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鱼书缃

　　很多人说，预见性决定一切。

　　苏暖总结的以上三条差距，可以归结为一条，缺乏预见性。

　　苏暖突然明白了，自己这四年，在这样一个二流的学校，白混了。

　　她拿掉眼泪打湿的眼镜，从书包里找眼镜布。刚打开眼镜盒，一张名片就飘落在地上。苏暖赶紧把它拿起来，这是文教授上次给的那张名片。

　　苏暖定了定神，小心翼翼的把它收到眼镜盒里。

　　“半日阳光，你面试怎么样？”苏暖手机短信里，跳跳发信息来。

　　半日阳光，是苏暖的网名。“半日”取自苏暖的两个字“办日”，把“办”替换成“半”，“半日阳光”的意思很悲观，苏暖认为自己是个没有太强能量的人。

　　用“半日阳光”这个名字，苏暖和跳跳在网上聊了四年。

　　他们在同一个城市，不过，一个在城南头，一个在城北头。

　　与苏暖不同，跳跳读的全国数一数二的名牌大学，所在的专业，也是学校里数一数二的理科专业。

　　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在当年一款校内网游戏偷菜过程中相识。

　　苏暖喜欢带着眼睛和这种高材生调侃。这种网络的遇见，让她很兴奋，他们经常会在QQ上聊到很晚。

　　合拍的人，尤其是年轻人，很容易走的很近。

　　苏暖和跳跳算是例外，其实他们的例外也不能百分百算成例外，因为跳跳是一个自始至终都有女朋友的人，而跳跳的网名，是“守护老婆大人”。

　　基于跳跳的女朋友，两个人再怎么山南海北的谈天说地，却从来没有人提起过要见面。

　　苏暖mp3里的歌，大多都是跳跳推荐的。苏暖曾有一段时间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可能暗恋上了跳跳，跳跳可能也早就感知到这份心意，只是从不挑明。

　　“没过。”苏暖此时确实想找个人安慰一下自己，只是，跳跳不合适。苏暖知道，对着一个人宣泄自己的脆弱意味着什么，她不能这样轻易就跨过那道界限。

　　“别灰心，现在可能不是最好的时机。”跳跳发来一行字。

　　苏暖没有回复。

　　“你几点能回到学校？”

　　苏暖看着信息发愣，这大半个月，找工作找的她都没有闲情逸致再在空间里发文了，更没有心思玩小游戏上网聊天。

　　“八点左右。”苏暖敲出几个字，刚想发送，又删除了。

　　绿皮火车摇摇逛逛，车厢里人流嘈杂，苏暖看着渐渐暗下来的窗外，盘算着尽快去文教授介绍的那家公司面试。

　　苏暖低着头，看清楚名片上人事经理的电话，发了一条短信：“您好，我是文教授的学生，文教授说您这里需要翻译，推荐我去您公司面试。”

　　苏暖手有点发抖。很快就有了回复：“你好，我是人事经理高露。你先发一份简历到我邮箱***我会先跟总经理确认一下时间，面试时间之后会打电话通知你。”

　　“谢谢您。”苏暖回复完短信，想着，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发简历。

　　回到宿舍，只有石木雪和小汝在看日剧。

　　“怎么样？”

　　其实见苏暖的神情，大家猜的八九不离十。

　　“惨重失败。”

　　“赶紧吃饭吧，压压惊。我给你打了热水。”石木雪说。

　　苏暖泡了一碗面，打开电脑。

　　登上QQ，见到一连串的留言。

　　“明天周五，我记得你们没有课。你有安排吗？”

　　苏暖愣了愣，看看之前的聊天记录，发现，原来是跳跳，苏暖发现，几个月，跳跳的网名不再是“守护老婆大人”。直接变成了一个字母T。

　　神情有些错愕。

　　苏暖没有急着回复，一边泡面，一边跟小汝和石木雪讲在外面的糗事。

　　苏暖一边讲着，一边不停的嘲笑自己的着装和稀巴烂的口语，小汝和石木雪有些吃惊的跟苏暖打趣，也开始抱怨自己找工作遇到的奇葩事。

　　夹杂着笑声，苏暖的QQ一直不停的滴滴响。

　　“我说苏暖，你今天这么了，你个高材生跟你说话这么久你都不理。”石木雪瞟了一眼苏暖的屏幕。

　　“说了这么多，还以为你们懂我，原来什么都没有。唉！”苏暖说着，做到电脑屏幕前。心里想着，我这半日阳光，才看到与高材生的差距啊。

　　没有看到最终的结果，苏暖依然会天真的祈祷，她依然那个面试她的日企会选中她。

　　后面的几天，苏暖惶惶然的等着高露经理的面试电话，也反复查阅着自己邮箱邮件是否有那家日企的来信。

　　第四天，苏暖突然发现了邮箱的未读邮件。

　　“啊，真的有回信！”苏暖又手抖了。

　　她打开整篇，看了一半，全都是敬语。傻呵呵的盯了大半个钟头，才发现，这不过是一封礼貌的答谢信件而已。

　　苏暖手不再抖。她突然想起长马尾，拿起手机发了一条短信询问。

　　长马尾很快回复她，其实，面试当天就出结果了。她刚离开，就收到了被通知录用的电话。

　　苏暖没再回复，机遇和运气，或许并不确切存在。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实力。

　　“马上又到周五，你有时间吗？”跳跳的QQ又闪了起来。

　　苏暖盯着屏幕的字，半晌，回复说：“好”。

　　“你要离开这座城市了吗？”苏暖问。

　　“你想多了，我已经找到工作了。明天你在金塔下车，然后短信给我。”

　　“好”。

　　第二天，苏暖扎起马尾，穿了一件运动T恤，蓝白牛仔裤，脚上蹬一双白色球鞋，出发了。

　　见面说忐忑，没有那么忐忑。说期待，是有的。说特别期待，也不是。网上的照片，都见过。

　　阳光照进车窗，洋洋洒洒的照在苏暖年轻的脸上，苏暖眉毛微扬，即便是二流学校又怎样。

　　到了金塔，苏暖站在广场，环顾左右，再也没看见像是跳跳的人。

　　苏暖低头，给跳跳发了一条信息。

　　“我到金塔了。”

　　不一会儿，苏暖的电话响起来，是跳跳。

　　“穿过广场，侧面有一个我们学校的小门。”

　　苏暖举着电话：“这是干什么？”

　　举着电话的苏暖刚到小门，踱步而入，电话里跳跳的声音响起；“右拐。能看到机械学院的学院楼。”

　　苏暖穿过葱葱郁郁的大树，看到金光闪烁的“机械学院”几个大字。

　　“然后呢？”苏暖脸微微上扬，一边注视着这几个字，一边问道。

　　“右拐。一直走到头，再右拐。”

　　苏暖按照提示，走到拐角尽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整整齐齐的小信箱。

　　“打开302。”

　　苏暖从上往下，在中间靠上的位置找到了302。

　　打开信箱门，一个小巧的珊瑚盆景出现在眼前。苏暖有些错愕，又惊喜的叫出声：“珊瑚”。

　　听筒里传出微笑的气息，跳跳说：“对，就是珊瑚。送给你的，你最开始的网名，是珊瑚树。”跳跳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深海的孤独。”

　　苏暖转身，看到一个健硕的男孩子咧着嘴朝她笑，手里拿着手机。眼里光芒四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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