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学校大门，就看见方斯渝骑着自行车上前，笑问道：“我说林同学，今天学什么了？”

　　林灵摆摆手：“别提了，太累了，心累。”说着，一屁股坐上了自行车后座，“走吧。”

　　她将今天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她们算什么意思呀，逮到机会就拿人开心，不就是毛笔字写得不好吗？也不用这么夸张。”她拍拍方斯渝的后背，“你知不知道，吵得跟菜市场差不多，连校长都惊动了，跑到教室来看，把我的字都带走了。”

　　“最可恨的是，她们好像看不起我，交头接耳的在议论我，一点也不光明正大。”

　　听着林灵一路发牢骚，方斯渝笑得很是夸张，手抖动得厉害，车子也跟着摇摆得厉害，好几次差点连人带车倒地。

　　“你是存心的吧？”

　　林灵气得打了他几下，要下车自己走回去，他才强忍住笑，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笑的，可是，你不是会认字的吗？怎么写个字就不行了？”

　　“谁规定会认字就一定写得好，有些人画得好字就写得不好。”林灵在硬掰，她就是不服气。

　　“你别扯远了，我现在才明白，那年在乡下给你毛笔，你不要，原来是有自知之明呀。”说着，他忍不住又哈哈笑起来。

　　“还说！”林灵的脸黑了，伸出手指挠他腰部。

　　方斯渝觉得痒，扭着身子笑道：“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嘴上虽是不说，还是笑得开心。

　　学校离方公馆不远，穿过两条街道后便可到达。

　　他们一路拌嘴，吵吵闹闹，眼看着公馆的大铁门越来越近，方斯渝却突然停下，林灵的身子向前倾了一下，连忙扶住他的腰，问：“怎么了？”

　　“公馆来客人了。”方斯渝示意前方，是一辆刚驶进铁门的汽车。

　　他用力一踏车脚蹬板，有点兴奋：“好像是杜家的车子，梦檀姐来了。”

　　“梦檀姐是谁？”见他如此，林灵不禁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可以让他变得正经起来？

　　“大哥的女朋友，我未来的大嫂，杜梦檀。”方斯渝一脸期待的微笑。

　　“哦！”杜梦檀，这名字倒是好听。

　　原来方斯庭有女朋友了，那大夫人就不用怕自己了，难道是怕我和这个方斯渝，傻小子一个，我还看不上他呢？林灵撇撇嘴，不以为然。

　　方斯庭本身的条件就很好，他的女朋友应该也不错。林灵此时非常想看看这梦檀姐到底是何方神圣，是不是人如其名，是个大美女呢？

　　只是自行车没有汽车快，在通往主楼的那一段路没骑多远，便看见那辆汽车已经出来了。

　　汽车从两人身边开过几米后停下，从车里下来一个人。

　　林灵只觉眼前一亮，眼睛竟一下挪不开了。

　　这个女子约莫二十岁左右，微卷的长发，五官十分精致，一身粉色西洋式长裙，远远看去，显得身姿妙曼，亭亭玉立，十分夺人眼球。

　　果真是个美女，方斯庭的眼光真的很高。

　　杜梦檀微笑着向他们挥挥手：“斯渝，你下课回来了？”声音也是十分甜美。

　　方斯渝忙调转车头过去，笑说：“是啊。梦檀姐，你怎么来了？这么快就走了，不坐会儿？大哥应该快回来了。”

　　“我还有些事情，送了东西就回去了。那我走了。”她说着，美眸看看林灵，对着林灵又是一笑，那笑容优雅大方。不知为何，林灵竟对这个杜梦檀喜欢了几分。

　　回到公馆主楼，张嫂递给方斯渝一张邀请函，是杜梦檀送来的。原来后天城里的商会要在乐华酒店举行一个酒会，而方斯庭作为城里的一把手，他们做生意还得看方斯庭的脸色，自然是邀请的第一人选。

　　由谁来送，当然是杜梦檀，杜梦檀的父亲是洋行的经理，而杜梦檀与方斯庭的关系，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们一同去日本留学，又一起回国，刚回国那会儿两人几乎都要天天见面，只是两个年轻人自己都没有点头，大家就没有说破，但在潜意识里都已经将两人看作是一对了。

　　方斯渝看着手中的邀请函，连声叹气：“无聊啊无聊，又是些无谓的场合。”

　　林灵接过翻看，这是一张大红色的请柬，乍一看去，就像是结婚用的，便问道：“这不是你们上层人士的日常社交吗？怎么个无聊法？”

　　“无非是跳跳舞，看看戏，商女不知亡国恨，糜烂奢华。”说着，他慵懒地瘫坐在沙发上，双手张开搭在沙发的靠背上，他身材高大，竟将沙发占去了大半，“还有那些所谓的少爷小姐们多了个借口，多了个地方来约会，也许宴会一过，那新鲜劲就过了，下次再见，就没了那股热情，再下一次……”

　　“算了，感情的事说多了你也不懂，小毛孩。”他总觉得林灵是个小女孩，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

　　林灵的额头顿时多了几条黑线：你才小毛孩，姐姐我可是谈过恋爱的，虽然短暂，都没接过吻，好歹也是过来人，你小子在我面前说教，还太嫩了。

　　“以后要是遇上个男孩子，你得先让我过过眼把把关，不然，跟错了人，女孩子后半生可就毁了。”

　　说起这个话题，林灵就来气，你那个妈不就是想毁掉我吗？

　　看到她古怪的表情，方斯渝突然想起她被自己母亲逼婚一事，当场尴尬起来：“嗨，反正今晚的宴会，绝对是浪费时间，社会再这样下去，就没救了。”

　　她说道：“别庸人自扰，以后会好的。”她能告诉他，她就是来自新中国吗？

　　“你没见过，怎么帮说起好话来了？小心堕落。”他说着起身，将自己的书袋往肩上一搭，上楼去了。

　　小心堕落？他是不是有点自命清高呢？现在他的年龄正是最富朝气活力的年龄，自我意识很强，自然看不惯一些社会上的现象，何况他又在美国呆了些年头，想法和常人就更加格格不入。

　　不过，有性格，林灵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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