沥城很小,沥城也很大。正如这个世界说小也小,说大也大。身而为人,处于同一个时代算是有缘,与从书本中了解不同时代的人与事,也算有缘……小黑认为有缘其实很简单,只是缘深缘浅的问题罢了。
若是缘深,天南地北都能相遇,飞鸟与鱼都能相爱。若是缘浅,就算在同一张桌子上吃过饭、进过同一部电梯、甚至睡过同一张床,到死也未必能知道你的名字。
假设每个人一生所拥有的缘分值都是相等的,那么为另一个人所花费的缘分值便是一场赌博。也许为一个人赌上了很多缘分值,但到头来却是一场空。很多时候,人身在博弈中却不自知,所以心有不甘,所以求神拜佛。
“我要将缘分分成最小单位,分给更多的人,见过了那么多人后,再决定要跟谁成为怎样的关系。”小黑曾这样说过。
“那样的缘分太浅了,你想把握,命运都会将你们强拆的。”朋友表示无法理解。
“那就用我的余生去填满所缺失的缘分呗,事在人为。”
“这杯是我自创的鸡尾酒,试试?”
林靖宇看着杯中的酒呈透明色,有不少绿丝在游动着。
“挺好看的。”
按照眼前这个叫“DOG”的酒保的说法,他每天都会请他见到的第一个客人品尝他开发的鸡尾酒,而今天,林靖宇就是那个“中奖”的人。
林靖宇尝了口,一开始觉得又苦又涩,可是后来又涌上了一股甜意。
“不错。可以卖了。”林靖宇称赞道。
DOG向林靖宇身后正在擦桌子的服务员露出一个示威的表情,但那个服务员并没有理会他。
林靖宇看了眼那个服务员胸前的名牌,上面刻着:CAT。
“你们店里工作人员全是用动物名的吗?”
“嗯。所以才叫ZK。”
原来这家酒吧叫ZK。林靖宇刚走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
“ZooKingdom?”
“没错。”
“你听到没有啊!猫三!”DOG一把抓住路过的CAT的胳膊,“客人说我自创的酒好喝到可以上酒单了!”
被叫做“猫三”的服务员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挣开了DOG的手,“是,听到了。可是作为经理,你想加酒种直接加就好,在我这瞎炫耀什么?”
DOG自讨没趣,尴尬地向林靖宇笑笑,突然压低了嗓子说:“这是我们店里的猫‘三号’,也奇了怪了,穿那身制服的‘猫’怎么都这么不可爱呢?”
“你们一个名字还有这么多分身的啊?”
“喔,不是分身,那是我为了区分前任跟现任员工用的代号,猫‘二号’不干了之后,再招了个新员工,他穿上这身制服,就变成猫‘三号’了。”
“原来是这样,那你是狗几号?”
“我是狗老大。”DOG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仿佛这件事很值得炫耀。
“厉害。”林靖宇配合道。
“不说我了,你是来旅游的吗?”
“是啊。”
“就一个人?”
“对……不过这里有认识的朋友。”
“他们都不陪你逛逛?”
“都忙吧,毕竟都是工作的人了。”
DOG见林靖宇心不在焉的样子,也就没有再多问下去,只一会儿的功夫,林靖宇的杯中已经空了。
“一杯三百喔。”DOG将身子前倾,俯在吧台上,微笑看着今天的第一位客人。
林靖宇的酒量并不好,光一杯鸡尾酒下肚就已经觉得有点头晕,但酒保的一句话立马让他清醒了不少,他第一反应就是遇到传说中的“景区宰游客”事件了。
一连串的心理活动由于酒精作用毫无保留地全写在了脸上,DOG笑得更厉害了,他直起身:“不过,这次算我请你好了。”边说边从袋中掏出了三张一百的人民币,递给了不知何时出现在林靖宇身后的CAT。
林靖宇一脸无解地看着他们,觉得虽然没被宰但好像被耍了。不过他也并没有太在意,临走时,林靖宇对这位萍水相逢又莫名其妙的酒保表示了感谢。
“有缘再见。”林靖宇回头说。
DOG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认识吗?又戏弄又拐着弯地请喝酒的?”CAT问道。
“呃……”DOG用手抵住下巴,蹙眉思考,“算认识吧。”
“我朋友没事了。明天要上班,我就先回家早点休息了。有空再聚~”在林染刚走进家门后,收到了苏月白的信息。
林染回了信息,刚想在沙发上坐一会儿,却没料到被沙发上躺着的林靖宇吓了一跳。
林染看了下时间,才过六点,说了要去沥城好好逛逛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林靖宇似乎睡得很沉,林染在旁边另一个小沙发上坐下,茶几上放着自己写的小说、一堆干桂圆以及被剥下来的桂圆壳。
整个屋子很安静,林染这才想起自从林靖宇再次出现,林染就没正眼看过他。
林靖宇长高了不少,比起从前一副稚气未脱的样子,现在更多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林染能想象到林靖宇穿着白大褂工作时的神态,应该是坐在病人面前就能让病人感到安心的那类医生。
真是不错的人生。林染怔怔地看着林靖宇,嘴角闪过一丝笑意,就连自己也没意识到。
林靖宇梦见自己又走进了ZK,里面的酒保都长着动物的头跟人的身子,有老虎,孔雀,大象,唯独不见狗跟猫,他在一群动物中穿梭,终于看见了狗跟猫背对着他站在某个灯光昏暗的角落。林靖宇穿过人流向那个角落走去,拍了拍狗跟猫的肩,他们转过身来,却变成了苏月白跟林染的脸。
惊讶之余,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林靖宇就醒了过来,没想到眼前真是林染的脸。
天色还未完全变暗,林染没开灯,低着头,认真剥着剩余的桂圆干。
“醒了?”
“嗯。”林靖宇觉得头还是很晕,偷偷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却不想多说什么,他一直觉得自己酒量差这件事有点丢人。
“你剥这个干嘛?换钱?”
“换你个头。”林靖宇也投入了去壳任务中,眼见着一堆桂圆干快被剥完了,“给你吃的啦。我让我妈买的,这对胃好。”
“叔叔阿姨还好吗?”
“挺好的,也常记挂你。”
林染抓了颗干桂圆放进嘴里,“太甜了。”
说完,便起身往厕所走去。
“太甜也得吃啊。”林靖宇提醒道,“知道你怕麻烦,专程给你买好,又给你剥好,这待遇,快赶上杨贵妃了吧。”
“那就再麻烦你帮个忙。”
“帮什么?还想让我喂你啊!”
“麻烦你帮忙吃掉。”
“陆青哲你大爷的……”林靖宇想再继续唠叨几句,但对方已经关上了厕所门。
剥好桂圆壳,林靖宇将客厅灯打开,继续看林染的小说。《蛮荒纪》是一部短篇小说集,里面的一个个故事正如题名,蛮横荒诞,林靖宇在想,如果自己在大学里看到这本小说集,能不能一眼认出这是林染写的呢?
“林靖宇!”林染匆匆从厕所出来,快步走到林靖宇身边。
“怎么了?”
“那……左边第二个柜子里的剃须刀呢?!”
林靖宇看着林染这个面瘫居然也能露出一副如此惊讶的表情,真是久违了,一瞬间觉得很神奇。
没等林染反应过来,林靖宇从包中拿出了一个盒子扔给了自己。
是一个电动剃须刀。
“那个太老旧了……这个新的就当是我住在这里给你的回礼好了。”林靖宇没说实话,他一直对林染手上的伤疤耿耿于怀,连带着童年那个不小的阴影,泄愤于那剃须刀,他知道这极端幼稚,却一时不知道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林染脸上又恢复了平静,好像一下子掌握了事态的发展似的,默默坐到沙发上。
“其实那把剃须刀是房东的。”他面无表情地说着。
“啊哈哈哈……这样啊。”林靖宇觉得大事不妙,不自然地笑着。
“你扔了吗?”
“……扔了,”林靖宇点了点头,补充道,“而且还去楼下倒了个垃圾。”
“连带着胡刷跟盒子?”
“是啊……一起扔了……”林靖宇战战兢兢,觉得后背开始出冷汗。
“这样啊……”林染轻轻将背靠在沙发上。
“我……要不,我再买个给他?”
“那个……是血木做的……”林染的声音微微颤抖着补充道。
“……呃……血木是什么木?应该还是可以买得到吧……”
“是他在当编辑时……一个台湾作家送他的……那个作家家里祖传做木匠的……是纯手工……”
“陆青哲!”林靖宇突然站了起来,“一起去楼下垃圾桶找找吧。”
来到楼下,两人将垃圾桶翻了个底朝天,却仍没有找到那莫名其妙被丢掉的悲剧剃须刀。
“算了。事到如今,也只能跟周修远实话实说了。”
“实在对不起。”林靖宇沮丧地说。
“我不能代表周修远听你这句道歉,更不能代表他原谅你。”
林靖宇低着头,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回去吧。”林染刚想回到公寓楼中去时,手臂被林靖宇抓住了。
“阿哲,我今天喝了点酒。现在也不是太晚,你能陪我去海边走走醒醒酒吗?”
等两人到海边的时候,天色已经全暗下来了,一轮皓月挂在空中,旁边散落着繁星点点。远处还有灯塔跟渔火闪烁,这个沙滩很小又很偏僻,鲜有人迹,是林染为数不多出门会常去的地方之一,身后的路灯忽明忽暗,阻隔着沥城的都市繁华。
海风吹来,带着少许腥味,又参杂着夜凉如水的清新,吹散盛夏的黏腻。
“酒量还是那么差。”林染开口说道。
林靖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那么差还喝。”
“今天有奇遇,有个酒保请我喝酒。”林靖宇换了个话题。
“图财还是图色?”
“那当然是色了。毕竟我这脸男女老少通吃。”
“还是那么不要脸。”
“是你把别人想太坏了。”虽然林靖宇不明白那个叫DOG的真实用意,但他总觉得那人没有什么恶意。
“那我倒想问你,像你一样,又做早饭又买药又剥桂圆的,你到底想干嘛呢?”
“帮你治病啊。”
“是在帮你自己治病吧?”
“……阿哲。我现在是个医生了,你还记得我们三个人在学校楼顶天台说的吗?”
“太久了,不记得了。”
“没关系。我可以再复述的,当时我们不是在讨论未来要做什么吗?小白的理想说想嫁个好老公,然后做家庭主妇,我们还笑她胸无大志,但当她反问我们的时候,我们却连一个理想都说不出来。”
就算现在的陆青哲习惯别人唤他“林染”,也不代表他能将自己还是陆青哲时的那段记忆消除。要是真能忘记就好了,他曾无数次这样遗憾着。
那天期末考考完,三个人没直径回家,而是到教学楼楼顶天台上闲聊。
已经入冬了,天台上的风凛冽吹着,吹掉空调的热气、紧张的呼吸、做题后产生的疲惫。
“还有一学期就要上高中了。”苏月白将冰冷的手放在自己红扑扑的脸颊上,“你们有想过,将来要做什么吗?”
“没有……”林靖宇看着楼下豆子般大小的学生或成群或落单地向校门口移动着。
“阿哲呢?”
“随便吧。工作什么的,都差不多吧。”
“你们还真是一点都不担忧。”
“男生跟女生不一样,是没闲工夫想那么多还要很久才会发生的事的。”
“是吗?那你们都在想什么?”
“今天体育课上我投的那个三分真他妈帅惨了……上个礼拜跟我表白的女孩子好像还不错的样子……诸如此类的吧。”林靖宇思考后认真回答道。
“有女生跟你表白吗?”苏月白惊奇地看着林靖宇。
“重点明明是这家伙的反射弧也未免太长了吧?”陆青哲哭笑不得。
“例子!重点是我只是在举例子说明好吗?”林靖宇有点想抓狂,为了避免这个话题再持续下去,他转头看着苏月白,“那你想好了吗?你想做什么?”
“结婚啊,嫁个好老公,如果对方还有钱的话,能成为家庭主妇就再好不过了。”
“真是很务实的理想呢。”林靖宇感叹道。
“让我想想……林靖宇你将来可以做医生啊。”苏月白灵光一闪。
“为什么?”
“俗话说,久病成良医。相信小白跟我一样,现在就已经可以预见你将来会是一名成功的……精神科医生。”陆青哲插嘴道。
还没等林靖宇反应过来,苏月白就先笑了起来,“阿哲你别笑他,这也是为了你呀。我的意思是,他成了医生,说不定能治好你的胃病。”
“嘁。”陆青哲满脸不屑,“本来胃病没什么大不了,被他治说不定我就被治死了。”
“你对我有点信任行吗?”林靖宇没好气地说,下一秒又坚定地拍拍胸膛,“我要是真成了医生,我一定会治好你的胃病的。”
“那阿哲……可以做什么呢?”
“成为一代文豪,当作家啊!”林靖宇说道,“他从小就那么喜欢写那些奇奇怪怪的故事……”
林靖宇感受到陆青哲投来的寒冷目光,“我……我是说,像你这样独树一帜的文风一定能给当代萎靡不振的文坛带去一剂强心针的!”
苏月白佩服林靖宇长期在陆青哲的淫威下,已经学会可以将自己的话圆回来的技能了。
“而且你个性也那么奇……勤奋,意外地很适合当作家呢!”
林靖宇松了口气,庆幸自己的机智,苏月白也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
另一边陆青哲没有回答,看着远处空荡荡的操场,只剩下一个人在一圈圈地跑步。
作家吗?听上去好像还不错。
“说到做到。我现在是个医生了,所以我要将你的胃病治好。”
见林染没有回答,林靖宇继续说道:“你也成为作家了呢,虽然你刚决定要转行了——你说,我们俩,是不是挺了不起的,毕竟能将年少时的理想实现的人不算太多吧。”
“那小白呢?”
林染突如其来的问题将林靖宇问倒,他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七年,小白过得好吗?”
“你应该自己去问她。”
“那你呢?这七年,你的生活怎么样呢?”
两人陷入了一阵沉默,过了很久,林染才开口慢慢说道:“我的生活只是一直……不断寄生而已。”
“嗯?”
“小时候,我的宿主是妈妈,我妈丢下我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活着。直到住到你家,然后寄生在你家,七年前,你也走了……于是我就得出一个结论,在一个宿主上不能寄生太久,在宿主抛弃我之前,我就要抽身离开。于是我开始不断换宿主,是人,非人,是物,非物,能让我活着的话,都可以。再后来遇到周修远,开始寄生于他,或者说,寄生于工作中……就这样,活到了现在。”
“那你不是决定辞职了吗?”
“是啊,因为我发现,寄生于我所构想的一个一个故事里,我仍然没有感觉到安全。”
林靖宇不解地看着林染。
“我不想再寄生了。换个说法,我寄生到现在,让我觉得这个世界又麻烦又危险,所以我打算寄生于自己试试。”
“这是要过一种新生活的意思吗?”林靖宇仍是一知半解,但在月光下,他看见林染的表情是安详而自在的,他觉得林染说的肯定是件好事吧。
“算是吧。我要出国了。本来就处于休学中,”林染转头看着林靖宇,“我想我现在已经可以去完成四五年前就该完成的事了。”
“这可怎么办……”林靖宇低声说道。
“什么怎么办?”
“我也是来完成曾经就该完成的事。”
“什么事?”
林靖宇走近了几步,低头看着林染。
“七年前还有七年间我想做的事。”
林染突然笑了起来。
“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呢?”
“那你确定,”林靖宇抬起右手放在林染的左肩上,两个人四目相交着,风突然停了一会,能感受到对方呼出的热气,“你这样做,就算是长进了吗?”
林染收了笑容,将林靖宇的手甩掉后,转身向海走去,潮水涌来,将他的鞋子打湿。
“林靖宇,你别活在过去了。”
“到底是谁活在过去?是我?还是你跟小白?”林靖宇的语气开始变得有些急躁。
林染叹了口气,“其实,你不用觉得有负罪感,用一种赎罪的心态来面对我跟小白。至少是我,过去也好,现在也好,将来也好,你真的都不欠我的。而小白,我觉得她也长大了。”
“我们还是朋友吗?”
林染没有回头,一字一句说道:“不是。”
没来得及等林靖宇作出反应,林染又补充道:“这样说吧,我没有朋友。”
林染脚下的海水已经快没到膝盖了,他停下了脚步。
“我是个黑洞,来自这个世界的善意或者恶意我都能照单全收,别人对我的喜欢、厌恶、误解、理解我也能毫不在意。如果有人拿我当朋友,我会很感激,但我也只能吸收,却已经无法给予了。你懂吗?”
“懂个屁!”林靖宇大骂了一句,将林染拉回到沙滩上,“你不要告诉我你已经失去爱与被爱的能力这种鬼话。我高中读理科,大学学医,不像你有那么多文学艺术细胞,情感也没那么细腻敏感,况且我根本也不会对你刚讲的话表示认同或者服气。”
“啧……”林染冷冷地看着林靖宇。
“如果你不再寄生,就是对这个世界绝望,自暴自弃的话……”林靖宇停顿了一下,“还不如再找个宿主。”
月光跟路灯的映衬下,林靖宇看见林染的眼神里似乎产生一丝波动,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眼前这个子比他矮半个头的男人,明明相隔只有不到一米,但他再次感受到林染与他的距离似乎隔着一整片汪洋大海,正如小时候第一次看到陆青哲那样。
“不需要。”林染干脆地回绝,管自己走开了。
“我这酒名叫‘惊蛰’。”DOG介绍道。
林靖宇点点头,“不过你现在如果开发杯名叫‘盛夏’的,应该会更应景吧。”
“不错的建议啊!我会好好考虑一下的……”DOG管自己整理了一会吧台,突然微笑着看着林靖宇,“不过,游客小哥,你知道‘惊蛰’时会发生什么吗?”
“难道不是万物复苏,大地回春之类的吗?”林靖宇入神地看着手中的酒补充道,“说明春天要来了。”
“嗯,没错……但我觉得还有另一种意思。”
“什么?”
“冬天最后的一次反攻机会。”
“什么意思?”
“就是如果冬天如果在惊蛰时分还没有所行动的话,那就真的没办法阻挡季节的交替了。”
林靖宇仍无解地看着DOG,后者笑了一下,没有再说话,只是专心地擦着玻璃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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