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你快看,我们的女儿在吐泡泡。”
眉宇清浅的女人,语调温温柔柔。
男人低醇笑着,修长的手指在她耳后打了个响指:“记下来吧,老了以后慢慢怀念。”
女人的惊喜绵绵:“Moleskine第二代新款Ellipse智能笔和智能本!”
“喜欢吗?”
女人细眉弯弯,靠在那宽阔的臂弯中,温婉笑着。
“闭上眼睛。”
女人笑意未减,阖上眼睛。
‘吧嗒’一声,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片刻,如雪般的天花板垂落不少星河挂坠,‘银河’落入眼前。
惊叹的女人捂嘴,眼泪顺着面颊滑落。
“生日快乐,我的宝贝儿。”
男人鼻峰高挺,俊眉英目,弯勾的唇角带着深深的宠溺。
有力的臂膀大张,搂住满眸感动的女人。
红润的双颊一如娇嫩的桃花,美艳极了。
“今天也是女儿的生日,你打算送给她什么?”
男人眉头皱了皱,故作沉思。
“你不会没准备吧?”
“傻宝,”男人宠溺弹了弹她的额际,牵起她的手走到梳妆台前,“打开看看。”
女人狐疑打开,瞪时惊诧。
瓷白玉镯通体流光,纹内色泽圆润。
她虽并不很精通瓷器,却也明白,能打造出这般上好的玉瓷,必定费了不少时日。
蓦然的,她有些吃味:“送给女儿的是看得到摸得着的,送给我的却反之......”
男人忍俊不禁,欺身而下,亲了亲她的眉眼:“因为是你生的,爱屋及乌。”
声线低醇,她笑,踮脚抱住他,心被轻而易举揉平。
挺直的臂弯忽地一个变换,专属于他的气息逐步消散。
楼兰从梦中惊醒,大喘着气,现实与虚幻的场景互相交叉。
偏头,床榻另一侧空荡荡的。
赤脚下地,游魂一样的身躯猛冲下楼。
“誉诚......我知道你在,出来好不好......”
“......房子太空,我害怕......”
“无忧还小,她需要爸爸......”
哐当一声,她被绊倒在地。
......
吴妈听见声响,外套都没披就赶忙跑出来。
月色寂凉,眯眼瞥见地上的楼兰,忙不迭扶起她,唤她:“小姐。”
“誉诚和无忧回来了,可是他们不肯见我......”
楼兰自顾自言,万般委屈搁在心头,犹如一根刺,深埋多年,碰一下,痛一生。
吴妈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小姐,那是梦。”
“不,不是,”她以极快的速度否认,伸出食指四处乱点,“他们就在这里,或者那里,或者......”
吴妈拉下她的手:“在你的房间。”
“真的吗?”
吴妈搀起她,面色无波道:“是的,他们在等你。”
“誉诚?无忧?你们是在跟我玩捉迷藏吗?”
她四处乱找,心却急不可耐。
任何一个微小的地方都不放过,就差掘地三尺。
“小姐,无忧说,只要你喝了这杯水,他们就出来了。”
她一把抢过玻璃杯,仰头快速吞咽。
“我喝完了,人呢?”
“先躺下,闭上眼睛,我数到十,他们就出来了。”
“好。”
吴妈为她掖了掖被子,数字的声音轻而缓。
“誉诚......无忧......”
橙黄色的台灯反射在湖水蓝的墙壁上,徒增一抹淡淡的忧伤。
吴妈几不可闻叹了口气,面容染上悲楚。
整整二十一年了。
每到这一日,小姐的神志开始陷入混乱,有好几次,刀片划破动脉,就差一点点。
小姐的命,为何会这么苦?
命运这般捉弄,何时才是尽头?
双鬓斑白的吴妈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深深懊恼。
你有上过天台吗?
你有站在最高处俯瞰大地吗?
你有......
想过死亡吗?
四周的风是静谧温柔、不带任何杂质的。
抬起手臂,缓缓摊开掌心。
漆黑深处,无数条细纹凝成两个字----多余。
攥紧,嘴角泛起一丝笑。
一个......解脱的笑容。
只需要一个俯跳,所有的一切都会结束。
双臂微张,迎风而开。
风声扑簌簌的,这该是她最后听到的声音。
这时----
“许青黛。”
身后,惊慌滞梗的声音跟随凉风飘入她的耳翼。
她微微一笑,额间血痕明晰,却纹丝未动:“你来了。”
“过来!”
“过不去了……”
她摇头,这夜,星空闪烁。
“只要你愿意。”
冷谦脚步轻缓,抬脚,一步步走过去。
许青黛侧头看星:“太晚了......”
大掌毫不迟疑拽下她,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呼吸飘在四周:“只要我在,什么都不算晚,一切都会好!”
她抿嘴,泪水一股脑夺眶而出。
藏了多年的脆弱、隐匿多年的惶然团团砸到他的面前:“我有一对拐卖孩子的父母,冠着这种称号,你也不怕吗?”
他咬了口嫩白的耳垂,肆意一笑:“你曾见过我亲手杀了人,你怕吗?”
“怕,可他们活该。”
“那你还要跟我在一起吗?”
漆黑的夜色,英俊的面容不甚清晰。
她就这么囫囵看着。
这个从起初对她冷脸,到如今事事入心的男人,为她圈出一块专属区域。
在这里面,她可以肆无忌惮。
抱紧他,全身心接纳,再无任何芥蒂。
“要!”
纵使是地狱,能有个人陪自己走,没什么不好。
时隔多日,再次重回这间公寓,恍若隔世。
“跨个火盆,再撒点艾叶水,所有的晦气统统跑走......”
莫航有条不紊催着出院的两人逐一进行。
许青黛轻笑,配合。
某个从方才坐车就冷着一张脸的人,伫在一旁,像一尊雕像。
莫航很有自知之明后退三步,以防战火蔓延到自己身上。
“你怎么还不过来?”
某人幼稚撇过头,双手插兜。
她摸了摸鼻子,‘多亏’周霖的大嘴巴,‘顺利’托自己下水。
真是‘独热闹不如众热闹’。
可惜,某人自小养成的傲娇性子,断然不会在他人面前露出丝毫微恙。
自知理亏的许青黛迈着小碎步,扯了扯他的衣角,试探性询问:“还在生气?”
脸沉如深潭的男人径直一挣,鼻腔哼出一口气:“哪里敢?二十一世纪的新女性,要做什么皆是个人自由。”
她:“......”
再次靠过去,讨好一笑:“就好奇那个味道......”
黑眸男人眉头蹙了蹙。
真是好气又好笑。
“好奇烟的味道就抽,你怎么不好奇卡洛因?”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莫航一阵默哀:好不容易找的老板娘......
许青黛轻飘飘看了他一眼,转身,若无其事一笑:“莫助理,今天先到这里,辛苦了,先回去吧。”
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只是接下来的热闹,他是看不到了。
离开之前,偷偷给未来老板娘交了个底:“别看boss在外面呼风唤雨,在这个方面......”
指了指脑壳,“都说恋爱中的人,那个啥的指数会偏低......”
知道他是一番好意,许青黛微笑送他离开。
“人都走远了。”
她置若罔闻,收好火盆和艾草,撸起袖子进入厨房。
滚烫的热水浇淋上软化的细面,滤了滤薄片牛肉,洒下葱花和豆豉、淋上些许耗油,片刻,香味扑鼻。
端着那碗担担面走到一旁的餐桌,自顾自开吃。
吸面的动作声音略大,峻拔的男人皱了皱眉,喉头咽了几下口水。
余光扫到这一幕,她兀自偷笑。
笑话,这才刚在一起就给自己摆脸色,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Kitty?
偌大的公寓就剩两个人,男人的面子先往一边放。
沉稳的脚步迈进厨房,四下扫了眼,拧眉。
双腿交叠斜倚门框,挑眉:“真没我的?”
他的姑娘背对着他,将‘食不言’贯彻得很到位。
无奈,长臂从后连人带椅环住,侧身,温热的呼吸吹进耳朵,仿佛一团火,烧至她的全身:“不想跟我说话?”
怀中的姑娘脸蛋堪比樱桃:“你先放开......”
走神之际,手中的筷子快速被人抽走。
吃了一半的担担面,落入某人手中。
她忍不住轻笑,脚尖踢了踢他:“别吃剩下的,我重新给你做。”
男人嚼完一口,偏头舔舔唇,意味深长笑:“这个更有味道......”
娇容下的姑娘心头一跳,像被人熨过一遍。
“其实......”她垂下眼帘,“我就想验证一下,烟雾下的孤独,是否是真的。”
“结果如何?”
冷谦搁下碗筷,看着她。
她将椅子挪到他身边,侧头靠上那宽厚的肩胛,嘴角弯弯:“不如何。因为,我有了你。”
再孤独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澄亮的眼眸下,是一张专注又含笑的面容。
含娇带俏,美好得像一块无暇的璞玉,让人忍不住揣进怀里细细品鉴。
心上像被人轻柔爱抚,舒服极了。
扯过那情话绵绵的姑娘,吻着她的耳廓,滚烫的呼吸下滑,移至纤细的脖颈,喉头滚动两下,大掌在蝴蝶脊背逡巡。
周身想被人点了火,那指腹便是火药捻子,不停燃烧。
大掌用力撑起两瓣弹力十足的臀部,横放在自己的腿弯上,方便使坏。
润眸迷蒙间,她有些害怕,攥紧他的衣襟,缩了缩脖子:“冷……”
下颌被挑起,深吻。
思绪再次迷乱,陷入他为自己营造的世界中,意乱情迷。
不合时宜的门铃响起,惊醒她的理智,原本松懈下来的手再次拽紧,撑抵男人烫人的胸膛:“有人……”
“别理他。”
意犹未尽的某人啃了口香肩,松松软软,跟蛋糕一样,提醒她集中注意力。
许青黛又羞又恼,左躲右闪,就是不让他如意。
直到----
“哎呀。”
后背撞上餐桌一角,她疼得猛抽两口气。
身旁男人闻声而停,身体颤了好几下,笑得恣意。
“快去开门。”
忍痛从他腿上下来,狠狠瞪了他一眼。
她都这样了,他还敢笑?
嘴角挂笑的男人瞥见敲门人后,笑容逐渐敛去。
“好久不见。”
里侧的许青黛扬声一问:“是谁来了?”
万橙光抹了把黏糊糊的汗水,越过冷谦,笑看着她:“我回来了。”
许青黛愣了下,随即眼眶湿润。
黑色女式短夹克沾了些泥巴和草屑,破洞牛仔裤也划了几道口子,一片惨兮兮的模样。
伸手,两女孩抱成一团。
她被那几个肌肉男带走后,心惶惶不可终日。
冷谦醒后也派人找寻,循着那辆最后停留在视线中的林肯车牌查找,最后却在二手市场找到。
线索断了,她的怀疑对象更加确认是楼兰。
只是……
“从那鬼地方逃出来,花了我不少时间。问了好多人才找回这里……”万橙光像饿死鬼投胎一样边扒饭边描述经过。
“你知道是谁要绑架青黛?”
万橙光摇摇头,一脸不知情。
“记不记得路线?”
“我是被蒙眼带过去,一路跌跌撞撞又害怕,哪里还有心思记那些?”
冷谦若有所思盯着她,神色淡漠。
万橙光被盯得有些心虚,差点交底。
可……看着一旁的青黛体贴为自己夹菜时,她就狠不下心来刺激。
闷头喝了两杯酒,酒壮熊人胆:“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好不容易逃出来,这接风宴吃得有些糟心啊……”
许青黛清浅一笑,戳了戳身侧的某人:“洗澡水我给你放好了,快去洗吧。”
冷谦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起身进入主卧。
这狗粮,撒得满地都是……
许青黛淡淡一笑,没说话。
心却在思量,按照她的说法,绑架之人很容易排除楼兰。
“母债女偿,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垂下眼帘,心略微咯噔。
能让自己不好过,不就正从自己亲近的身边人下手吗?
而如今,万橙光安然无恙的回来,又没有受过任何威胁或者虐待。
脑海将这些年的事情过了个滤,自问并没得罪什么人。
那么问题来了,除了楼兰,究竟还有谁?
细眉拧了拧,兀自沉思。
许青黛从‘娱歌’出来,眼角眉梢尽是失落。
连续被几家唱片公司拒绝,说不难受是骗人的。
“许小姐,您的作品我们仔细欣赏过了,很遗憾通知您,歌曲的主题不符合我们公司的要求……”
有气无力拦下一辆出租车,捏着那几张自己创作的作品,满眸意兴阑珊。
幽深呼了口气,这个优胜劣汰的社会,她不应该是最清楚的吗?
从前的自己不在乎任何得失,只想用充盈的精神世界填补所有空虚。
一个人的时候,到处旅行,走走停停,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让自己尽量活着而已。
而如今,心里装着一个人,所有的呼吸与心跳皆与他齐步。
出租车在倒数的红灯中停下,侧边停了辆白色的电动车。
“儿子,能给妈妈念首诗吗?”
眉目温柔的女人双手把控车头,低头笑着。
“好呀,”面前的小男孩声音软糯,“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清脆又圆润的嗓子引得前方数人交口称赞。
半片玻璃窗下的清丽姑娘偏头微微一笑,凉风拂面。
垂落的腰背瞬间挺直:“师傅,麻烦去一趟‘华亿国际’。”
攥紧手中的纸张,眸色异常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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