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三十七天了。
列凨计算着时间,从那雨夜离开已经三十七天没有见到秦簪,这是多么长的时间,他的思念已经满满地装成了一滩湍急的河水。
当夜离开后,列凨和几个同事连夜对抓获的毒贩进行突审,获知了另外一个与境外勾结的贩毒团伙,此团伙数目更多,范围更大,牵涉更广,而且其中还涉及到某政府部门官员。于是列凨再次只身奔赴云南,乔装成当地人混进贩毒团伙卧底,没想到这次行动异常艰难,他在云南一呆就又是二十多天。等这贩毒团伙被抓获时,列凨又接到了日本家中母亲病重的电话,他又急急地飞回日本。
到了日本后才得知母亲的病只不过是普通的感冒而已,母亲为了想见自己的儿子便编出了这个谎言,列凨哭笑不得,心里又记挂着秦簪的病情,便急着要回中国。但是绘子哪舍得让儿子走,儿子好不容易回来怎么也得让他住上一段时间吧。列凨逼于无奈只得勉强留下,其间他又让陈易乐去医院探望秦簪,方知秦簪早已出院,这才肯在家中住上了十来天。
回中国的那天,绘子哭得涕泪齐流抓住列凨不放,无可奈何之下列凨给母亲办好飞中国的签证,两人一齐到中国,绘子才转哭为笑,反正丈夫此时正在中国进行投资,一家人正好团聚。
列凨心急火燎地开着车,秦簪的家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这么久不见她的身体应该全好了吧,如何能够避开那些佣人见到她呢。
列凨苦苦地思索着。
他并没有苦恼多久,就看见秦河边上坐着一个女人,那女人穿着淡绿色的长裙,一头乌黑的发丝柔顺地垂到腰间。女人背对着他,并不能看清面容,可列凨的心已经开始突突地乱跳,他只需要一个背影便能认出她来,那个背影于他心中记了千万遍,只要一眼便能认出。
列凨将车停在路边悄悄地走到她的身后,他很想就从这背后捂住她的眼睛让她来猜自己,可是他忍住了,他清楚地记得秦簪已经不记得他,在秦簪的心中他只不过是个陌生人。他微笑起来,既然是陌生人那应该有个正式见面才对。
“你好!”他用了一个普通至极的开场白。
秦簪回过头来,瞧见他心里不由猛地一震,忙瞪大眼睛盯着他。列凨,又比上次见到的时候消瘦多了,皮肤也黑了许多,但更像一个男人了。好久好久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自己不是忘记了列凨吗,怎么可如此盯着陌生人看。
“呵呵,你好!”列凨又重复了一遍。
“你好!”秦簪赶紧也回复,这么普通又正式的开场白让她哭笑不得,可是她并不能表现,所有的事情还是自己承担的好,不要再让列凨跟着担心。
“我们上次在医院见过,还记得我吗?”
秦簪点点头,她怎么会忘记了他,他是她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那火里来水里去的感情让她刻骨铭心无法释怀。
“可是你忘记了我,所以这次我再次介绍我自己,我叫列凨,你呢。”
“秦簪。”
“秦簪,我想叫你簪子,可以吗?”
秦簪犹豫不绝,不知该如何回答列凨,她只有转过头继续凝望面前的河水,河水正无言地东流着,没有风便激不起一波浪花,但她的心头早泛开了涟漪,一圈圈地荡漾开来,然后形成巨大的漩流。此刻她多想回身扑进身后的男人怀中体验那久别的温暖,把这一切都告诉他,让他来安排自己,安排将来。她狠狠地咬着嘴唇,这个念头久久地徘徊在唇边,一个人忍着实在太辛苦。
列凨站在她身旁一直瞧着她,她面上的神色变化万千,似乎有些难言的心事。忽地他心中一动,便道:“簪子,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秦簪心中又是猛地一震,难道列凨已经看穿了她,她瞧着他眼里又开始模糊,在列凨的面前她总是无法伪装。泪水就要忍不住落下来,她拼命咬着唇,所有的心事就要脱口而出。
“簪子,你一定记得我的,一定是的。”
列凨把她所有的神情瞧入眼中,此时他的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秦簪可能是记得他的,她并没有忘记他。他的脑中开始发热,什么也不能再想,只要能拥住面前的女人所有的相思就能缓解,所有的痛苦便能烟消云散。
“簪子。”他走近了一步,手有些颤抖,但却是准确地抓住了她。“簪子。”他紧紧地将她直接拥入怀中,柔软的身体,淡淡的幽香,怀中是他倾心所爱的女人,他就要醉倒。
“放开我家太太。”尖利的女声划破了这沉寂美好的时间,所有的如梦似幻的,都在这声中惊醒过来。
列凨松开了秦簪,瞧向几米远的小巧,他认识她是凌家的女佣。
“流氓,欺负我家太太。”小巧大声骂道,其实她早就认出了列凨,上次在医院里她见过列凨打凌隽,也知道列凨和秦簪的关系。从秦簪出院后,凌隽就叮嘱过她,不许外人来找秦簪,尤其是列凨。
“真正的流氓是你主子凌隽。”列凨有些沮丧,眼看着秦簪就要说出实情,小巧就赶来了。“簪子,以后我再来找你。”说完,他大步离去。
乌黑的尘烟在车身后冉冉升起,列凨从车后视镜中瞧着秦簪,她仍旧坐在河边望着河水,小巧站在她身旁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他笑了起来,是的,他有足够长的时间来等待秦簪,不管她失忆于否。
秦河水在低低地呜咽,仿佛心头永远不能平息的清愁,列凨努力地想从心里摒弃这些烦恼的感觉,可是一当稍试挣脱便又排山倒海地袭来,这让人不能得到的感觉。
黑色的车快如闪电,不须多时便已经驶到了秦河的对岸,列凨从车窗外看去,河对岸朦朦胧胧的,什么都看不清,她也许还在河边,也许不在……
列凨将车驶进别墅里,还没走到门口就有两串笑声传了出来,这笑声他都熟悉,一个是他的母亲绘子,一个是他的同事陈易乐。
“易乐,你怎么来了。”
列凨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走进门去,客厅中陈易乐马上站了起来,道:“列凨,你真没把我当朋友,伯母来了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幸好乐姐告诉了我。”
“易乐,我妈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见不见都没什么。”
“过份,列凨你真过份,伯母是长辈,我是晚辈自然应该来拜见,你不告诉我肯定是没把我当朋友。”
陈易乐不依不饶地道,上次她见过了列凨的父亲列明易,一个相当儒雅的商人。因是心上人的父亲,所以她不无在父亲陈金林面前说了许多好话,陈金林早从分局王局口中得知了女儿和列凨的关系,他本人对列凨极为满意,列家虽非官宦人家,但在日本也是家世显赫,财力丰厚,故在与凌天集团争夺惘星区地皮的标中,他不无倾向于列明易。当然陈易乐也不傻,讨好了心上人的父亲自己与列凨也就容易了许多,这次听说列凨的母亲也来了B城故赶紧过来拜见。她嘴巴甚甜哄得绘子眉开眼笑,没多久绘子就将她当自己人看待。
“易乐,我说不过你,我什么也不说,反正我错了。”列凨有些无奈,父亲在中国投资的事情他还是回日本后才知道,事后他与父亲通过长途电话,父亲在电话中提到了陈易乐,极力地夸奖她是个好姑娘,并说列凨眼光不错。他哭笑不得,在电话里解释一通,但是越解释越不清,便就索性算了。
绘子在旁看着这对金童玉女,确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她早就喜不自胜,而且她观陈易乐这姑娘,心地也不错,嘴也巧,最关键的是她还精通日文,将来沟通起来不费力。她笑道:“凨儿,怪不得你急着要来中国,原来是有易乐这么好的姑娘在等着你啊。早知是这样,我就不应该拖着你们两个了,易乐是个好姑娘,你可不要欺负她。”
列凨的眼珠子几乎要瞪掉,母亲还真是乔太守乱点鸳鸯谱,他和陈易乐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哪就扯得上欺负她。“妈,易乐是我的同事,你误会了。”
“误会,哪里有误会,你父亲都和我提过易乐了,我们两个老的没意见。”绘子笑咪咪地道,她早想列凨能够成家立室把心收回来,陈易乐是个讨人喜欢的好姑娘,而且家世不错,她父亲的关系也一定能更好地帮自己丈夫在中国开基拓业。
陈易乐在旁抿着嘴笑而不语,众口铄金的道理她还是懂的,这种事越描越黑,也许说得人多了也就成事实了。
列凨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时解释是没用的,时间久了他们自然也就明白了。“妈,你陪易乐再说说话,我先回房去。”
望着儿子高大的背影,绘子不由拉过陈易乐的手笑道:“我这儿子缺点一大堆,难为易乐你能忍受。”
“哪里,列凨,他很好的,我一直这么觉得。”陈易乐苦笑,在列凨的心中只能有秦簪,而自己呢,能站在他心里哪个位置又或是哪个可怜的不起眼的角落,也许从未进过他心里,就像此刻他把自己扔给他的母亲自顾走掉了。
缘份哪,真是讲先来后到,先来先得,仅仅是时间的问题让自己一败涂地,明明是什么都不比那个叫秦簪的女人差,可是输的还是自己。
她望着列凨的背影,渐渐地消失,最后消失在她的眼中,而他而自始自终也没回过头来。她怔在那里发呆,耳边什么也不闻,仿佛石化一般,直直地。
“易乐,跟我回分局,快。”忽然,列凨的声音再次从楼梯处传了出来,然后他的身影也飞快地钻了出来,等陈易乐清醒时,列凨已经走到了身旁。
“什么事。”陈易乐定定神道。
列凨甚是焦急,道:“刚才林队打电话来说骆华军趁就医的时候,抢走陪诊狱警的配枪,开枪打死两名百姓,并携持一名幼儿逃窜。林队,让我们赶紧回去商讨案情。”
陈易乐大惊失色,骆华军是数月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抓获的B城黑社会头目,他从小习武,身强力壮,普通几个人都对付不了他。而且骆华军还有一身非凡的本领,他跳跃奔跑速度极快,两米多高的墙头轻轻一跃便可过,在黑道上有着“草上飞”的称誉。如果当初不是事先布好局请君入瓮根本就无法抓到他,列凨也先后与骆华军交手几次均是处于下风,他承认自己单凭武功不是骆华军对手,这次让骆华军逃走,抓捕势必极其困难。
列凨忧心忡忡,事情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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