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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野 王不难 11727 2021-04-02 12:58

  两天,她请假,坐在家里整整两天,狠狠的,调整好自己的心绪,再见面,一定能够平静,波澜不惊,再激不起任何涟漪,一定,可以的。

  闭关,磨练心智,拼了命,磨练心智。无欲无求,不欲则刚。

  大概是电话关机找不到她,天骄那天生没耐心的急性子,立时找上门来,“通通通”一顿乱敲。

  苏酒扔了书,一把拉开门,“干什么!”

  天骄捻着脚,小心不让任何东西碰到自己雪白的衣服,咧着嘴,“我就说让你别住这破地方你就是不听,又不是没有钱,你看那门口一大堆的老头老太太,见着个陌生人就虎视眈眈跟要吃人一样,真是讨厌死了!”

  “不喜欢你还来!”

  “我这还不是为了找你!没良心!”

  “找我干嘛!”

  “我爹想约你去骑马,找不着,就托了我来,你又干嘛啊,修仙啊!”

  这妹子说话越来越像她了,有时候冯先生都奇怪,问她跟谁学的没个正经。苏酒在长辈面前装的那是极好,天骄也不揭穿,俩人背地里一块笑死了。

  她没精打采,“恩,准备驾鹤西游了。”

  “神经!”她换用粤语说了这么一句,拉住她不放,“反正你不走,我就赖着了,烦死你。”

  这马场,她来过无数次,几乎每一匹马都骑过,只觉无趣,低头跟着天骄后面,人懒懒的,没什么精神。天骄不爱好这些,把她人带到父亲面前,早早的就跑了。

  骑了几圈,冯先生看出她状态不如以往,问她,只说睡得不好。见她兴致不高,也不勉强,带着她回到室内。马先生也到了,正坐在雅间喝茶等着他们。

  与他们在一起,苏酒一向是听他们聊天的时候比较多,虽有些心不在焉,但总感觉两位先生今天是哪里不大对劲,看她的眼神里总流露些说不明的古怪。也许是她太过敏感,人家都是大人物,肯这样不把她当外人已经是很赏脸了。

  这些天睡得不好,也没怎么吃东西,喝了几口茶,嘴里干涩,品不出是什么滋味,愣愣地瞟着窗外。

  马棋韸与老冯交换了一下眼神,起身说先出去溜几圈,让他们自便。

  等门应声关上,苏酒眼神还没焦距的乱瞟着,听见冯先生轻声对她道:“小酒,我有些话,想对你说说。”

  他们这些人,各个的重礼明节,不管是什么关系,有话都要问对方意见才肯说,以前觉得很有大家风范,而此刻,苏酒没多少耐心应付,只点点头。

  “您说吧,我听着呢。”

  “好,那我可就直说了,你马叔叔想与我结亲家,你觉得如何?”

  结亲家……她本无心听,这样一说,迟钝的反应了一下,“啊?天骄吗?”努力想想,“天骄年纪是还小,不过和马苏杭年纪倒是也差不了多少,挺好的啊。”

  “不是天骄。”冯先生尴尬笑了笑,面色像有些惭愧似的,“要是人家肯要她倒给我省心了,她那性子,谁能容得了。”

  “那……您的其他女儿我也不大认识了呀……况且她们不是都结婚了么?”

  这下苏酒是真糊涂了,完全不知道这两位先生葫芦里都在卖什么药。使劲儿盯着冯先生的脸,想要扑捉到点线索。

  “都说你聪明,怎么这会儿糊涂成这样?”冯先生大笑,片刻,郑重道:“马先生看上的,是你。”

  自己?!不会吧!她险些一口茶喷出来,还好自控能力强,硬生生吞了下去,一口茶水,把她哽的要命。

  马先生看上的,是你。

  在心里反复斟酌这句,苏酒始终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还是冯先生觉得无聊,与她开玩笑?可是,这玩笑也未免开的太大太没分寸了吧……

  迅速冷静了几秒,她放下茶杯,与对面的人对视,也是玩笑口气,“您千万别这么逗我,万一我动心了,赖上了,您回头真不好和马叔叔交代了。”

  “你要是有那心思,他就不必托我在这里费唇舌了,这回你可别想打哈哈蒙混过去,你这丫头,就是精怪。”

  说完,对面人居然开怀大笑,笑够了,倒是一下子认真起来,看似和颜悦色,却是没有半点与她说玩笑话的意思。

  “我是和你说认真的,小酒,你品性好,听话,明事理,又独立自强。不是我冯家人,却是阿凤唯一的女儿,也算是我半个女儿。这些年,看你在身边成长,一个姑娘家挺不容易,你年纪也不小了,阿凤总担心你不愿与人交往一个人孤独。你虽不是我亲生的,可我早拿你当自家人,我想做主,帮忙成全这门亲,你觉得怎么样?愿不愿意?”冯先生面容祥和,说的是极诚恳,“当然,这是你自己的事,最终还是要你自己做主。”

  天上掉下个大馅饼,一下把她砸的七荤八素。与马棋韸相处那么久,她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一丁半点,全当自己是没事给人家找乐子,以为他也绝对不会往那方面想。

  这下,她整个人全懵了,懵的一塌糊涂。

  她这人,打小就倒霉,从来不敢想能有什么好事落自己头上,遇上这些人,已经是让她搞不清命运到底又要怎么捉弄人了。居然说看上她!!是想玩死她吗!简直不能相信!不带这么不靠谱的!

  况且,在她眼里,这不见得是好事,人家是何等的身份,拒绝吧,往后再见面可就尴尬了,真得罪不起!可也绝对不可能接受啊!且不提爱不爱了,就她这野惯了的性子,又是直肠子,到了那种家庭,与那些个屁事一大堆的人相处,不用想都知道要翻天。怕是会比孙悟空大闹天宫还厉害。日日鸡犬不宁,想想都后怕。她,真的只图个清静。

  本就已经是烦的没招没落的,这又来添一堵,想跳楼一时都想不到好地方!

  苏酒心里七上八下乱七八糟想了一大圈,可既然动真格的了也不能再绕弯子打马虎眼,人家都是商场中的佼佼者,耍任何小伎俩,都是不自量力,不如实话实说。

  “冯叔叔,您知道我是怎么长大的吗?长到现在这样,像个什么都不怕的战士。我母亲一定没和您提过。其实,说出来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我也不怪任何人,她早年过的苦,遇上您才得福。都是应该的。”

  苏酒盯着自己的手指,浅浅笑了笑,“我从前,说好听点是自由自在,说难听点,就像个流氓。不至于无家可归,可也不知道人生是为了什么,被生出来,就是让人践踏的傻瓜。一个人,到处混迹,受人欺辱,与人斗法。我十岁,和人打架,摔的满腿是血,却没有人来管我,那孩子的母亲狠狠抽了我几个大嘴巴抱着儿子回家,我跪在田埂上,想明白了一件事,我,这辈子,都不需要依靠,也不能够有任何软弱的想法,跌倒了,受伤了,都得自己爬起来,伤口再疼都不去看,一个人大步往前走。我那么小就明白,有的人,天生就必须这样,学会独活。而且,我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样,得到的感情少,也不怎么会去爱别人。你对我好,我感觉到,然后对等的,还给你,什么都想要公平。所以,我不适合家族生活,会徒增很多烦恼。也不想刻意改变自己,我就喜欢一个人,也许这样很自私,可我想保留这份平静,长久一点,我害怕纷扰最不怕的就是孤独。或许有一天,我厌倦了孤独,那我会随便找个人陪伴,随便什么人,只要他和我一样清减,一转身,什么都没有,我只有他,他只有我,到哪里,都可以活,自由自在。我要的,只是这样。”

  冯先生听的极认真,知道她总与人想法不同,却未曾想到她一个姑娘家,见解如此独到。话已至此,真没什么好再说的,有的,只能是尊重。又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好言相劝。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好勉强,但是,小酒,现如今,想要做到真正的自由,那是不可能的,女孩子,终究是要有个归宿才好。不能总让阿凤为你忧心。”

  说话口吻仿佛是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苏酒心底一阵暖暖的,却惆怅起来。若是母亲最开始嫁的就是这样的男人,那么她也许也会像天骄一样无忧无虑,遇上门当户对的就嫁过去,不需要担心太多,学会相夫教子即可。可是,命运偏偏选择让你背负那么多,想不被轻易压垮,只能是把能丢的,该丢的,舍得舍不得的,整理整理,通通都丢到天涯海角,这样才能不把自己累死,稍稍喘息存活于世。

  “您不用担心这个,我自然是有自己的想法,不然我那么拼命攒钱做什么,天骄总说我守财奴,呵呵,我承认啊,什么都没有人民币来的可靠。有了钱,到哪儿都可以立足。我这人很狡猾的,马苏杭那傻帽,要找个不聪明不贪财比他还傻的才行。”

  “你要是贪财,早就赖上苏杭了,还用住在那种地方,不愿意就罢了,没人勉强你,别把自己说的那么坏。”

  “和马苏杭比我是坏多了,我是江湖中人,他是世家子弟,不对路就是不对路。”理由虽说了一大堆,她心里还是不踏实,“那个……马叔叔应该不会怪我吧?”

  “不会,他也料到你大概不会答应,所以才来拜托我,想不到你还真谁的面子都不给。”

  苏酒一听这话,赶紧为自己辩解,“不是不给面子,我爷爷从小就教我,别人的东西再好都不能随便要。我和他们相差那么大一截呢,您应该明白,门当户对的事,其实很有道理。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可能就是做人比较有自知之明,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不该要什么。”

  说完,听见冯先生叹了口气,又忍不住问:“我这么直接,您不会怪我吧?”

  “不会不会,没人会怪你,又不是旧社会的财阀,你不愿意,自然有自己的想法,可是,以后有空还得陪我们这些老头子打发时间,别嫌我们烦就行了。”

  见他笑的舒展,苏酒一颗悬着的心算是落了地,笑呵呵的说:“怎么会呢!我哪儿敢啊。只要你们别怪我不识抬举就好,我是真怕冯叔叔觉着我不给面子往后都不搭理我了。”

  “可别乱想,不能,不愿意就算了,看来我这头回做媒就失败了。”冯先生一脸惋惜,见她如释负重还很开心似的,搞不懂现今女孩的想法,开起玩笑,“要我说,女孩子懂学问书看多了太有主见也不好,主意正了,都不听话了。”

  “呵呵。现在这时代,不管男的女的,到最后不都得靠自己,千万不能想着指望谁,独立于世才是本事。”

  “天骄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也不用替她操心了。”

  默了几分钟,苏酒瞟见马先生还在骑马,怕再呆下去等他回来免不了尴尬一阵,还是先闪人比较好。

  在心里琢磨了一下理由,对冯先生说:“刚才我听天骄说要和以前在国外的朋友见面,我正好想托人在国外买点东西,我想去找找她。”

  “好啊好啊,你去吧,有你帮我看着她做什么还能懂点节制,我也少点烦心事。”

  “那马叔叔那边……”

  “没事没事,你放心,有我呢,什么话我帮你说。”

  “那就好,那我先走了,等我有空去教天奇写字,冯叔叔再见。”

  就知道这么说一准管用,苏酒暗自得意,准备回家继续冥想,可走到地铁站门口,又一想,谎都撒了,总得稍微圆一下,不然万一穿帮她维持了这么久的良好形象可就要有瑕疵了。再怎么不愿意,还是拨了天骄的电话。

  高级会所里的咖啡厅,苏酒一个人坐在一边发呆,与天骄串完供让她千万记住别穿帮,她就这么被晾着,走吧,天骄不让,不走,又和她们代沟实在是深到不行。心里直后悔自己不如在电话里说清楚算了。

  看得出来,天骄的朋友也是典型的千金大小姐一枚,估计比天骄还喜欢购物,身边堆得满满都是购物袋,坐都不好坐,与天骄紧紧挤在一起讨论战利品。

  “姐,梦溪说把这个送你了。”

  苏酒瞟了一眼天骄手里的东西,“什么?”

  “眼霜啊!这款可是现在欧美最流行的,很好用的,都断货了。”

  “那还给我?”苏酒没什么兴趣。

  天骄挤在她身上,“给你你就拿着,看你都不知道保养,女人老的很快的!而且你都一把年纪了还连个男人都没有,赶紧好好拾到拾到自己!”

  “我就是男人,用不着找。青春早已不在,何必浪费资源,你自个儿留着用吧。”苏酒最怕人粘着自己,那手指戳开她,“我还是回家吧。”

  “不行!晚上还有活动呢,你不能老在家憋屈着,会与社会脱节的!”

  “我乐意。”苏酒继续戳她。

  天骄展开双臂,“不行不行不行!梦溪快来帮我,不能就这么放她走,不然她又要回家修仙去了!”

  “你让我走吧——求你了姑奶奶——”

  “不行!苏酒!你要是走了我就不认你!”

  “那最好!我巴不得!”

  “你没良心!”

  “正好不想要,送你了。”

  “你——反正不能走!”

  这个时间店里客人不多,天骄又是他们的金牌主顾,怎么闹都没人来管。苏酒就这么被她们压倒在沙发上,正闹得欢,突然听见磁性好听的男中音从她们后方发出:“我听声音就知道是你,真巧。”

  穆衍森笔挺的站在沙发旁,怎么看都是那么赏心悦目。而她,头发乱七八糟,还人仰马翻四脚朝天的倒在沙发里,完全是一点形象没有。

  也不年轻了,还这么不稳重,怎么回回遇到他都没个好模样?!

  苏酒郁闷的在心里犯嘀咕,紧忙推开压着自己的人,与他面对面站着,面不改色,从容淡定,“巧什么,澳门本来就小,遇上很容易。”

  “也是,我和你不能说是巧遇,应该是命中注定。”

  穆衍森只浅浅笑了那么一下,天骄和赵梦溪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的盯着看个没完。

  他明显话里有话,可苏酒没心情猜,一贯的直言:“你又想说什么?一次全说完。”

  “好。”他看似漫不经心,笑眯眯的盯着她不放,“你那宝贝书在我那里,我本想约个时间把它还给你,可惜你似乎很忙,总也联系不上。”

  “我……我最近休假。”苏酒一时想不出好的理由,只有信口乱编。

  穆衍森低眉瞄向她的手,果然是不自觉的抓裤线,抿了抿嘴唇,“你们赌场对你的待遇真是不一般,旺季都可以随便休假,马老板真是体恤你。”

  瞧见他那洞穿一切的眼神苏酒就知道自己准是早被看穿了,挖苦也好,揭穿也罢,她都没心思与他斗法。可马苏杭给的东西落在他手里,不要回来,往后怕会更麻烦。

  她上前一步,“那我现在跟你去拿。”

  穆衍森回头看了看,转头对她说:“现在恐怕不行,我还有其他事,哦,我的朋友要来了,回头给你电话,记得24小时开机啊。拜拜!”

  这都能遇上?难道真的有命中注定这一说?苏酒看着他背影发愣,不过这城市就这么大点,有身份地位的人见面谈生意,来来去去,也就这么几个地方,说不定他天天在这里。

  他走的可是很潇洒,人一拐进去,天骄就拽着她衣袖问:“欸!他是什么人?什么人啊?”

  “男人,你性别障碍呀!” 苏酒翻了下白眼儿,伸手去捞自己的包。

  天骄看出她这是要走,一把压住包,“我知道是男人,而且还是个精品,说,你们怎么认识的,从前什么关系!”

  就知道没那么容易脱身,苏酒在边上坐下,“故人,从前是王八和绿豆的关系。”

  “啊?什么意思!”天骄和赵梦溪都给她说糊涂了。

  “我不是不说,是你不懂,没事回家多看点书!别就知道逛街购物!”

  “就你学问大!”天骄不服气,越问不出来越好奇,“你不说休想走!”

  赵梦溪也好奇的要命,忍不住问了一句:“姐姐,你的什么书在他那里啊?你和他……很熟吧?”

  “不熟,,没什么书,四大名著,落下了,他捡到了,就这么简单。”

  “什么书?没听过啊!”天骄总是要反映慢些。

  “四大名著!中国的四大名著,小学没学过吗?”苏酒是真没耐心再解释下去。

  “我小时候在国外长大。”天骄委屈。

  “你火星长大的也是中国人!四大名著不知道你就可以去死了!”苏酒一把抓过自己的包,太用力把里面的东西甩了出来,猫腰挨个捡。

  天骄为了面子努力想,“谁说我不知道!不就是三国演义,红楼梦,孙悟空那些么!”还有一个一时突然想不起来了,“还有一个是什么来着……”

  “还珠格格!”苏酒边捡东西边打岔。

  “不是吧……我记得是三个字啊……”

  赵梦溪也跟着想,苏酒整理好自己的包,没好气的瞪了天骄一眼,“出门看见哪个窨井盖没盖上就自己跳下去吧!绝对没人会拦着你!”

  快走到门口,听见天骄在后面喊:“我想起来了,是《水浒传》,我只是一时忘了!”

  苏酒看着大门,回了一句,“冯天骄你最好早点回家!”

  这些个大小姐啊,命好。父辈个顶个的都是精英,所以被生下来除了享福什么都不用操心。想的少,反而快活。

  没地方打发时间,又在图书馆泡了一下午,傍晚坐在路边吃饭,手机响了,是穆衍森的短信。报了会所包厢的号码,其他什么都没有。

  苏酒打的很快到了会所门口,电梯里一直寻思着,总之怎么样,她都不会再动摇自己的任何想法。

  包厢并不大,灯光是暖黄色,落地灯是镂空的,影子投在墙上是花朵的形状,播放着很柔情的古典乐,情调不错。

  穆衍森慵懒靠在沙发里,不像是要还书的样子,倒像是特意安排的一场约会。

  可惜了,她是破坏气氛的高手,走过去拿起遥控器,关了音乐,又开亮了所有的灯,大刺刺坐在他对面,开门见山就问:“书呢?”

  他看着她一系列干脆利落的动作,也不意外,稍稍坐正了身子,不咸不淡回了一句:“扔了。”

  “扔了?!”

  扔了还说的这么轻松!她忽然有点控制不住情绪,“扔了你还喊我来!你到底什么意思!”

  他和颜悦色,从身后拿出一个更为精致的盒子,“英国版,真正的珍藏版。”

  稀罕!她看都懒得多看一眼,故意刁难,“你知道,我英语没那么好,肯定读不通,你翻译了再给我吧。”

  听她意思是愿意接受,他笑了,“好,我敢肯定,这个版本,市面上没有,就是马苏杭也买不到。”

  “你怎么知道就只有你能买到!马苏杭也不是吃素的。”苏酒不削。

  “因为这是全世界限量,不超过五套,私人宴会上独家定制,我只是刚好认识那位伯爵,让他割爱了。”他笑的越发迷人,“马苏杭能给你的,我可以比他多比他强千万倍。”

  这是干什么?比谁财大气粗?还是比谁更牛B?幼稚!年纪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跟小孩似的!以为谁给的糖又大又甜她就跟谁走么!

  苏酒哼了一声,“穆衍森,你有劲么!我再跟你说一遍,我和马苏杭,不同路,和你,也一样,以后咱们各走各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安生点过日子,行不行?”

  “你能过好,我不能。”

  他不想再与她绕下去,推开盒子,紧紧盯住她的眼,“我没有结婚!我压根就没打算要和以芯结婚!她早就嫁人了,移民到国外去了,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找了你六年,整整六年!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可能去了什么不知名的小地方,就是没想到你会在澳门。我想这都是误会,这所有一切都是一场很不应该发生的误会,你很有必要搞清楚!”

  没结婚?!他有如今的地位,没结婚怎么可能做到!苏酒有些傻眼,反应了好半天,怔怔地问:“那你父亲……”

  “他提前退了,他那脾气,就是有人愿意帮扶也坚决不会没了自己的原则,费了好大劲把自己精心栽培的一个部下推了上去,就下来了。有那位的照应,我姐和衍柏如今都很好,我,从来是靠自己。所以,我后来想了很久,你走的很不应该,你的任性,让我们错过了六年。”

  一时间她人有点懵,坐在沙发上,双手紧紧扣在一起,有点难以置信。

  居然是自己隐退?!那该是何等的胸襟啊。不过仔细想来,一个每日把林则徐那句“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的对联翻来覆去写个没完警示自己的人,能有如此作为,也不新奇。

  她淡淡笑了一下,仿佛很快便释怀了这天大的不应该,说:“只能说,我们缘浅吧。”

  “不!不是的,我们能再遇上,怎么会缘浅。”穆衍森立刻辩解,想要抓住所有机会挽回这不该错失的爱情,“我们只是走散了,茫茫人海,兜兜转转,最终又遇上了,这就说明我们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你不能再否认,我也不能再错过这次机会。”

  不给她任何思考的空间,他摸出戒指,半跪在她面前,“这枚戒指,你没有带走,现在,我把它还给你。太好听的话,我真的不会说,还是那句,我想你留在我身边,寸步不离。”

  不是没有感动,是不可以有,苏酒别开脸,“我不要,就当当初是我任性,可是我觉得没什么不好,至少我的心平平静静了这么多年,我希望它继续平静下去,我真的受不了被感情牵绊,那种感受太难忍受,我这种人,不适合谈感情,我们,还是算了吧。”

  理智心硬,于她是很好的优点,可于他,是最坏最可怕最残忍的缺点,无论如何,他舍不得放弃,据理力争,“除了我,没有人可以照顾你一世安稳,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个。让我照顾你。”

  不用多说也能轻易了解她的人,除了他,恐怕再没别人了,连母亲都时常搞不懂她怎么想的。可是,若是陷在爱里面,再怎么,都不可能安稳吧。

  让我照顾你,比“我爱你”好听无数倍。是她觉得最好听最好听的情话。苏酒把这话深深藏在心底,这也许是她这一生唯一想要留住的情话。

  心潮暗涌,脸上却是面无表情,淡然的对他说:“你应该很清楚,我最大的本事就是到哪里都可以独活,不用人照顾。”

  为什么?为什么如此决绝,连一点机会都不肯给?还以为很有把握,却依旧是一点办法没有,穆衍森心里一下就乱了。

  见他不出声,苏酒站起身,“很晚了。我要回去了。再见。”

  她转身,刹那,穆衍森从背后一把抱住她。仿佛她一走就会消失不见,死死的箍住不放。

  “你不要骗我,你心里是有我的,我知道,你心里明明是有我的。你骗了我两次,第一次,你回你爷爷家,不肯回来,第二次,你说想出国,音讯全无。这一次,我说什么都不会相信!更不会放你走!”

  他霸道起来,她反而有些招架不住,坚持了这么多年,不准爱渗透生活,只一个拥抱而已,却顷刻间,让她的心沉了下去,努力抗拒,“爱又能怎么样!爱对我一点用都没有,我不需要!你怎么就知道我还爱你,其实你看我这样,说不定已经不爱你了,只是见了面不想闹太僵而已,毕竟相识一场。等你走了就忘了,谁能爱谁一辈子啊。”

  “我能!我就可以一辈子!”他不服气的对着她耳朵低吼。

  苏酒无力纠缠下去,狠心掰开他的手,与他面对面,毫不留情的说:“不要随便跟我说什么一辈子,我告诉你,这种话我从来不爱听!你下半辈子怎么样鬼都不知道!”

  “我下辈子都要和你纠缠到底!”他是生气了,紧紧咬着牙。

  “你以为我怕你,看谁遭殃!”她不吃软,硬的,更不怕!

  两人死死对视,谁都不肯退让,穆衍森眯起眼,随即,又很快张开,是真的被逼到极致,或许,他只能用最后一张底牌,留住她,哪怕多么不希望是自己亲口告诉她,为了此刻能把她留下,什么都不顾了。

  “你没觉得我变了,被你这样气都没犯病。”他自嘲了笑了一下,心一横,说:“我换了心,不是别人,正是你弟弟的。”

  “你说什么?什么我弟弟?”这不是小事,他更加不是那种乱说话的人,苏酒一把抓住他。

  穆衍森不动声色的点头承认,“是,你弟弟,苏靖东。”

  “你别胡说!!”

  “我说真的。反正你早晚会知道,不如我自己来告诉你。”他神色郁郁,“你刚走没多久,我去加拿大找他,他学建筑在工地实习,说也有很久没联系到你,我和他相处了一段日子身体不好就回国了,他一直和我保持联系,问我有没有找到你,我们偶尔会通电话。后来,他出了事故,去世前签了器官捐赠证明,名字是我的,还请了两名律师作证,你父亲与我见面时说是他的遗愿,为了儿子能瞑目才答应,忍着泪和我就说了几句话。我那时一直在医院加护,移植手术很成功,你父亲,我也安顿的很好。”

  这些年,除了母亲,她躲避着所有人,不相见,更不联系,当是终了。为了自己的清净,竟是错过了这样重要的事情。心狠狠揪在一起,有半晌完全不能好好呼吸,喉咙像被人掐住了,哽的难受。

  她有些木讷,像自言自语,“我爸……他一定是一夜白头吧,多少年,就盼着这个儿子出人头地……我走的时候,他还没成年呢……”

  “你父亲,是老了很多……你弟弟,一直希望我找到你,他说学建筑将来就可以为你设计建一座大厦,让你住在里面什么都不做,他……”

  苏酒实在听不下去,立即接住他的话,“那混小子打小就缺心眼儿,只要觉得值,就掏心掏肺的对别人好。看来,你跟他处的一定是非常好,把心都送给你了。”

  他多少不忍,“你别太伤心,我只是……”

  苏酒又打断他的话,“人都不在了,伤心有什么用。况且,他是小妈生的,跟我又不亲。我苏酒从来不会拿那种事难为自己。”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居然还笑的出来,“人不都是这样,说没就没了,他小时候活的比谁都幸福,要什么有什么,也算没白活,我才不会乱伤心。”

  说着说着,却是不自觉,落了泪,一行一行,无知无觉,湿了整张脸。

  最怕就是见到她哭,她一哭,比什么都让人难受。穆衍森一把抱住她,她越是说的难听,心里其实越是在乎,忽然恨起自己的自私。

  温柔护住她后脑勺,“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很内疚。”

  “我不是伤心,只是有眼泪,不能不让它流。多憋屈。”

  “我只是……”他难得口拙起来,顿了一下,想说的话,还是说了出来,“我只是想要个机会。我如今还能够站在你面前,多亏了他的心,能再见到你对我来说太不容易,你懂吗?你难道就真的一点机会都不肯给?为什么,明明是相爱的。我们别这样好不好。”

  他的手很温暖,可再暖,此刻也暖不到心头了,苏酒没力气争辩什么,心里怎样想,就怎么说。

  “爱对我来说,又稀少又昂贵,而且,我这人要是贪心起来很吓人的,尝到了甜头,就想要全部霸占。我们真一起了,日子肯定不会好过的。”

  “你怎么就知道一定不会好过。那我不那么爱你,我,陪着你。”努力整理思绪,“你也只爱我一点点就够了,只要你跟我一起。”

  “你不要逼我,求你了。”

  她这种口气,不与他对抗,穆衍森反而是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好,我给你时间。”

  苏酒脸贴在他心口,心跳很快,一下接一下,紧凑急切,她手不自觉扣在他腰上。完全的不由自主,只是觉得,东东,在他身体里。

  “别动,让我听一下。”

  她并没有多么多么心痛欲绝,只是忽然一下想通透,生命如此脆弱,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她再狠再想要做绝情断爱,也还是做不到一点感觉没有。毕竟,终究是个有血肉会不自觉流眼泪的人。

  不知这样彼此相拥了多久,她缓缓说,“你送我回家。”

  从巷子口走到大门口,苏酒一直低着头,穆衍森像从前送她回宿舍那样,跟在后面,看着她背影,那么近,又似乎很远,抓也抓不住,可,若是能舍,他也不会做到如此地步。找不到时且想得总是无法入眠,如今多么难得寻到了,更是不可能放手。

  此刻,他,就这么傻傻跟着。又是和多年前一模一样的场景,他甚至退步到连话都不敢说一句。生怕让任何声音打破这静谧又触手可及的美好。

  “我到了,你回去吧。”苏酒回头,看着他。

  他眼底,是深沉的不舍,却只轻轻说了句:“那好,我走了。”

  才转身,听见她突然叫道:“等等。”

  苏酒跑过去,扑在他身上,“再让我听一下。”

  很快的,像是能割舍,她匆匆道别,“还是我先走,拜拜。”

  回到房间,苏酒还能够清晰记得那心跳,每一下,都异常清楚的印刻在脑海里。

  健康,又明快,是属于东东的心跳。

  她觉得自己不是矫情,只是想要记住那节奏,她银子一般美好纯净的傻弟弟,居然,就这么在人间,消失了。招呼都来不及打一声,一个大活人,就没有了。

  人世,真的无常的令人生畏,某一刻间,心惊胆寒。

  睡前,她摸出手机,给穆衍森发了条短信。

  明天,我去找你,书,我忘了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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