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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只要我在,谁都不可以让你委屈

应是良晨美景 HI晨曦大大 6216 2021-04-02 13:26

  “等下,”罗蓉喊住他,“听隔壁黄奶奶说,巷口住了位从城里来的女人?”

  高鹏脸色有些不自然:“应、应该是吧,没注意......”

  手不自觉往后插兜,摸了摸里头的一包柚子粉。

  回忆一扯,瞬间将他扯回一个星期前。

  那时的他,愣头愣脑等在巷口,终于等到那抹缓缓而来的人影。

  “是你啊。”

  楼兰刚从略河回来,对于曾给自己帮助的清秀少年清浅一笑。

  高鹏乱极生慌,语无伦次半天,丢出一句:“我、我在等同学......”

  楼兰点了点头,随即从随身包中掏出一个盒子,递给他:“谢谢你上次帮了我。”

  “举手之劳而已......”

  再说,这也不是他来的目的。

  “拿着吧。”

  楼兰边说边塞进他手里。

  伸手拉开抽屉,浅黄色的纸质包装,赫然端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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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回跟着水流进入窑室的楼兰,灯泡上的钨丝黑成一团,昏暗的光线下,圆木桌上,端正摆满成品和半成品。

  楼兰一个个瞅过去,成色还不错。

  虽然比不上他过去所使用的原材料,制作工艺的手法也不同,她却能从中找到他的影子。

  蓦地,一个瓶口窄小的白瓷瓶上,女人的身影飘然入眼。

  还未来得及细看,男人颀长的身躯横空一拦。

  她信手一指:“那上面是谁?”

  水流甚不自然咳嗽两声:“不知道,客人的要求。”

  谁知这一咳,居然触发胸腔的连带反映,停不下来。

  她心下一紧,赶忙拍了拍他厚实的脊背,这才留意到:“你感冒了?”

  “没事......咳咳咳......”

  他往后退了两步。

  她的指尖恍若一蹙小火苗,掠过身体的每一处,温度都在不知不觉中升温。

  楼兰收回手,偏头,故作惊讶捂嘴,“那是什么?”

  水流分神的刹那,她伸手一抓,浅蓝色的釉面上,衣袂飘飘的女人,没有五官。

  “这也是客人的要求?”

  她的目光太过澄澈,仿佛洞悉一切。

  “自己的半成品,不值得深究。”

  说着,便要拿走。

  “不重要是吧?”楼兰反手背于身后,包括青釉,目光坦然,“那就送给我吧。”

  橙黄色的灯光打在那张倔强的脸上,沾染了衣衫。

  “如果你想要,我另外再做一个给你……”

  “我就要这一个。”

  径直打断他,目光灼灼。

  “何必如此执着?”

  “给我一个不该执着的理由。”

  水流竟然有些哭笑不得。

  “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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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后,江市某处半山别墅内,许青黛收到一个‘轻拿轻放’的易碎品。

  拆开了一看,是个色泽饱满的青釉。

  “妈妈,您这是......”

  “拿它参赛。”

  异地的两人,情绪截然不同。

  “为什么?”

  “乖,妈妈以后再跟你解释。

  许青黛虽然疑惑,却也从网上找到国际青釉大赛的网址,找出几张应儿为其拍摄的照片和3D立体成像小视频投稿。

  晚上下班回来的冷谦,瞥见自个儿妻子走神的模样,俯头亲了亲:“岳母寄回来什么?”

  “喏。”

  许青黛斜靠在他臂弯中,仰了仰头。

  不远处的陈列架,‘无脸’青釉遗世独立。

  男人揉了揉她的长发:“岳母这么做,有她的理由。”

  许青黛微眯眼,青葱食指朝他一指,嗅出一股不寻常的味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男人扬眉,附耳低语:“想知道?”

  耳膜阵阵发痒,她猛地缩了脖子,推他:“跟你讲正经的呢。”

  “......我也讲正经的。”

  谁信?

  没来得及反驳,唇瓣被人攫住,舌尖旋勾而出,吮得她浑身发麻。

  缠绵的两人,羞得月亮都忍不住躲进云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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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例准备好睡衣洗澡的楼兰,刚拧开开关,水花登时四溅。

  她惊蛰,滴着水跑出来。

  浴室,爆裂的花洒,水流汩汩。

  兀自叹口气,一不留神,脚下猛地打滑,淌着水珠的地板,横出一个人痕。

  疼......

  上了年纪,任何一个不小心都会成为伤筋动骨的理由。

  楼兰娥眉深蹙,五官皱成一团。

  缓了好久,才半撑起上半身。

  只是腿......

  刚动一下,锥心之痛席卷全身。

  强撑着身体往茶几旁挪......

  ---------

  早该沉浸在睡眠中的水流,辗转反侧数个小时,难以入眠。

  这时,细微的声响传来。

  他侧耳聆听,是从房间某处传来。

  倏然起身,终于从一件浅灰色的大衣处找到来源---久未使用的诺基亚手机,满格的电量只剩一丝。

  “逸辰,我......”

  空气静默。

  水流猛摁了几下,确实是关机了。

  低声骂了句,随意套上一件外套就往外跑。

  半路才想起来,自己压根不知道她住哪里?

  剑光一般的视线倏然一顿。

  调转方向,百米冲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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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了来了。”

  贺姐睡眼惺忪打开门,手电筒的光径直打在来人脸上,颇有些惊讶,“你......”

  “她住哪里?”

  “谁?”

  “姓楼。”

  没记错的话,小年喊她楼阿姨。

  贺姐恍然大悟:“你说楼兰啊,就住在十字路的巷口。”

  “带我去,快。”

  --------

  亮如白昼的灯光打在瘦削的背影上。

  楼兰怔然盯着被挂断的手机,兀自自嘲。

  楼兰啊楼兰,活了一大把年纪,怎么还是这么傻?

  他是你的逸城没错,可他如果真失忆了。

  那么对他而言,自己就是半个陌生人。

  既然对你不熟,怎会愿意帮你?

  下巴搁上膝盖,眼眶渐渐泛红。

  抽痛的心,犹如有人拽着她,往十八层地狱使劲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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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分钟后,有人敲门。

  她还沉浸在自我伤感中,没留意。

  片刻,重重的砸门声夹杂着一个熟悉的嗓音,渐次传入她的耳际。

  以为是幻觉,又来一声:“楼兰,开门!”

  是逸辰!

  顾不得擦眼泪,双手撑地,侧身艰难挪动。

  “别着急,我有备用钥匙。”

  窸窸窣窣的钥匙插进金属门孔,咔嚓一声,光线倾斜,门缝拉到最大。

  贺姐侧身的刹那,地板上那道身影,彻底灼伤他的眼睛,仿佛有人拿着锥子刺肉伤骨。

  “逸辰......”

  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又有掉下来的趋势。

  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横抱起羸弱的女人。

  眉头深蹙,知她瘦,却没想到这么轻,就那么几两肉。

  “哎哟,这是怎么回事?

  贺姐瞥了眼浴室,又看了看她。

  楼兰双颊微红,如三月的木槿花。

  吞吞吐吐片刻,才低声解释。

  “笨。”

  男人毫不吝啬给予评价。

  粗粝的指腹往下,正好覆上红肿的脚腕。

  楼兰咬唇发颤,缩着脖子喊他:“别动......”

  “很痛?”

  白了他一眼:“废话。”

  身体倏然凌空,她吓得赶紧勾住他的后颈:“去、去哪里?”

  男人没理她,侧头朝浴室捣鼓的贺姐:“麻烦您照看下房子。”

  “没问题。”

  贺姐正致力于修复花洒。

  --------

  午夜的风,从脚底冷到心头。楼兰止不住打了个颤。

  男人见状,加快脚上的步伐。

  古镇上只有一家诊所。

  平时小病小痛只需开个药打个针什么,遇上大病,还是得转战大城市。

  朝九晚六的上班时间,此时自然是休息时间。

  喊了半天,楼上依旧乌漆墨黑。

  “算了吧。”

  二十多年的剔骨剜心之痛都忍过来了,这几个小时的生理痛算什么?

  微弱的灯光下,男人如墨般的眸子深深看了她一眼,往上颠了颠,挡住风口,贴住她的额际搂紧,声线低沉:“只要我在,谁都不可以让你委屈。”

  楼兰瞬间泪目。

  男人喉结滚动两下,提高的声线震动四周:“着火了,快来救火----”

  眼泪还没出眶,又被笑容挤了回去。

  这人,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

  灯火通明的门诊室,头发花白的门诊向医生包扎完毕,打着呵欠数落不知轻重的两人:“着火这种事情,是能轻易用来开玩笑的吗?”

  “不好意思啊......”

  楼兰扯住一旁眸色渐冷的男人。

  得到满意回答的向医生瞥见两人微妙的气氛,咧嘴八卦一笑:“小丫头,快跟我说说,怎么把这万年木头追到手的?”

  小丫头?

  男人皱眉,跟你很熟吗?叫得那么亲昵?

  还有,这女人,为嘛笑得这么开心?

  都说受伤的人面色惨白,这女人恰恰相反,皮肤嫩得跟水似的,害得他总忍不住掐两下。

  不知某人那复杂心理活动的楼兰,盈盈一笑。

  偏头,四目相对。

  男人微愣,立马别开视线。

  “向医生说,我在追你。”

  “哦。”

  “那你同意吗?”

  男人耳根悄然红了。

  “别理那个老头瞎扯。”

  衣袖倏然一紧,细白手指往上,是她专注的眸光:“同意吗?”

  他的脑袋,陷入一片空白的境地。

  -------

  天边,鱼泛肚白。

  “逸城,危险——”

  “你快停车,会翻下去的——”

  “不——”

  宽厚的脊背蓦地撞入镜头,大掌攥住那挥动的手腕,一手轻轻拍打她的肩膀,安抚她的不安。

  躁动慌乱的气息,一下一下,缓缓均匀平和。

  逸城?

  这两个字,从她口中接连出现了三次。

  这是他原本的名字吗?

  还是说,自己只是因为那个‘逸城’长得像才被她错认?

  抬手,为她撩开垂落脸颊的发丝。

  十万个为什么萦绕在心头,像一股真气,横冲直撞,却没有任何出口。

  -------

  “吃饭了。”

  没人回答。

  男人端着饭,又喊了一次。

  沙发上那个几乎年过半百的女人,盯着《喜羊羊灰太狼》笑得乐不可支。

  他叹了口气,不是说音乐家都高冷?难道只是传闻?

  一道黑影徒然挡住她的视线,左右晙眼无果,气呼呼瞪了他一眼,抓起茶几上的柑橘。

  黝黑的大掌先她一步拎走所有水果零食,耐心道:“先吃饭。”

  女人慵懒斜靠在沙发背上,眯眼瞧他:“你又不是我的谁,管这么多……”

  那人睨她一眼,长腿随即绕开茶几。

  “动武力?也行,断腿的感觉我还没尝试过……”

  俯身的男人,动作僵硬在半空中。

  收手抄兜,盯着她的发顶,居高临下,眸色泛冷:“身体是你自己的。”

  “So?”

  “不要任性!”

  楼兰仿佛听到了个笑话,噗嗤一声。

  过后,她仰头,神情无比专注:“我任性的权力,是逸城给的。你,是不是他?”

  昨晚,他拒绝回答。

  任凭她怎么询问,得到的回复都是空气。

  “别闹了,先吃饭……”

  “李逸城!”楼兰大力拂开他的手,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二十多年前,你被洹河冲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古镇,是那对做陶瓷工艺的老夫妻救了你。失去记忆的你为了报答他们,继承他们的衣钵,从未踏出过古镇。你可曾知道,千里之外,还有一群备受煎熬的家人?”

  男人垂眸沉默。

  “公公婆婆在你出事没多久,郁郁而终。我爸妈害怕我出事,临时改机票,却遇上空难……一切责任,都在于我。好几次,我差点以为能见到你了……”

  楼兰兀自一笑,掩着胸口,苦涩在胸腔蔓延:“……来这里,只是一个意外,命运却让我找到了你……”

  “不不不……”她突然改口,仿佛预感到了什么。

  身体猛地打了个颤,厉声催促他,“你走,立马离开我的视线!”

  不解她这临时突变情绪的某人,一把控制她的双肩:“冷静点!”

  楼兰此时完全神色慌乱,推搡他。

  又拖动裹了好几层纱布的右腿,咬牙忍痛下地。

  他真吓了一跳,赶忙退开:“你要做什么跟我说,别伤害自己。”

  “我要你走,立刻!马上!”

  “好,我走。”

  门阖上的瞬间,两个人的心,犹如没有绑上降落伞的空降兵,重重垂落。

  泪,如石头,狠厉砸中手臂。

  对不起……

  你好不容易拥有的平静生活,却因为我的出现而乱成一锅粥。

  逸城,你不该被我连累……

  余光扫到桌上温吞的饭菜,泪水漫过整张脸。

  抽噎着鼻尖,菜就着饭,一口口吞咽。

  这味道,一如既往的好吃。

  --------

  七八十年代的中国,正值改革开放,一批人善于审时度势,率先富了起来。

  可对于艺术的追求,远没有国外明朗。

  热爱音乐的她,被父母安排到了英国的国家艺术学院。

  也是在那里,遇见了他。

  两人在一起后不久,她得了一次很严重的胃穿孔。

  那一个月,她瘦得只剩下皮包骨。

  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男人,至此迷上了烹饪。

  每天变着法儿给她做新菜色。

  起初还真是难以下咽。

  后来越来越好,甚至能与米其林大厨媲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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