温柔的大掌不仅为自己探视额间的温度,还轻轻为她掖紧被子。
这些事,也曾有一个男人为她做过。
她张了张嘴,喉头仿佛塞了一大团棉花,怎么也说不出话。
一杯温水递到她的唇边,喉咙得到滋润。
意识又开始模糊。
迷糊间,房门开启,她听到几个声音。
努力去分辨,似乎听到一个暌违许久的低沉嗓音。
是他来了吗?
僵硬的身体挪了挪,蓦地一空,她重重摔到了地板上。
门口之人换忙跑过来,一把抱起她。
熟悉的怀抱......带着他气息的衣服......
是他,他来了......
“冷谦......”
言语间,带着哭腔。
温热的呼吸铺洒在她四周,脸颊多了双手:“嗯,是我。”
她依赖而眷恋的怀抱。
缩着身体,像只虾子一样躲在他的怀中。
冷谦细细描摹瘦骨嶙峋的姑娘,空了许久的心,终于得到了填补。
许青黛顺着记忆,像藤蔓一样攀附他的肩胛,吻上他的薄唇。
男人的眼神,顿时如火焰,燃烧了两个人。
门口的毛侠,神色落寞退了出来。
一袋子药品,也失去了使用价值。
“都说让你不要上去,你偏不听......”
毛侠置若罔闻,将药品丢给他,兀自落寞。
“不是吧,你还真对人家一见钟情......”
两道身影越走越远,直至缩成一个点。
如果说世上还有一种死法,许青黛觉得,自己会是热死。
扯开厚重的被子,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眸。
外面一片天光大亮,雨后初晴的天空,阳光普照。
鼻尖飘入一股柚子肥皂的气息,许青黛一把掀开被子,另一侧,空无一人。
昨天的画面如流水般纷至沓来。
做梦吗?
不,不可能。
那手、那胸膛、那个吻......一切都太真实了。
翻身下床,被一旁的拖鞋绊倒。
顾不得其他,跌跌撞撞去开门,再次落入一个怀抱。
“怎么莽莽撞撞的?”
许青黛吸了吸鼻子,双手环紧那精瘦的腰腹:“我以为那是梦......”
男人按住她的蝴蝶背,揉了揉:“又笨又傻。”
许青黛没有反驳,嘴角弯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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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在拉萨重逢的夫妻,沐浴在晨光下,美妙极了。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对上那双满是期待的眸子,某人舀了一口粥,狡黠一笑:“你说呢?”
姑娘的眼眸瞬间暗了下来,仿佛日食。
男人逗不下去,碰了碰她的脸颊:“我说什么你都信?”
她别过头,不理他。
冷谦叹了口气,意味深长道:“我的妻子,不仅比别人能说会唱,还比别人爱折腾。”
姑娘还是不吱声。
“折腾就算了,还喜欢到处跑。跑就算了,还给我玩失踪……当时真想把她抓起来吊打一顿……”
“你敢!”
许青黛炸毛,怒气冲冲瞪他。
“外界传闻,MX全球连锁的总裁怕老婆,你以为是虚的?”
姑娘稍微被哄好了点,却不打算那么快原谅他。
“于是乎,那位妻管严的总裁呀,几天几夜没睡,总算把公司的事情安排好了,凭着两人的心有灵犀才抵达这里……”
“谁跟你心有灵犀?”
“你不就是这么想的?”
“胡说八道。”
“嗯嗯,当我胡说。”
他安静了,姑娘倒是不习惯了。
抬脚踹了他一下,眼神滴遛了个弯:“你真的没派人查?”
“我的智商不是白长的。”
又提这两个字。
上一次还是在……
回忆戛然而止,许青黛垂下眼帘。
自然明白她脸色骤变的原因。
可是这一次,他不打算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那种感觉,太煎熬了。
“冷谦……”
她攥住他的手掌,坦然相告,“橙光是我一辈子的好朋友,不论过去如何,我还是会在心里给她留一个角落……”
女生间的友谊,它的建立很微妙,却不可磨灭。
“嗯。”
男人反握住她的手,“一点就行,太多了我会吃醋。”
她笑,没忍住扑过去,像袋鼠一样挂在他身上:“你们都是我心里,最最重要的人。”
烙印在灵魂里的东西,谁都别想拿走。
男人聪明,懂得点到为止。
有些东西,不同的位置,地位就会不一样,没必要非得分出个胜负。
更何况,跟一个死人比,他还是不屑一顾的。
但是有些人……
男人脸色微恙,大掌拍了下某个姑娘拈花惹草的脑袋。
“干嘛打我?”
“活该。”
姑娘气不过,想揍他的心忽然一滞。
别有深意一笑,细嫩的小手从他的锁骨一路往下。
解开他的衬衫纽扣,停顿在腹肌处,男人的眸色暗了暗,呼吸乱了节奏。
她得意一笑,手指在他皮带处敲打。
指甲与铝制金属叩击的声音,一下一下,像一道魔咒,重重落在他的心上。
化身为狼的男人,薄唇淬了火般,急需灭火。
而她的红唇,是最好的灭火器。
放下一切的吻,亲了半个多小时。
恋恋不舍松开她,红唇肿得老高。
身体在叫嚣,哪能轻易放过她?
“解开。”
从未用过皮带的姑娘,琢磨了半天,大汗淋漓之下,撒手不管:“我不会……”
男人憋得通红,借着她的手一扯,皮带哐一声落地。
“谁、谁让你扔的……”
客栈的房间隔音效果不好,这么重的一声,别人听到了绝对会浮想联翩。
男人意味深长一笑:“那就要看你了。”
昨晚为她擦身降温的男人,只套了一件自己的衬衫在她身上……
客栈楼下,人声鼎沸。
有小贩的吆喝声。
有大昭寺的钟声。
有车子碾压地面的‘啪啪’声。
……
俯身,给他肩胛来了一口。
忽觉衣后探入一掌,她反手挠了某人两下:“我才大病初愈,你还来?”
男人揩点她鼻尖的汗珠,无可奈何一笑。
一条温热的毛巾覆上脊背,她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
可他也该早点说。
再说了,自己出汗,还不是因为他?
所以,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在这样温柔的‘服侍’中,姑娘昏昏欲睡。
“我好像还没给妈妈报平安……”
“我提前告知了。”
“哦……”
抽出毛巾的时候,姑娘清浅的呼吸勾起他的唇角。
掀开被子躺进去,手臂穿过她的后颈,以防落枕。
阳光明媚,树枝高挂。
有她的地方,一切都显得那么生机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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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时间,有了这位移动的导航师,许青黛丝毫不担心自己会走失。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
许青黛牵着老公的手走进客栈,多日不曾碰过面的毛侠几人打对面走过。
面色无波颔首,算是打招呼。
各自走往自己的方向时,老板突然喊住他们。
红光满面各递过来一张红通通的邀请函。
许青黛垂眸扫了一眼,清浅一笑:“恭喜。”
老板笑得眼角满是褶皱:“凡是收到的,都可以参加今晚的活动,而有才艺的,也欢迎上台表演。只需要交五十块入场费,就可以酒水畅饮,东西任吃。”
这应该是吝啬老板最慷慨的一次了吧。
许青黛点点头:“我们一定参加。”
在拉萨,不论是酒吧抑或客栈,能够坚持十五年,一定很不容易。
如此有纪念性的一天,别人的邀请,自然尊重。
“我们不会错过。”
毛侠言简意赅,像古时候的武林盟主,做了决定后,立马率领一众拥护者,开始自己的征程。
刚出门口,胡小娅‘啊’了一声。
“做莫子哟,一惊一乍的。”
胡小娅一把扯过毛侠的手臂,满眼放光:“大摄影师,我终于知道青黛是谁了。”
孙兵瞥了眼毛侠,咳了两声:“好了,我们还得抓紧时间去下一个地点拍摄……”
胡小娅听不出孙兵的暗示,晃了晃他的手,激动道:“还记得去年橘子卫视举办的《各有迥异》歌手选拔大赛吗?”
“我想起来了,青黛,许青黛,她曾连续几个月占据娱乐头版头条,媒体对她的描述真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呀……哎哟,你打我干嘛?”
孙兵收回手掌,瞪了戴本一眼。
“行了,上车吧。”
毛侠扣好安全带,面无表情提醒他们。
两个笨蛋终于察觉不对劲,互相看了眼,默不作声上车。
还没等两人坐稳,车子一溜烟的功夫,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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