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的跑车, 以着死亡之速在街道上奔跑着。
她看不见信号灯,不知道是该停,还是该走。
她一路疾驰,喇叭鸣笛就没有断下来。
好在那些司机以为她车上有危重病人,都主动避让。
但也有突然情况。
在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灯的路口, 突然窜出来一个骑着机车的男人,她猛的一个急刹车, 刺耳的轮胎和地面的尖锐摩擦声,感觉响彻了这座不夜城。
她一个方向盘甩过去, 避开了那人, 自己却撞上了路边的绿化带。
还好她反应快, 限量版跑车的性能好, 要不那人必死无疑,而自己也肯定是重伤。
她来不及下车查看,将车倒出绿化带, 一脚油门踩下去,汽车又再次消失在夜色深处。
酒店离医院不算远, 陶然只用了五分钟就飙到了。
她将汽车直接横在医院大楼门口, 拔下钥匙就跑向住院楼。
她早前做过安排, 今晚安排了霍连值班。
没想到自己投资的医院除了看病,还能关键时刻为自己所用。
她跑到霍连办公室, 推门而入时, 霍连正低头看病历。
霍连抬眸, 看到气喘吁吁, 又狼狈不堪的她,有点吃惊。
似笑非笑:“陶小姐,怎么了?”
陶然想笑,又笑不出。
他竟然比她早到医院。
特么的,便宜他了。
比车技还真没有几个人能比的上她。
她没有停留,直接退了出去。
又跑去护士站,问提前安排好的护士,护士说霍连一直都没有离开,她们的视线从未离开过办公室门口。
陶然点头,离开住院部。
坐在车里,她一直在想,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可是想了半天,还是无果。
她在车里找到了一包烟,刚摸出一根放到嘴边,又烦躁的将烟揉碎。
她驱车离开,到了大门口,又把汽车挂了倒挡,一直往后退,一直退到住院部大楼下。
砰的一下关上车门,她又跑去了霍连的办公室。
结果是,霍连还在。
不仅在,还在看美剧。
霍连按了暂停。
戏谑道:“陶小姐,你这是病情发作了?”
“去死!”陶然气的摔门而去。
她不会看错,霍连就是出现在在酒会上的顾梁程。
他的眼神,他身上的气息,都不会错。
可是结果怎么会这样?
陶然在车里抽了根烟,只有呛人的烟味能让她停下胡思乱想,让她有片刻的解脱。
车里烟雾缭绕。
她打开天窗,又将车窗全部降下。
风一吹,所有烟雾散去。
烟雾消失不见,可是浓浓的烟草味还在。
陶然发动引擎离开,她还要去酒会。
待她驱车来到酒店时,江迎东正在楼下等她。
陶然没有时间跟他多说话,她这回只用了四分三十二秒就到了酒店,她就是要看看,霍连用什么法子能快过她到酒会现场。
她才刚下车,就被江迎东一把扯住。
“陶然,你特么的疯了?这里不是赛车场,你命不值钱吗?”江迎东差点失控。
原本要五十分钟的车程,她竟然开了一个开回才用了十几分钟,这还不包括她做其他事被耽搁的时间,所以她耗在路上的时间加起来顶多十分钟。
她这是不要命了吗?
陶然用力挣脱他:“江迎东,你别耽误我时间,你知道要是我搞不清今晚的状况,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放手!”
她踹了江迎东一脚,挣脱他后,她就跑向酒店。
江迎东这才发现,她是赤脚跑的,鞋子拎在手里。
到了三楼,她穿上鞋子,用手把散落下来的头发拢上去。
等她进入宴会厅,正好到了酒会致辞时间,只见顾梁程一身黑色西装,从酒店的休息室那边款款走来。
这个男人,摘掉眼镜,脱掉白大褂,摇身一变,就成了顾氏企业的董事局主席。
顾梁程掠过所有人的视线,与陶然四目相对。
但也只是淡淡的一眼,他便收回去。
陶然在想,如果她此时再返回医院,会是什么结果?
霍连还能像方才那样坐在办公室吗?
不会了。
侍应生经过,她顺手拿了杯红酒,隔空对着台上正在致辞的顾梁程碰碰杯,一杯红酒,她一饮而尽。
走了几步,把空酒杯防止在托盘里,迈着优雅的步伐离开。
走出宴会厅前,陶然又挑衅的回头看了眼顾梁程。
陶然没有下楼,而是来到楼梯口,倚在楼梯扶手上,从包里摸出一支烟,噌的一声,打火机点着。
烟雾上升,依依袅袅。
就好像她现在的心情,杂乱无章。
她看了眼烟盒,又塞回手包里。
这烟还是她刚才从江迎东口袋里顺过来的。
对,她偷了他的烟。
他竟然都没有发觉。
哈。
有意思。
透过楼梯的小窗户看向一望无际的黑夜,今晚天公都不作美。
看不到一个星星。
突然她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
赶紧把烟头摁在扶手上,来不及脱掉高跟鞋,她踮着脚尖跑到了安全门后躲着。
她紧紧抓着门把手,尽量往墙壁上贴着,生怕被他们发现门后有异样。
她闭上眼睛,连喘息都不敢。
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跑着往楼下去,其中一个说了句话,翻译成中文就是:“老板的指令,只要那个女人再去医院,路上就解决掉她。”
“好。”
脚步声渐远。
陶然深呼了口气。
她原本就不打算再去医院,因为霍连没法脱身,那么唯一能阻止她去医院的方式就是让她车毁人亡。
她不能白白送死。
等她乘坐电梯来到一楼大厅时,江迎东面无表情的站在电梯门口。
应该是专程等着她了。
陶然伸手要按上升键,被江迎东一把扯出来。
猝不及防的,陶然撞在他怀里。
撞的头昏眼花。
陶然横眉冷对,“江迎东,你到底想干嘛?!”
江迎东攥着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角落。
“陶然,你想没想过,如果你途中出了车祸怎么办?”江迎东压抑着自己的怒气,看起来心平气和的与她说话。
陶然偏过头,不看他。
也不说话。
其实等她从车上下来后,她也后怕。
生死时速上,她以最极限的速度朝着阎王殿奔去。
好在阎王今天不在家,没有收她。
可她没法子,必须要这么冒险。
如果霍连就是顾梁程,那她去了酒会后,离下地狱也不远了。
霍连是不会允许识破他身份的人再留在这世上。
可如果她不弄清霍连到底是不是顾梁程,接下来找回密件就犹如登天。
而且暗地里他们已经被监视,她和林百川还有慕时丰的身份其实已经暴露,他们在明,对手在暗。
如果霍连就是顾梁程,那他们就算不去查霍连的真实身份,过不了多久,他们三个就可能死于非命。
顾梁程新婚妻子中枪,矛头直指他们猎人组织。
说不定这就是顾梁程自导自演的一出戏,栽赃嫁祸给他们的猎人组织,然后借着报仇,他们就可以师出有名,名正言顺的消灭掉他们的组织。
以后就算无意曝光了,还不会引起社会上的不满。
如今,他们已经被动到几乎是要把性命双手奉上。
她猜不到到底是谁泄露了他们的身份和此番来B国的目的。
首先排除了林百川和慕时丰。
难道是池小荷?
可又说不通。
池小荷一直为他们的组织提供最先进的秘密武器,早就知道他们的存在,她要是内鬼,他们的组织早就出事了,也不至于等到今天,在这个敏感点上。
可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她不说话,江迎东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他掐住她的下巴,转过来与他对视,“陶然,你就这么想死?”
陶然翻了个白眼,不爱搭理他。
江迎东下不去狠手,最后还是妥协的松手。
“我之前说过,我愿意被你利用,你想从顾梁程身上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我就是你最大的跳板,你非要把自己逼上绝境吗?”
陶然揉揉被他掐疼的下巴,问道:“你和顾梁程很熟吗?”
“算是。”
她问:“怎么个熟悉法?”
“吃过几次饭,挺谈得来,我和他们集团合作的所有事宜都是阿城和他手下的人对接,无论黑白生意。”
陶然叹了口气,也才见过几面,说不定都是霍连在跟他谈,他并没有见到真的顾梁程。
她转身欲要离开,又被江迎东抓住。
“去哪,我送你。”
“不用,我男人来接我。”她又问:“要跟我男人打个招呼吗?”
江迎东缓缓松开手。
直到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大厅,他还是没收回视线。
慕时丰就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这根刺他又没有办法拔出,因为拔出了,就会要了陶然的命。
可是如果不拔出,时间久了,就会要了他自己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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