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晴空万里,白色的窗帘随风舞动,午后的时光,情真意切。
冷谦紧了紧怀中的姑娘,下颌轻蹭:“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
“确定?”
他这一问,她开始不确定:“五......五天?”
“哦?”
搂着她的人身体微颤。
她恼,抬手就是一捶:“笑什么笑?”
未受伤的左手掩住胸口,痛呼。
许青黛脸色一白,吓得赶忙查看他的伤口。
手腕被攥紧,往上提了提,男人俯头,吻了吻。
“你怎么这么无赖?”
“这就无赖了?那......”
“不准说!”
掩住耳朵,拒绝一切声音。
傻姑娘,他笑,牵扯到背部的伤口,只能暂时消停一会儿。
拉下她的手,凝眸而视:“谁是他们?”
“没有谁......”
心却有些惊诧,他听到了......
冷谦凝神静气,见她没有要说的意思,眼神暗了暗,对正拎着饭走进的妹妹信口一提:“你来说。”
“好呀。”
冷应儿海棠花般的娇容一脸灿烂。
他的姑娘尴尬又羞赧,被人撞破这么.....难以描述的时刻。
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好朋友。
“不准动。”
“不用动。”
两兄妹异口同声,四肢瞬间僵住。
哪里有地缝,让她钻进去吧。
有只手揽上她的肩头,微一用力,瞬间抵上一个臂弯。
她:“......”
冷应儿铺摊好饭菜,暧昧眨了眨一双杏眸:“先吃饭还是先听故事?”
“边吃边听。”
她的脑袋,垂得更低了。
某人没给她逃避的机会,干脆利落命令:“夹菜,喂我。”
她:“......”
冷应儿捂嘴偷笑。
偷偷朝自己的哥哥竖起大拇指。
许青黛低声嘀咕。
“说什么,大点声。”
“......你不是还有一只手没受伤吗?”
某人清高自傲一笑:“我又不是左撇子。”
噗......冷应儿绷不住,先笑了。
冷飕飕一个眼神过来,她立马收声。
好闺蜜跟自家哥哥的相处日常,她早已期待多时。
许青黛虽高冷,脸皮也薄,实在做不得在他人面前喂食的事情。
扯了扯他的衣角,晶莹的眼眶翕合好几下。
于是乎,江市翻云覆雨的冷总裁被这一撒娇酥麻了全身。
冷应儿软着脚走病房,惊起一阵鸡皮疙瘩。
里面这对,谈起恋爱来,简直刷新了自己对他们的认知观。
“我饿了。”
她脸红如柿子色。
垂着眼帘夹起一箸菜往上一递。
“你这是让我用鼻孔吃饭?”
她咬咬唇,往下落了落。
“碰到下巴了”
怎么可能?
拿捏的高度刚好呀。
抬起头,对上那双精明的瞳孔,她就知道自己上当了。
又气又恼,屁股往后挪了好几下。
蓦然一凌空,她吓得头皮发麻。
千钧一发之际,上身立马被双大掌托住。
惊魂刚定,她瞥到停留在腰腹上的手,冷冷瞥他:“右手受伤?”
某人举起右手,一脸无辜,耍赖耍得天衣无缝:“别人缠的,不怪我。”
她皮笑肉不笑,筷子一扔:“自己吃。”
作势要下床。
他摁住人不放手,沉眉肃目:“告诉我,他们说了什么?”
旖旎的气氛,瞬间消散。
扔了筷子的手,攥得紧紧的。
时间倒退回两天前。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每当她从自己的病房推着点滴滑杆经过长廊时,总有护士小声嘀咕。
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落入她的耳廓中---
“你看,就是她。”
“也就一个普通女人,为何得到如此特殊待遇?”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躺在加护病房那位,据说跟她关系匪浅。”
“靠身体上位的人,就是个BITCH。”
“这还不算完,那个大明星楼兰认识吧,每天都在下面的VIP贵宾室坐着,扬言不等到她,就决不罢休!”
“我看她就是个花瓶,有头无脑,连娱乐圈的人都敢得罪。”
“别说了,她看过来,赶紧走。”
……
空穴来风的敌意一浪高过一浪。
但凡梁晨和应儿在,他们恍若无事人,待他们走后,更难听的话团团袭来。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周霖知道后,撸起袖子准备干架,被她阻止。
有些东西,不上心才会忽略。
“可你在意了。”
他一针见血指出。
一个活得如履薄冰的姑娘,如何不去在意这些流言?
静默片刻,男人拥住她,薄唇贴住她的耳际,眸色泛冷:“惹哭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她颤了颤,为他的细心观察而感动。
是啊,一个浑身是伤的灵魂,如何收得住眼泪。
她发现,自从遇见他,攒了十几年的眼泪有了出处。
“好了,女朋友,履行你的义务,扶男朋友下地解决卫生问题。”
表情有些抽动,感动的心瞬间收回。
“不要乱叫。”
冷谦挑眉:“是谁说只要我醒来,就答应做我女朋友的?”
“你幻听了。”
她打死不承认。
男人挑起她的下巴,勾了勾唇:“再给你一次机会。”
她梗起脖子:“我不是……”
余话被含住。
“再说。”
“不……”
接吻是个技术活,而他无师自通。
由浅至深,逐个探入。
“说。”
“你……”
这个游戏,他乐此不疲。
最后,她双颊涨红,气息紊乱倒在他的怀中。
见他还要再来,立马迭声:“我答应……”
某人眉宇深深,抵了抵后槽牙,以迅雷之势摁住她的后颈,呼吸喷洒上她的鼻翼:“晚了……”
红肿的唇瓣再次落入魔嘴,她挣扎无果,哭笑不得。
卿卿我我半天,双颊绯红,一如熟透的红桃。
某人连哄带骗,姑娘心软,搀扶他入了浴室。
“浴巾给你,自己洗。”
保守的姑娘径直甩下他,低垂眼帘,如豹子般速度跑了出去。
“没热水。”
“往右掰,等一分钟就有了。”
“弯不下腰。”
“还有二十分钟就到了换药时间,届时再让护士给你止血。”
她才不理这个借口,方才亲她的时候怎么不说弯不了腰?
内室传来一声哀怨,像是在抱怨她怎么可以这么忍心?
她笑,忆起之前自己在他面前的两次尴尬事件,还未消退的热度再次爬上来。
“换来的这一批,嘴巴严实不少。”
周霖‘咔嚓咔嚓’吃着苹果,神情慵懒。
冷应儿在一旁揶揄他:“你什么时候也学会留意这些了?”
养伤期间,他的自卖自夸成功逗乐了应儿。
“这一直是我的绝招,只是从不轻易使出来。”
许青黛若有所思,细指朝门口一指:“那你听,这脚步声,像谁的?”
周霖侧耳一听,拍拍胸脯斩钉截铁道:“肯定是某间病房的家属,这架势,不哭个天昏地暗断然不罢休。可怜那个病人,要忍受如此鬼哭狼嚎的声音……”
话音未落,门口一惊天动地的恸哭之声:“周霖,我的儿呀……”
周霖刹那间风中凌乱。
两个姑娘相视一笑,识相退出来,将空间让给那对母子。
透过门上细小的玻璃口,周霖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彻底笑翻两人。
“向来知道哥哥不大方,没想到小气到这个程度……”
听着应儿的戏谑,她佯装没听到。
“舍得回来了?”
心眼如针大的某人,垫着枕头侧靠墙壁,单腿弯曲,一手梗撑膝盖,俊容冷然。
她没吭声。
瞥见床头柜上堂而皇之摊开的药,心下腹诽:幼稚鬼!
倒出几粒药片,接了杯温水,一并递过去:“吃药。”
某人‘哼哼’两声,偏头拒绝:“我要吃苹果,削了皮的!”
“……”
真是哭笑不得。
“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装了摄像头?”
她不就因为愧疚去看了周霖一眼,恰好他想吃水果,就顺手削了皮,至于把他的父母都找来吗?
一想到周霖妈妈的声音分贝,浑身鸡皮疙瘩一起。
“自己的孩子住院,哪有父母不知道的道理?”
一眼猜透她心中所想的某人,双手抱头,惬意徐徐。
“这样啊……”许青黛双手托腮,一脸恍然大悟,“突然想起,应儿今早刚跟在菲律宾滑雪的叔叔阿姨通过电话……”
话不多求,她晃了晃手中的药片。
言下之意,你不吃药,我就告状!
冷谦俊眉无可奈何一挑,也就她敢这么明目张胆威胁自己。
长臂一伸,白色药片顺着喉头一路滑落。
没多久,药效起了作用,眼皮松了松,开始犯困。
抽走软枕,整了整床头,这才扶他侧躺。
虽说后背的伤势好了大半,但她仍不敢冒险。
某人拍了拍空出一半的床铺,声音低醇魅惑:“陪我。”
脸颊有些发热。
犹豫时,手肘一重,惊呼间,她整个人扑到他的身上。
“你……”
他做了一个‘嘘’的姿势,箍紧她的腰际,为她寻了个舒适的姿势——枕上自己手臂。
男人的气息逐渐平缓,呼吸均匀。
她仰起头,睡颜中的人,五官依旧挺拔,却少了几分凌厉。
抬手抚了抚那棱角分明的额际,心里一片澄澈。
何其幸运遇见你。
何其不幸遇到我。
可因为你,让我拥有直面的勇气。
许青黛眸色深了深,那件事,也是时候去做了!
秋高气爽,夜色微凉。
婀娜身材的女人正对落地窗,几盏挂壁灯敞亮,光线如白昼,一片宁静。
飘窗外,顺目而视,星河璀璨。
及膝连体包臀黑裙,镂空的设计为其添上一抹性感的色彩。
敞露在外的小腿白皙匀称,往上,女人双手环胸,面色冷艳,眸光不着一色。
脚步声由远及近。
女人抬腕看表,十点整。
嘴角泛起丝丝嘲讽:“很准时。”
越过女人后视,许青黛清丽的容颜跃入眼帘。
沉默片刻,从口袋掏出方巾包裹的圆形物体,端在手上伸直,四十五度弯腰:“对不起......”
“对不起?”
楼兰嘴里的冷笑似刀锋,刮得她耳朵生疼。
‘嘭’一声,手里的包重重砸上许青黛的额头,尖锐的金属拉链划拉而下,汩汩而出的鲜血从光洁的额头冒出。
“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这个手镯,从哪里来?”
神色冷漠的楼兰,此刻,周身弥漫一股阴郁的痛楚。
如指尖流沙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半晌,许青黛掀起眼皮,凝固的血痕分散在眉毛与发际中。
深吸一口气,她选择据实以告。
十二年前,缠绵病榻三年的母亲方瑜在弥留之际,将自己多年前犯下的罪行一一坦言。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我这辈子做了太多错事,直到有了你......是你的哭声唤醒了我沉睡多年的良知......”
方瑜断断续续说着,从摇摇欲坠的床榻深隅掏出一个细致包了好几层青布的手镯,颤颤巍巍打开,蹒跚套进她的手腕,苍白的嘴角翕合:“去......找到这个手镯的主人,代我说......说声对不起......”
唇部还在嚅动,却再也发不出声音。
瘦如枯槁的双掌跌落被褥中,小小年纪的许青黛在泪眼模糊中,失去了养育她十年的母亲。
楼兰眼眶湿红,攥紧白镯,发出一声凄楚的笑容:“道歉?”
黑影一闪,毫无防备的许青黛整个人被推至墙壁,很大一声‘咚’,疼得牙龈咬紧。
“与白镯一起的女孩呢?你们这群魔鬼把她送到哪里了?说啊!说!”
像一头疯狂的野兽,理智全无。
许青黛喉头被桎梏,勉强呼了口气:“妈妈没说,我也......咳咳咳......不知道......”
“哦?那你很快会知道!”
楼兰嗜血一笑,加大右手的力道。
许青黛眼底眶起一阵迷蒙,冷情高傲的女人,此刻猛如虎。
还未恢复的体力也逐步消散......
“青黛。”
即将阖闭的眼眸瞬间清明。
笑意融融的万橙光......
她不能坐以待毙。
垂落的手掌掐住楼兰的手腕,使尽全力推掰。
四目相对,固执又不肯服输的眼神令楼兰刹那间失神。
趁此,许青黛重获氧气,身体瘫软双膝跪地,咳嗽不止。
“杀、杀了我,赔上的是你的自由,届时你再想找回女儿,只会难上加难......”她呛着,话语毫不连贯,却字句戳到楼兰的心上,“所以,请您放过万橙光。”
万橙光是谁,楼兰眉头紧锁,但她一点也不想知道。
“母债女偿,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愤愤然甩下一句话,迷迭香的气味随着那道身影消失。
脸色苍白如雪的许青黛,嘴唇泛青。
上牙根死死咬住下唇,蜷缩成团,双手抱住自己,眼泪蓄满眼眶,却强撑着不让它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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