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安全……”

　　“噗……你现在这表情，跟个爱操心的老妈子一样。”沈星辰笑了出来。

　　“毕竟你这次要出国，还要去那么久……我当然会担心啊。”许小海说道。

　　“好，我会注意安全的，有空还会给你寄张明信片什么的。”

　　许小海看沈星辰笑靥如花，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有那么开心么？”

　　“开心啊，毕竟是我一直想做的事……”沈星辰说道，“算是短期内的人生理想了。”

　　“我们星辰出息了，人生理想都实现了啊。”

　　“哈哈哈，你少给我阴阳怪气地说话，”沈星辰抬头看了一眼许小海身边的江心，凑近了许小海的耳朵轻声问道，“你们俩，到底怎么样了啊？”

　　“什么……什么怎么样啊？”许小海脸一红，支支吾吾地说道。

　　“看样子你肯定是被压的那个……”沈星辰啧了啧嘴，把手重重按在许小海的肩上，“加油吧。”

　　“喂，你怎么就看出来了啊！别瞎说啊！”许小海力争着，然而沈星辰显然并没有再听，而是转向江心，对他说，“江小哥，你转过身去。”

　　“嗯？”江心疑惑道。

　　“哎呀，你转过身去。”沈星辰推搡着，将江心转了个身。

　　“你干嘛——”许小海还没说完一句完整的话，沈星辰整个人就紧紧抱了上来。

　　“我们从小就在一块儿，要分开了还真有点舍不得。”沈星辰在许小海的肩膀上像只撒娇的小猫般蹭了蹭脑袋。

　　“别，我可不想成为你实现人生理想路上的绊脚石，”许小海也伸出手拍了拍沈星辰的背，低声嘱咐道，“保重啊。”

　　“嗯。再见啦。”

　　沈星辰用拿着护照机票的手，对许小海跟江心挥了半天，才转头离去。看着沈星辰离去，排队融入人群再进安检最后消失的身影，许小海自己都没注意到地，发出了一声叹息。这个他喜欢了那么久的女孩子，久到他最后连什么时候对她不再是男女之间的情感时他都没所知觉，对此许小海终究是有几分遗憾的。固然遗憾，但早在许小海知道了父母去世的真相时，便预知到了今生跟沈星辰怕是没有做情侣甚至夫妻的缘分。事到如今，许小海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难过，他觉得现在他跟沈星辰之间的关系，是朋友，更像家人，也是一种怎样都割不断的羁绊，许小海想着，光是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人生总是有残缺的，但有些残缺是为了完成人生的圆满。

　　许小海扬起嘴角，突然想到沈星辰给他讲过的那个关于“沈佳人”的故事，结局中许舍疾跟水怪送走沈佳人，倒是跟此时此情意外地相似。

　　“走吧。”水怪说道。

　　“那你呢？”许舍疾问道。

　　“此话何意？”

　　“你能回去做神了么？”

　　水怪大笑了起来，摆了摆手，“非也。这水患已经害了不少生灵，既是因我而起，那我便早就失去为神的资格。”

　　“那？”

　　“我会继续守护这片江水，待到天恕之日，我大概……”

　　“嗯？会怎样？”

　　“也会再去经历轮回转世吧……”

　　“……后悔么？”

　　水怪轻盈地走在江面上，摇摇头，笑语道：“甚以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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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人有传言，祭天大典后，许瑾痛失未过门的妻子，加上身体本就孱弱，独自驾着一叶扁舟，行驶在归于平静的浣江上。当人们刚开始注意到的时候，顷刻间，许公子便和那小船一起，消失在江面上，再也寻不得了。

　　“所谓‘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便是如此吧。”像个说书人般，沈星辰用已经空了的茶杯一震床头柜，心满意足地结尾。

　　“原来是这样啊……”许小海感叹道，又转念一想，“欸不对啊……我记得苏轼那首诗，不是在写自己么？怎么还跟佳人江扯上关系了？”

　　“咳……我只是觉得这诗很符合这个故事嘛……”沈星辰解释道。

　　沈星辰看了眼时间，她急忙说道：“哎呀，不跟你说了，我上班都要迟到了，你还不睡？”

　　“哦……”许小海又攥了攥被子，“差不多，差不多。”

　　“你多大人了啊！还要听我讲睡前故事？”

　　“嘿嘿嘿……”许小海闭上了眼睛，“那晚安。”

　　“嗯，晚安，许小海。”

　　“小海。”许小海的思绪飘得很远，直到江心叫了他一声才回过了神。

　　“嗯。走吧，”边走许小海的嘴巴也没闲着，他低头沉思了会儿，接着看向江心，说道，“江心，你可得对我好点。”

　　“好。”江心利落地答应。

　　“啊？”许小海没有料想到这条件反射般的回答。

　　“我说，好。”怕许小海没听见，江心又重复了遍。

　　看着江心满脸的认真严肃，许小海走路的步伐突然变快了起来，嘀咕道，“搞什么……我就开个玩笑，怎么那么认真啊，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小海，你说什么呢……小海？”

　　“走快点啊！”

　　“可是电梯在这边……”江心指了指电梯方向说道。

　　“噢……”许小海只得老实又回到江心身边，等电梯的时候，许小海叫了一声江心的名字，说道：“我刚才在说……我也会对你好的。嘿嘿。”

　　江心直视着许小海许久，刚想说点什么时，电梯门开了，直到两人坐到了车上，江心并没有即刻发动车。

　　“怎么了？”系好安全带后，许小海问道。

　　“戒指……”江心的目光停留在许小海的锁骨处，许小海把江心给他的两个戒指串在一个链子上当做项链挂着。

　　“好看吗？我觉得很帅啊！”许小海用手扯了扯戒指。

　　“你给我一个。”江心幽幽说道。

　　“你又戴不进……”许小海费解地问道，“我就奇怪了，你买戒指，怎么会买个不合自己尺寸的啊？”

　　“这戒指其实不是我买的。”

　　“哈？”

　　“这戒指是我换来的。”

　　按照江心的说法，这对戒指，是他三年前，旅行到一个南方城市，在那个城市中的一家7-11“换”来的。那时已经是凌晨一两点了，江心在空荡荡的街上游走着，直到收到了那封“许小海没有死”的电子邮件，他闭上眼，深呼吸，再睁开眼，才开始看清深夜里那个城市的色彩与样貌。

　　他注意到离他右手边不远处，开着一家24小时的便利店，便走了进去。刚进门时，就被身旁的一个玻璃柜吸引了。在与他的眼睛平行的地方，他第一眼就看见了那对银戒。不知怎地，江心就打开柜子，将盒子握在手里。

　　“先生，你是想要这对戒指吗？”在一旁整理杂志的男人站了起来，问道。

　　江心转头看向那人别在胸前的名牌，上面写着“店长”。

　　“嗯……”江心点点头。

　　“那你打算……用什么来换啊？”店长面带笑意地看着江心。

　　“换？”

　　“对啊，这是本店特色，交换柜，里面的东西不卖，都是以物换物的——哦，难怪。”店长瞥见自己脚边多了一张纸，便捡了起来，又重新贴在了那个玻璃柜上。

　　那张纸上写着几个彩色的广告字：“交換櫃”。

　　“呃……”江心一时也找不到身上带着什么能用来交换的，犹豫几秒后，还是把戒指还了回去，“算了。”

　　“不行！”见江心眼中尽是遗憾，店长又把那戒指塞进了江心的手里，“这样好了，你跟我拍张照。”

　　“嗯？”

　　店长拉着江心不由分说地，让在柜台里的店员拿出一个拍立得来，又挽着江心的手臂，比了个“V”，一切还没等江心反应过来，照片就已经在店长手里了。

　　店长再把照片放在了原先戒指放置的地方，看着江心说道：“嘻……这样不就好了？”

　　“呃……真的不用给钱么？”

　　“不用啊。这戒指放的地方……我记得原来是只布偶猫吧……”

　　“好吧……还是谢谢。”

　　江心离开后，店长麻利地又把那照片拿了出来，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喂，店长！”看到全过程的店员喊了句。

　　“喊什么喊！”

　　“店长！你要照片，你也得拿东西换啊……”

　　“我换了啊！”店长一脸理直气壮。

　　“你换什么了啊？”

　　“我的感情！”店长捂着胸口，“我用我的感情换了这张照片，啊是有什么问题吗！那戒指肯定是夜市的地摊货，哪有人会那么白目拿个真戒指换那只那么旧的布偶猫啊……”

　　“可是我感觉那戒指好像是真的啊……”

　　“真的就真的，那我的感情还是无价的咧！我不照样换了？有什么关系！”

　　“……”

　　“呼……呜……”店长悲伤了起来，拿出照片又仔细摸了摸，“那是怎样的‘天菜’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一面……”

　　“店长……”

　　“这样啊……怎么得来的不重要，反正现在这戒指就是我的了嘛。”许小海说道。

　　“那有一个是我的。”江心开着车，仍在坚持。

　　“哈哈，反正你也戴也不合适，你就当放在我这边的呗。”

　　“……”

　　“你为什么那么执着啊？”许小海起了好奇心，胡乱猜测道，“你还真想跟我结婚啊？”

　　“……”

　　“哈哈哈……”看着江心的脸色又开始变得红一阵青一阵，许小海不禁笑出了声，“戒指什么的，都只是个形式，最重要的是……”

　　“是什么？”

　　“是……你知道我的心意就可以了。”许小海不习惯说这样的话，声音越来越小。

　　“什么心意？”

　　“啊？”

　　刚好行驶到一个路口，江心被红灯拦下，他停下车，又问了一遍：“什么心意？”

　　“我……我不是刚跟你说过么？”

　　“不能再说一遍么？”

　　“江心，看不出来你还挺流氓的……”许小海把头转向车窗方向，因为行驶在高架上，附近没有建筑挡着，许小海能清楚看清浣城蔚蓝的天空还有远处的田野。

　　隔了一会儿，江心又将车开动。

　　“喜欢你，超级喜欢你，我这辈子就想赖着你……可以了吧？”说完，为了掩饰快烧起来的脸，许小海把车窗又往下拉了些，吹了会儿风后，见驾驶座久久没有传来回应，他便有些着急地说道，“江二少爷，你这样我很尴尬……你也说句话啊——”

　　“我也是。在全世界所有的人跟事里，最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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