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江山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子,事发展成这样,说这些不清不楚的爱有什么意义?
容白停下脚步不前,“你不用再酝酿说爱过我的能量。”丢下这话,他放开手,转身离去,步伐飞快而坚定。
泪水像瀑布一样飞流下来,江山扶着路边的大树,沿着树干蹲在地上:容白,为什么不能给我未来,又来挑拨我?为什么给不了我希望,又偏偏送来一些期待?你就像一个大魔头,活生生地把我剥吃了。
久久之后,她擦了擦眼泪,扶着大树站立起来,抬头一看,才发现好几个学生向她投以同情和怜悯的眼神。
有什么可丢脸的,她只是暂时停留在这座城市,很快又像以前那样离开。
以后来不来,何时来,只有天知道,她起步向酒店走去。
容白看见她轻轻的拉上了窗帘,多想能在他触手可及的位置,拥她入怀。让她的长夜不在孤单,不需借助酒劲才入睡,让她梦醒时带着幸福的笑脸。
那时的他们有梦,关于爱情,关于旅行。如今他们重聚在此,却是破碎的开始。
“你也住这里?”
耳朵一震,容白抬头看她,她什么时候发现的,还一声不响地站在他身后:“我怕你……”
“我们来谈一场恋爱吧,以了曾经的遗憾。”江山不敢抬头看他,“放心,我不会纠缠你,期限是三天。”
容白一把揽上她的细腰,闭上眼睛,紧紧地抱住她,其实不舍的岂止只有她。
寒颤的气息扑面而来,江山的心都跳了出来,再贪念一次,从此永不怀念。
“走,我们去学校逛逛。”江山像换了个人一样,抬起手臂,等他挽上,便向学校出发了。
走到了酒店与学校的第一个十字路口,绝味鸭脖店让她惊喜道:“这家店还开着,能存活这么久,相当不易!
以前学校对面那家的卖价比校门口的那家便宜,没多久校门口的那家就被挤走了,接着对面那家就涨价了,然后大家就跑来这家买了,看来正当竞争才是活下去的经营之道。”
“哈哈,吃货的世界,藏有生意经。”
“当然。我还记得,畅子最喜欢吃鸭架,杨歌最喜欢吃鸭脖,你最喜欢吃鸭肠和鸭舌。”说着江山都快流口水了。
容白搂着她,走到店前:“鸭爪、萝卜和鸭肠鸭舌,各来半斤。还想吃什么?嗯?”
“还要鸭架和鸭脖,他们不来,我们帮吃。”江山从包里拿出钱包,等着付钱。
可能在学校地带,很少有人一口气买这么多吧,老板热情洋溢地打包打称,稍微多出一点,也不拿出来。
容白抢了她的钱包,往她手里塞上自己的钱包:“小鬼,我的钱包暂由你支配,你的让我管着。”
就在这一刻,江山仿佛被幸福敲了一下,在心底略略的得意了一下,并不纠结谁付钱。
买好了小吃,两人继续前行,一路上说说笑笑,好似回到了从前。来到田径场,场上坐满了大一新生,他们就在路边的石凳上一边吃一边听一边聊天。
“现在的身体比以前强壮点了吧?”容白问。
“嗯,谢谢你那时陪我跑步,还说只要坚持,塑料也会炼成钢。”江山毫不掩饰地笑了,“你还嘲笑我跑步像只蜗牛,慢得叫人不忍直视。”
“是啊!半个月进两次医院,班上也只有你了。”容白借着微弱的光,直直地看着她,“后来坚持跑步了吗?”
“到了理大,坚持了三年,每次偷懒不想跑了,就被少波强行带去跑,实习后就没跑了。”江山整了整裙摆,“我是在深市一家电视台实习的,为了转正,忙得天昏地暗,也就抽不出时间锻炼了。”
又是少波,孩子是他的吗?他们常常一起喝酒,难免会醉后乱性。还是那个宝马男的?
“最后没转正?”
“竞争很大。”江山转开的目光里流露出一丝哀愁,“很不幸的是我被我的上司看中,而我直言拒绝了他的潜规则,所以我落败了。后来遇见了现在的老板,我就进入了他的会所。”
“被上司看上,不是也挺好的?”容白心中浮起淡淡的苦涩。
“他是一个有家室的人,我最讨厌这样的人。那些单位,明争暗斗,笑里藏刀,我这种性格的人活不下去的。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是对的。”
听了她的心声,容白只觉得隐隐的轻松从心底冒了上来:“可是现在工作又忙又累,收入也不一定有电视台的高。”
“哈哈,才不是呢!电视台的收入不及现在的四分之一。”喜悦之后,江山暗暗叹了一口气,“不过确实是累,整体上来说,累得有所回报。多少人操着卖白粉的心,拿着买白菜的收入。”
“革命觉悟相当高嘛。”
“你呢?喜欢这份职业吗?医生是很多病人眼里的坏人,受的了吗?”江山看着他,“我记得你以前的理想是当一个大老板,招揽一群美女员工,生在花丛中,还说聘请我当你的大总管。”
“你还说毕业后,拎着瓶瓶罐罐,上门推销,如果别人不给面子,就搬出你的杀手锏,买东西送拍照。”容白投以同样的欢快,“你丢了主业,将副业转正了。”
“你也摒弃了不良思想,当上了一名救人性命的医生。”江山下意识地摸了下肚子,“好在,我们是向好的方向在变,未来还会变,但愿我们都能收获想要的东西。”
容白敏感地察觉到了她微妙的动作:“现在还失眠吗?”
“还好。”江山低下头来,良久才说,“小白,我有一个请求,能不能帮帮我?”
“你说。”
“陪我回去一趟,好吗?”江山抬起头来,胆怯地看向他,“我不想被催婚了,其实我挺害怕结婚的。别人说,爸爸对妈妈的态度里,藏着女儿的婚姻,这话用来形容我,太贴切了。”
“好!”容白点了点头,大概这是唯一能为她做的事,她是否为那个男人生下孩子,这些都跟他无关了。
晚上的军训解散了,场上的尼彩服四面八方的散去,江山站起来:“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第二天,两人早早的起了床,因为有车,一天就把具有意义的地方重新踏足了一次。
因为时间紧迫,次日两人就早早地向永市出发了,下午两点半就到了目的地。
她在商店买了一张红艳艳的红纸,并将之裁出两大两小,再分别往里面包钱,看得容白直愣愣的。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就对她们大言不惭地说了我和你领证了。事已至此,只能遵循一些风俗礼节了,也显得你很有诚意、懂事。”她把红包递过去给他,“这两个是18万,给我妈和我小姨的。这两个是2万,给我外公和外婆的。”
40万?像她这种买东西从不手软的人来说,毕业也不过三年时间,40万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小数目。一阵难堪和愤怒塞进容白整个身躯。
“我妈和小姨为我付出了很多,也许就这么一次,她们才会收我的心意。”江山的声音有些沙哑,“你不要误会,她们不是贪钱之人,不过是想让她们对我放心一点。至于其他的,我们也演习好了。”
“相信我的应变能力。”容白的脸色有些灰暗,仍被她的大手笔缠住不放。
车子驶进了一个老小区。
“这是我外公家,我小姨离婚之后,我妈和我爸闹僵后,都搬回了这里。我外公外婆是一对可怜的老人,两个女儿的婚姻都不幸。”江山使劲地眨了眨眼,强忍着泪水,含糊地说,“所以,我拜托你,帮我把戏演好,谢谢!”
容白一把抱住她,想告诉她,如果她没有怀别人的孩子,他一定会好好爱她,可惜他说服不了自己。勉强的在一起,最后苦的还是她。
江山擦过眼泪,推开他:“你在车里等我一下,我去门卫室拿下快递。”
从门卫室回来,她快速将快递包装拆下,还给他交代是一些什么礼物,他一一记着。
两人下了车,提上所有的东西,开始爬楼。容白既兴奋又紧张。
到了三楼,江山见房门开着,便扯着嗓子大喊:“妈,外公外婆,小姨,我们回来了。”
“小山回来了。”几个不同的音色,却都是喜悦的声音。
一家人全盯着站在门口的他,江山先介绍他,再为他一一做了介绍。
“小白,欢迎欢迎,快进屋来,外头热。”
母亲和外公外婆倒是和颜悦色地表示欢迎,唯有小姨摆出一副斗地主的架势,上下打量着小白。
小姨的眼色,容白有些招架不住,幸好早有所闻,不然非吓出一身汗来。
容白使出浑身解数地叫了小山母亲一声妈,小姨和外公外婆倒是叫得很顺心。在沙发上坐下来,按照她的计划,他从包里拿出四个大红包,分别交给了她们。
每个钱包的厚度,睁大了她们的眼睛。
“什么情况?”董文不动声色地问。
“初次见面礼。”江山挽住小白的手,“这是他的一点心意,你们就收下吧。”
“礼太重了。”董武拿着厚厚的红包,心里比什么都高兴。
“妈,你们把小山养大不容易,又把她教育得这么优秀,再多的礼,也比不上你们的付出。”这些话从容白的口里说出,总觉着不是滋味,但却是他内心的声音。
“不错,懂得感恩。”董文对小白的目光里流露出犀利的刀光剑影,“在男人身上,智慧和教养最要紧,漂不漂亮都算不了什么。”
“小姨。”江山不温不火地叫了一声,“你放心,他靠得住。”
“靠不靠得住,是时间说了算,不是你个小丫头说了算。”
可想而知,接下来的画面有多激烈,江山一边头疼,一边惭愧不已,好在他的口才是惊人的好,度量是惊人的大。
全程下来,一直笑着,虚心的点头,没黑过一次脸,也许他知道只是演戏。
经历了一场不平凡的口舌大战后,董文终于露出了笑容,此时两人才从惊恐的拷问中轻松下来。
吃过晚饭后,江山带着小白,在小区转了转,回到家中,陪两个老人打了一会字牌,直到十点钟,才散了。
家人都进屋睡去了。
他还在洗手间,江山整理床铺,直到听见推门声和脚步声,她才抬起头来,声音柔和地说:“小白,今晚就委屈你跟我一铺床了,如果你……”
“怕我有欲火?”容白跑到床上来,色眯眯地看着她,“要不你给我降火,如何?”
“没个正形。”江山将空调被丢给他,独自钻进一床被子里,睡下之前,看了他一眼,“遥控器在此,自己调温度。”
“小鬼。”容白一副沉思的样子叫了她一声,连带被子地抱住她,“我们能假戏真做吗?或者说,我们就这样过下去。”
“什么意思?”江山抬起头来,傻傻地等待他的回应。
“你懂的。”容白在心底长叹一口气,只紧紧地搂住她,欲言又止。
最美不过两情相悦,谁甘心止于朋友之交,只是她在没有把握人生长久幸福之前,她情愿止于朋友。
“肚里的孩子,你作何安排?”
他的声音低在了尘埃里,像穿过了厚厚的沙子,折射出来的声音,她不难想象他说出这话来的心有多复杂。
“你想知道什么。”江山忍无可忍了,坐在床上,柔着不争气的眼睛。
她是多么想告诉他,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孩子不是他的,是谁的。可他每次的欲言又止,似乎又在顾忌她的尊严或顾及他自己的自尊。
“我……”过了良久,容白伸手按下她,“睡吧。”
江山捂住嘴巴,差点就说出了孩子是他的骨肉,可她忍住了,一日偏见,长久之垢,她将何以消灭污垢。
彼此心中的结,说不开的劫,注定是一场孽缘。
次日一早起来吃了早餐,母亲要求她带他去一趟老不死那里,江山无奈前去,红包里只装了薄薄的两张毛爷爷。果然这两老人对他们的招待也是马马虎虎。
接下来,她带他游玩了一些当地有名的景点。
过了一天,江山就听到了“老不死”愤怒的回声,她笑得肚子发疼:“他们对别人说,我找了一个穷鬼男人,结果听了我外公外婆的红包,脸就黑了,哈哈......”
容白被她的古灵精怪、敢爱敢恨的性格折服。
在家里呆了三天,恋爱的三日期限已到,江山便以回深市为由,而结束了在家的日子。
在出门前,董武递给小白一张银行卡:“小白,红包放在卡里,密码是小山的生日。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把她当宝一样养着,希望你也能待她如宝,我也将她当男孩子教育着,性格有些硬,希望你多多担待点。”
“妈……”容白竟然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我和小山会好好的,妈妈可以放心将她交给我。”又将卡推回去,“这卡您留着,我们还年轻,也都努力工作,该有的都会有的。”
“第一次来家里,必须拿着的。”董武强行塞到他手里。
“拿着吧,礼节。”江山走过来挽着小白的手臂,对他使了一个眼色。
接下来,董文也拿出一张卡:“小姨嘴巴毒,不会说话,如果有什么话令你不舒服,你别介意。小山是我们唯一的孩子,如果你不想待她好了,请你转告我们,我们把她带回来,但在她回来之前,你还是好好待她。这个要求,能答应小姨吗?”
刷的一下,眼泪就出来了,江山将头看向天花板,眨着眼睛:“小姨……”
“你们就不要担心了。”小山外婆将小山和小白的手放在一块,和蔼地说,“一生不长的,转眼就会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可是日子过起来,还是很漫长的,生活中难难免免不发生矛盾和困惑,外婆就希望你们有什么事及时沟通和处理,不纠结过去,不怕将来,踏踏实实地过好现在。”
江山探身过去,抱住75岁的外婆:“外婆,你和外公保重身体,其他的就交给我们吧。”
“好了,孩子们走吧,路上注意安全。”小山外公说。
家人送他们下了楼。
“回去吧,到了,给你们电话。”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总是匆匆相聚,又匆匆离别。
走了,别了,亲爱的家人。
到了车上,容白将两张卡和一个摸起来鼓鼓的红包递给她:“看样子,你的心意,她们全还回来了。”
“嗯哼。”江山拿着卡和红包,看着他,“你送我去车站吧,我暂时不回深市,想去长市一趟。”
“刚好同路,我回家。”容白的语气里满是欢快的旋律,凑过身子来,目光聚焦在她的脸上,轻轻地在她的唇上落下一个吻,“这次换成你陪我回家?嗯哼?”
江山感觉自己被雷劈了,虽然不是第一次被他亲吻,但在家人盯视的情况下,那个轻轻一碰的吻让她的头脑乱成一锅粥:“搞什么名堂,还不开车,我家人会过来敲窗户的。”
容白大笑了几下,身子回到驾驶位置上,开车前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微微地笑着,抬手帮她把几缕杂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很温柔地提醒她:“系好安全带,我们出发了。”
两人再次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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