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清晨的时候秦簪向常茫茫请了假,借说身体不舒服要去医院检查。医生简单地询问了情况后,便开出了孕检的单子。她瞧着化验单诊断上写着早孕两个字,不由就感到一阵难以抑制的心惊肉跳,她是不能怀孕的,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怀孕呢。
在化验室外面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就听见护士在叫她的名字拿化验单结果报告,她忐忑不安地接过检验报告眼睛飞快地瞟过,上面写着大大的阳性二字。顿时,她的心沉了下来,以前听常茫茫说过孕检阳性就是怀孕。
她一步步地踱进医生办公室走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手里却紧紧拽着那张检验报告,眼睛直直地不吭一声。
“秦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医生是个新来的年轻姑娘,也没见到这么失魂落魄的病人。
秦簪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把手中的报告递了过去。医生看了一眼便笑了起来,道:“恭喜秦小姐,你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此时,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并没听清医生说的话,瞧着医生嘴皮在动,她也跟着笑。当问到她有否其他不舒服时,她仍是笑着不说话,这下医生也感觉有异,忙将她的病历写好唤下一个病人进来。
秦簪茫然地走在街上,这个孩子的突然到来将她所有的思绪都扰乱了,她已经决定好选择列凨,可是腹中的这个孩子该怎么办。打掉他,不,不,这太残忍,这也是活生生地一条命啊。留下他,意味着永远留在凌隽的身边,永远不能脱离他的掌握。
孩子啊,难道你就是为了阻止我和列凨才出现的么。
她低着头胡乱地走着,只要是条路她就走着,也不管是去那里,七转八转着等她回过神时竟已不知身处哪处巷子哪条弄堂。
这条巷子很窄,铺着青石板的路,青石板上长满了青苔,走上去滑溜溜地。秦簪站在巷口犹疑着,她张望了几眼转过身便欲离开,忽然身后传来几声清脆的钟声,忍不住她又回过头去,青石板的巷子仍是空无一人,惟有钟鸣后的余音缭绕。秦簪想了一会便小心翼翼地踏上青石板往前走去,走了两百多米远她才发现在这窄巷子居然藏着一个小庵堂。
她推开残破腐朽的木门走了进去,里面是个院子,院子不大,种着十几棵树,其中一棵树下有一个灰衣老尼姑在闭着眼数着佛珠。她略瞧了一眼,便往院子前面的殿堂走过去。这殿堂也很狭小,仅仅供奉了一尊观音菩萨像,菩萨正用她那慈悲的眼注视着世间的一切,仿若世间的疾苦都在她眼中一般。
秦簪在像前的黄蒲团上跪了下来,她虔诚磕着头,嘴里却并不乞求什么。如果菩萨真能了解世间的苦,那么她的心事菩萨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她跪在蒲团上,一动也不动,直至麻木得没有感觉。
“施主,你是有什么难以化解的心事不妨在观音菩萨面前说出来,我看你已经跪了几个小时了。”
秦簪抬起头,原来说话的是殿外树下老尼姑。老尼姑的样貌甚是和蔼慈祥,而那瞅向她的眼神是山一般的高雅清远,云一般的涤然出尘。这是一双不为凡尘俗世所污染的眼眸,所以才有这样浮于世间的清净眼神。
她不自觉地道:“大师,我很烦恼,不知该怎么办。”
“嗯。说出来,菩萨会指点你怎么做。”老尼姑依旧用她和蔼的声音说道。
“我被逼着嫁给了一个不爱的男人,后来我爱的男人回来找我,可是现在我怀了不爱的男人的孩子。大师,你说我该怎么办。”她幽幽地说着,心中苦涩之极。
“孩子,我明白你的苦了,只是你要想明白谁是你的丈夫,谁就是你的缘。”
“可是我不爱他呀。”
“孩子,你若整天想着不爱他当然不会爱他,可是你想着他是你腹中孩子的父亲,你就会爱上他了。有句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是吗?可是这样我会对不起另外一个人,我还是不知道怎么办。大师,你告诉我要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孩子,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听完这个故事你就知道如何做了。很久以前,有个书生和未婚妻约好某年某月某日结婚,可是等到那一天未婚妻却嫁给了另外一个人。书生受此打击一病不起。一日,某个游方僧人路过此地,他从怀里掏出一面镜子让书生看。书生看到了茫茫大海,一名遇害的女子一丝不挂地躺在海滩上。此时有个人路过,他瞧了一眼摇摇头便走了。然后又有人路过,因为有急事在身,他只得将衣服脱下来给女尸盖上。第三个人过来也瞧见了女尸,他停了下来挖了个坑,小心翼翼把尸体掩埋了。”
“僧人意味深长地告诉书生,那具海滩上的女尸,就是他未婚妻的前世。他是第二个路人,她今生和他相恋只是为了还他前世的一个情,因为他曾给过她一件衣服。而她最终要报答一生一世的人,是最后那个把她掩埋的人,那人就是她现在的丈夫。至此,书生大悟。孩子,听了这个故事你也该悟了吧。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后世果,今生做者是。”
说完,老尼姑便颤微微地跨出佛堂,隐到后面的院子里去。
秦簪跪在蒲团上一直思索着老尼姑的话中含义,前世埋骨人,谁才是她的前世埋骨人,会是凌隽吗,所以她和他才有这世的夫妻缘份。也许她早在前世就欠下一份还不清的情,而这世她必须偿还。只是这个人为何偏偏是凌隽,她不爱他,他也不爱她呀。
她觉得自己的头快要爆裂开来,一个孩子就让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变化。丈夫,凌隽有尽过做丈夫的责任吗,他在另一个女人那里扮演着丈夫。不,他绝对不是前世埋自己的人,绝对不是他。
她支撑着站了起来,腿酸麻得失去知觉略一站起便又跪了下去,她坐在地上捏着腿上的肌肉好半天才恢复过来。起身后,她从包里掏出几张一百塞进面前的功德箱中便走了出去。
这次,她很快地走出巷口,巷子外面恰巧停了一台的士,她赶忙坐了进去报上家中地址。当车启动后,她便在后座上闭起眼忧思劳虑。
“小姐,你到家了。”
秦簪睁开眼车已经到了别墅外面,她赶紧下车,走了几步后她回过头问道:“司机大哥,你刚才是不是说我到家了。”
这司机被问得一头雾水,道:“小姐,这里难道不是你的家吗?”
“是,是我的家。”
秦簪苦笑起来,原来她早在不知不觉中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她习惯了这里是她的家,即使她不爱凌隽,即使凌隽也不爱她。如果这里是一个家的话,那么里面应该有一位温柔美丽的妻子,和一位英俊潇洒的丈夫,另外还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
她甩甩头,走进别墅里,刚在卧室里歇了下来,列凨就打来了电话,她犹豫了一阵没有接。过了一会,手机又响了起来,依然是列凨,她拿起手机刚想按下接听键但最后还是黯然地放下,就算接了能说些什么,说自己怀孕了吗,说自己不能和他在一起了吗,说让他不要等自己了吗,无论说哪句话都是对他的伤害。
秦簪为这样的想法惊呆了,原来在不经意间已经做出了决定,与其说是为了腹中的孩子,不如说她已经选择了凌隽,而这次是她心甘情愿做出的决定。
对不起,列凨,我再次辜负了你。
熟悉的铃声响了起来,一阵接一阵地响,就像催着人上刑场。秦簪哆嗦着按下了接听键,列凨焦急的声音传进了耳中,“簪子,你在做什么,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对不起,列凨,我没有听见。”
列凨的声音放松下来,“簪子,我还以为你不想理我了。簪子,今天没见到你,我好想你,你想我吗?”
“列凨。”秦簪压低了声音,道:“明天晚上八点,我们在云汉广场见面好吗。”
“簪子,你是在约我吗?”列凨显得很亢奋。
“是的,列凨,我有些累想早点睡,我们就明晚见。”
她匆匆地挂断电话,再这样说下去会忍不住流泪,今晚是他们最后的一个日子,当明天过后一切都会发生变化,她会老老实实地做凌隽的妻子,相夫教子,这是她的命运。
只要想着他是自己腹中孩子的父亲,也许就会爱上他。
喜欢卿须怜我请大家收藏:(321553.xyz)卿须怜我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