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过去了,曾情没有回来,在刚去的前两天她打过电话找过秦簪,之后就杳无音信。秦簪有些奇怪,也试着打过她的手机,但是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想着曾情身处国外,可能打电话并不方便,也可能她和那个老外相谈甚欢以至忘了归期……
这样一想,秦簪又释然了,尽心尽力地照顾韩曳。此时,她已开始找工作,但工作并不容易找到,投了几份简历均是石沉大海。
深夜,秦簪卧于床上辗转反侧,阳帆给她留下的钱并不能维持多久,她必须尽快找到工作才行。虽说房子不用付房贷,但物业管理费等杂七杂八的费用,再加上生活费,这也是不笔不小的开支,所以这些都急等着她找到工作来支付。
想着,她又想到阳帆了,此刻他已经在和别的女人缠绵吧,他一定是快乐的,所以他想像不到自己的烦恼。其实自己又怎么能怪阳帆呢,这多年不都是他在照顾自己吗?自己不过是个无父无母从小生长在孤儿院的孤儿,没权没势的。认识阳帆的时候,那时他刚大学毕业,而自己才进大学,但没多久偏偏又生了一场重病,休学了两年。他照顾了自己六年,并把房子留了自己,也够了。如果不是那场病,能够早点毕业找到工作的话,阳帆也许就不会抛弃自己了。
所以都是自己的错。阳帆,可能他真的累了。
她越想越心酸,数月来的愤闷顷刻间都抑制不住从心里窜了出来,化成了泪水。她拿过枕巾拭了几下,但眼泪更多地涌了出来。
一曲箫音不适时地响了起来,暗色的空中尽是哀婉的调子,幽幽地渗进心里。
秦簪朝枕边瞅了一眼,手机正亮着,有人打来了电话。
是谁这么晚打电话来呢。
她拿起来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她按下接听键,刚喂了一声,那边就有个尖嗓子道:“你是秦簪小姐吧。”
“是的。你是哪位?”
“我是曾情的嫂子,曾情你知道吧。”
“知道,曾姐她怎么了。”秦簪的心忽地提起来了,曾情的嫂子半夜给她打电话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想必你知道曾情去英国的事情,她去了英国后没几天发生了车祸,在医院抢救了几天没有救过来。”尖嗓子停顿了一会,又道:“曾情的后事我们已经处理了,但是她生前曾收养了一个小男孩,这小男孩我们是不会负责的。”
秦簪乍听到曾情已死的消息,身上不禁冷汗直冒,原来是真出事了。想曾情那么乐观的一个人,居然就这么去了。她正在替曾情可惜,忽又听到曾情的嫂子说不想管韩曳,心里又来了一阵怒气,道:“为什么不负责,韩曳可是曾姐领养的孩子啊。”
“秦小姐,你不必急,我看你是不是怕我们把那个拖油瓶塞给你,你完全可以把他扔回孤儿院去。我之所以说不负责,因为曾情还未正式办理领养手续,那小孩只不过是暂时试领养,现在曾情死了,小孩就可以退还给孤儿院去。所以,秦小姐,那小孩是哪里来你就送到哪里去吧。”尖嗓子冷冷淡淡地道,完全听不出有什么悲痛的感觉,她说得很快,完全是在交待事情,并还挖苦了秦簪。
秦簪的火气更大了,道:“有你们这么冷血的人吗。”
“我冷血?”尖嗓子不屑地哼了一声,道:“我都没见过那小鬼,凭什么要养他。秦小姐,你这么激愤,是不是想替小鬼挣财产,我告诉你没用的,曾情还没办收养手续,小鬼和曾情是没有半点关系的,所以你就打消这个想法吧。如果你不冷血,你大可以收养小鬼。”
秦簪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这个人摆明打电话来是想告诉她别打曾情财产的主意。一时她真想狠狠地骂上几句,话在嘴边徘徊几圈,她最终还是没有骂出口,骂这种人有什么用。她不再说什么,挂断了手机。
此刻,她再也无法安下心来,脑子里一团乱。她翻身坐起,但胸口仍是堵得厉害,便只得穿上拖鞋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天空暗沉沉的,没有月亮,甚至也没有星光,只有丝丝缕缕的风掠过,却是凉嗖嗖的绕在心头。
好黑的夜,好凄凉的夜。
秦簪吸了一口气,心里却疼了起来。曾情死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
一时,她脑中不断地回响着这句话。是啊,命运太无常了,人总是在以为幸福的时候,便突然跌到万丈深渊里,曾情付出的是生命,而自己付出的是一生的时间,为一个人痛苦一生。这究竟是哪种更可悲呢。
秦簪摇了摇头,走出了房间,在客厅里倒了一杯水饮尽。
“妈妈,妈妈。”断断续续的童声从卧室里传出来。
一定是韩曳在想妈妈了。每晚,秦簪都会听到韩曳在睡梦中喊着妈妈。小的时候,她也是常在梦中叫着妈妈,可是到现在她也不知道妈妈在哪里,她是个弃婴,无名无姓,不知道出生日期,连自己的名字还是孤儿院的院长起的。所以韩曳想的,她能想到。
秦簪轻轻地推开了房门,韩曳熟睡着,发出沉稳的呼吸声。她走了进去,替韩曳掖好毯子方走了出来。在门口,她又回过头望了一眼关上门,便又叹了一口气。
这个可怜的孩子,刚刚有了一个妈妈,可这个妈妈却又……要把他送回孤儿院吗?不行。韩曳不适合在孤儿院生活,否则他会变得更孤僻。如果自己收养他,年龄上不够,再说自己也没这个经济条件,该怎么办呢。
秦簪的心又乱了,这个韩曳该拿他怎么办呢。
第二天早上秦簪接到一个面试通知,要求下午去面试。她匆匆忙忙地做好午饭,待韩曳吃完后,便背上包急着出去了。面试的地方在郊区,坐公交车需要两个小时,偏生那公司所在地又不是很好找,下车后她一连问了十来个人才到了那家公司。不幸的是,公司负责招聘的主管临时参加一个会议,秦簪便又等了一两个小时。
面试时,主管略为瞅了她的简历几眼,又随意问了几个问题,便将她打发了。秦簪有些气馁,自己虽然准备充分,但人家主管并不对她感兴趣。看着时间不早,她垂头丧气地往回赶去。
到家时已是六七点钟了,韩曳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看见她进来便面无表情转过头去。
秦簪来不及和他说话,便赶紧放下包,走到厨房里将中午吃剩的菜放到锅里热了一下,便端到餐厅桌上。
“小曳,过来吃饭,你肚子饿了吧。”
韩曳轻哼一声,慢吞吞地踱过来坐在椅子上。秦簪笑着将饭端到他面前,他略瞧一眼,便冷冷地瞟向秦簪,道:“我知道你讨厌我,你故意很晚回来,就是想把我饿死。”说着,他拿过饭碗朝地上重重地一摔,霎时碗碎成了几片,米饭滚了一地。
“没有。小曳,我是有事才回来晚了。”秦簪辩解道。
“撒谎。”韩曳取过桌子上一只盛菜的盘子,又朝地上摔去,哗拉地菜水横流。
“没有。”
“撒谎。”
“没有。”
韩曳将桌子上盛菜的盘子通通地扔向地上,仍是不依不饶地指责秦簪撒谎。
秦簪没有在说话,她默默地望着韩曳,她能了解到他这种心情,迫切需要别人来注意他的心情。她从厨房里拿过扫帚,将满地的碎片和菜水扫进垃圾袋中封好,又拿来拖把将地面拖了干干净净。
韩曳一直在看着她,刚才他自己也有些害怕,害怕秦簪会将他赶走。其实他明白秦簪并不是想饿死他,只不过他认为秦簪并不在乎他才回来很晚,因此他有些委屈。他摔碎碗碟,也只不过是想撒撒娇,就好像平常人家的孩子向自己的父母撒着娇。
秦簪拖净地后,她走到韩曳身边蹲下身体,是该把事情告诉他了,让他来做决定。她摸着韩曳的小脸,他的脸有些发烫,还有几滴汗水,乌溜溜的眼珠盯着她。
“小曳,你知道吗?你的妈妈曾情已经去世了,她不能回来接你了。”
她紧紧地看着韩曳,韩曳虽是稍稍一愣,便没反应了。
“小曳,我和你一样也是没父没母的孤儿。对于你来讲,你有两条路,一条是你回到孤儿院去,虽然苦些,但是吃穿不愁。二是你跟着我,现在我正在找工作,没有多少钱。和我在一起可能要吃不少苦,如果你愿意的话,那就让我们一起度过目前的难关。小曳,你能听懂我的话吗?你是选择回到孤儿院,还是留在这里和我在一起。”
韩曳怔怔地看着她,过了半天他才道:“我要跟你在一起,簪子。”
秦簪笑了起来,她把韩曳搂进怀中,道:“那好,小曳,我们一起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嗯。簪子。”
“不许叫我簪子,叫妈妈,或者阿姨。”
“不要,我偏要叫簪子,簪子,簪子,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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