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凌隽走后,秦簪便急急地起床梳洗,昨晚一夜都无法成眠辗转反侧,列凨生死未卜这如何让她能安心下来,她的一颗心都快被热火煎熟了。
马车夫告诉她,陈易乐将列凨送到了市里最好的医院,那就应该是天成医院了。
出去的时候,秦簪没有让马凯送自己,这种事还是偷偷地比较好。她故意装成外出散心,在公交站边漫不经心地等车。
天成医院并不是很远,几十分钟便到了,但是秦簪的心已无法再等待,一分钟于她来讲也是火上炙烤。
“护士小姐,你好,请问昨天是不是有个叫列凨的伤者被送进医院来。”
医院大厅前台的护士瞧了她一眼,忙翻看门诊记录,找了几张纸后她抬起头道:“是,昨天下午来的,枪伤,还伤得很重。”
秦簪心里一紧,道:“那他现在情况怎样?”
“具体情况我不是很清楚,但已经做过手术了,现在8楼心外的重症监护室里。小姐,如果你想了解情况请到8楼科室去。”
“谢谢!”秦簪稍微放下心,护士这么说,那列凨此刻一定还活着。
电梯缓缓上升最后在8楼停了下来,秦簪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刚到走廊的转角处她就瞧见前面站着三个人,两女一男。其中一个年轻的女子长发披肩,修眉大眼,顾盼生辉,正是列凨的同事陈易乐。
她果然在这里。突然,秦簪起了丝妒意。她又打量起那两个年纪稍大的男女,男的大约五十多岁的样子,但是十分的俊朗,那眼眸狭长黑睛内藏,这感觉颇有些像列凨。还有那美妇人也是面嫩的狠,看不出真实的年龄,她注视着对面的一间房神情专注。
秦簪顺着妇人的目光看去,那间房里躺着一个人,虽然那人被氧气罩遮住了大半的面孔,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列凨,她差点叫出了声。她瞧瞧前面的陈易乐想了一会,便又退回侧边的墙后站着。
只听陈易乐道:“伯父,伯母,你们两位已经守了一夜了,还是赶紧回去休息,这里有我就可以了。只要列凨醒过来,我会马上通知你们。”
她说的是日语,可是秦簪大学时二外也恰好是日语,虽是多年没用,但她还是听懂了大半,她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个儒雅的男人和那女人是列凨的父母。听陈易乐说话的语气,似乎相当的熟稔。
“易乐,真的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发现凨儿受伤将他送到医院,凨儿肯定就活不过来了。你真是我们列家的大恩人,我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只有等凨儿好了后再向你道谢。”
“伯母,你可别这么说,我和列凨既是同事又是好朋友,就算是个陌生人受伤我们作为警察的也要将他送医院才是,更别说是列凨了。伯母,你的身体患病刚刚痊愈不宜久呆在医院里,你还是和伯父先回家,一有消息我马上打电话。”
“易乐,你也一晚上没睡了,还是你先回家吧,不然你家人会担心的。”
“不了,伯母,你又不是知道我的心事,列凨现在还没醒过来我怎么可能会走。”
“那好吧,凨儿就拜托你了,易乐。”
列明易和绘子向陈易乐点头,便就走了出来,在他们心中早认可了陈易乐这个儿媳妇,不但是从她的身世,更从她的品行上认可了她,这种儿媳妇也是打着灯笼难找的。以前的蓿子就算了,希望这一个儿子就不要错过了。
绘子自接到陈易乐打过来的电话说是列凨出事就已经晕倒过一次,这也是列明易不敢让她守在医院的原因,绘子太爱自己的儿子哪里能经得起如此的打击。列明易扶着自己的老婆,明明才一夜下来,原来光鲜靓丽的老婆已如一只打折的柳条全无精神。
在经过转角时,绘子瞅了一眼墙边,那里有个低着头的女人。
“明易,你看到墙边的那个女人没有?我感觉她好怪。你说,她是不是认识我们家凨儿。”她低声道,刚才那女人也抬头瞧了她一眼,那女人长得很美,很古典的模样,柔柔弱弱地,眼眸很深像两汪潭水看不到底,她看着自己似乎想要说什么话。
“我也看到了,是很怪。你说她可能认识凨儿,我倒想起一个人来。”列明易将妻子扶进电梯,按下一楼。
“想起谁呢。”
“绘子,你还记得当初凨儿是为谁改国籍硬要到中国当警察的。”
“是那个离过婚的女人吗?潘军上次不是告诉我们说那个女人又嫁人了吗?怎么还在和凨儿纠缠不清。”
“红颜祸水啊。”列明易感叹道,其实刚一见到秦簪他就认出来了,这次他来到中国后就已经找人调查过秦簪,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把儿子的魂勾住了让他连家也不肯回。他见过秦簪的照片,但照片上的样子还是和现实中的不同,他也不敢太肯定。
秦簪有些哑然失笑,列凨的父母居然说她很怪,她怪在哪里了。她瞧着自己,是自己的样子怪,还是服装怪,还是全身上下都怪。也许他们不喜欢自己罢了,他们喜欢的是陈易乐。是的,她开朗有朝气,而自己总是死气沉沉的,这样的人有谁会喜欢呢。
她往转角的重症室里再望了一眼,便也步入了电梯。这里有陈易乐在照顾,并不需要她,她只需要知道他还活着就可以,这样她就能稍稍放点心下来。
在回来的路上经过朝云公园,她仍是照往常一样进去坐坐,那常坐的长椅上此刻已经坐了一对年轻情侣。秦簪往他们瞅了一眼,那对情侣仍是自顾地亲热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她摇摇头便走开了。现在时间还尚早,公园里并没有多少人,她很容易就寻到了一处空座。
可没坐上一阵,太阳就从厚厚的云层里钻出来放出万丈光芒,温度一下子上升了好几度,一滴汗沿着她的额头淌了下来,亮晶晶地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她伸出手指插过发丝抚了过去,身体站了起来,是该回去了。
回到家中时身上已是汗涔涔,她走进浴室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手不能沾水便戴上了胶手套。泡在温水中,似乎所有的忧愁就能被洗尽,思绪就停止了转动。她抚摸着肩上被绳索勒出来的青紫痕,那里已经瘀血了一片,抚在上面皮肤烫烫的,还有些疼痛的感觉。
不过这样的疼痛,与心上的痛相较毫无可比之处,轻微到了极点。
沐浴完后眼皮开始变得沉重,秦簪躺倒在床上,睡意袭来。
窗子打开着,白色厚重的窗帘在风中飘荡宛若卷起了千堆雪,她的目光穿过了窗,那里是清波潋潋的秦湖。湖光山色,沙鸥翔集,却于这湖水中飘浮着一个男人。她瞪大眼睛仔细瞅着,那男人胸口上在流血,他朝她的方向微笑,笑着,他的唇边也淌出一缕黑血来。
秦簪大骇,叫道:“列凨,列凨。”心急之下,她的身体立即腾了起来,眼睛便睁开了,窗子的确开着,远处的秦湖看得并不分明,但身边却有男人正满脸疑虑地望着她。
“凌隽,是你,你怎么回来了。”她有些惊讶,现在还只是中午并不到下班的时间。
“我不放心你就提前回来了,簪子,你怎么哭了。”
“哭?”秦簪伸手在脸上一摸,果然是满手的眼泪,原来自己竟在梦中流泪了。那自己在梦中喊列凨的名字是不是也被凌隽听到了,她害怕起来,低声问道:“我是不是说梦话了,我说了什么。”
凌隽拭掉她睫毛上的一滴泪,笑道:“嗯,你说梦话了,你在叫我的名字。”
“我叫你的名字?”秦簪满面惊讶,自己明明是梦见列凨,怎么可能叫凌隽的名字。怎么可能呢。她瞧着凌隽,他仍是笑盈盈地望着她,并不能看出真假来。
“怎么了。”凌隽笑着抚摸着她的发丝,“是呀,你在叫我的名字,凌隽,凌隽。”他呵呵地笑着,宠溺的眼神直逼进她的心中。
秦簪彻底呆住了,难道自己在梦中叫的真是凌隽,如若不是他又如何如此宠爱的眼神。她瞧着他先是不解然后慢慢地笑开,忽然就扑进了他的怀中,怀中火热如昔就如当年拥抱过的感觉,那日雪下面她曾窝在他的怀中汲取过温暖。
曾经一切都很美好,而现在就恍如昔年。
“哥。”她低低地叫着。
凌隽并没有回应她,他将她紧紧地拥在胸前,咬着牙,眼神僵僵地。他早就怀疑了,他并不是不相信,只是愿意去陪她演这场自欺欺人的戏,如果能留下这看似幸福的现在,他宁可装成一个笨得无可救药的傻瓜。
那曾经令人窒息的日子,如果能一去不复返,那么就假装着什么不知道。
簪子,对不起,我跟踪了你,我什么都知道了,可是我不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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