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还是不可以？”公寓外面，舒静的声音带了些歇斯底里。她不明白为什么叶纶已经和米洲分手了却还是不能接受她。她一直相信若不是米洲的介入，叶纶迟早会接受她的。

　　叶纶蹙紧眉头看着情绪激动的舒静，沉声说：“舒静，我以为你早就明白，我们只是朋友。那一次，你不是也说……”

　　舒静急急打断叶纶的话：“朋友？我从来没把你当朋友看。那一次我不那样说你会接受我的帮助吗？我为你做这么多事情，完全都是因为我爱你。”

　　叶纶认真打量着舒静，半晌轻叹一声，说：“那我只能说抱歉了。”要放在以前，他是肯定不会说这声抱歉的。感情的事，不需要抱歉，他不过是愧疚于自己忽略了舒静的感受。现在想来，若不是当初她认真地说只当他是朋友，一味固执地要帮助他，若不是他飘零异国他乡，那段日子又身心疲惫无暇多想，他和舒静也不会像今日这般走得亲近吧。

　　舒静不依不饶地问：“我到底哪里比不过她了？”

　　“她……”叶纶呢喃着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似在回忆往事，眼中闪过笑意也闪过痛楚。

　　见此情形，舒静恼恨地一跺脚，扭身走掉。回过神来的叶纶对着她的背影平静地说道：“不要事事都和别人比较，感情哪里能比个优胜劣汰呢。很遗憾，我们不再是朋友。你也别再执着下去了。”在叶纶看来，舒静不过是个被人宠惯了的大小姐，原本事事顺心，却不想在他这里碰了壁，这才激起她的好胜心罢了。

　　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叶纶点起一支烟，却不吸，只在黑暗中看着那一星火光明灭。米洲现在应该还在睡觉吧，不知道有没有蹬被子，好在现在天气热了，应该不会感冒。以前他们同住在小公寓的时候，她总能睡到中午，他等得不耐烦时就会破门而入把她从床上拖起来，所以她的睡相、她蹬被子的坏毛病和她可笑的卡通睡衣，他统统知道。那些回忆就像毒品，明知道最终会伤害自己，明知道回到现实之后会更痛苦，他却一次又一次地贪恋那沉浸往事的欢愉，无法自拔。

　　叶纶的嘴角在不知不觉中弯起，不管这一天过得有多糟糕，一想到米洲，他就觉得愉悦。可是——手机中的照片不合时宜地在眼前闪过，照片中米洲和卿杨相偎的姿势是那样刺眼。叶纶痛苦地将烟头掐灭。以前他总担心自己留不住那个鬼灵精怪的丫头，如今他终于不再担心。他再也不会失去米洲了，因为他不再拥有她。当米洲对他说分手的时候，他恨不能马上飞回到她身边扼住她的脖子说不许，可是他有什么资格呢？作为一个耻辱的私生子，他给不了她幸福。他并不怨恨米洲的选择，她的心本就属于卿杨，他不过是暂时借了过来，终究是要还的。

　　裤兜里的手机在震动，叶纶仔细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他愣了一秒钟之后接起来。“surprise！叔，我回来了！”手机里传来的竟是熊猫的声音。

　　中餐馆里，叶纶为熊猫接风。本来按说熊猫才是这里的东道主，但名义上叶纶算是他的长辈，所以自要拿出长辈的范儿来，抢在熊猫之前结账。从钱包里取出卡来递给服务生，叶纶转头看见熊猫正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于是伸手到他眼前晃晃，调侃道：“喂，不就请你吃个饭吗，不用感动得两眼发直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爱上我了呢。”

　　熊猫拍开叶纶的手，正色道：“你还是爱她的，对吧？”

　　“什么？”叶纶不明就里地顺着熊猫目光的示意，看见钱夹里的大头贴，心里咯噔一下，是那张他偷吻米洲的照片，在她的家乡S市拍的。还记得当时米洲向他讨来钱包，把这张大头贴夹在里面，孩子气地命令他不许取出来。她的命令他确实照办了，即使她说分手，他也要把那一刻的幸福永远留住。若没有这张照片……他不敢想象看不见她的日子。

　　“你有没有再跟姐姐联系？”

　　叶纶阖上钱夹，淡淡地勾唇：“何必去打扰她的生活呢。”

　　熊猫的嘴唇开开阖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叶纶抱臂靠进椅背，好整以暇地等着他发问。

　　“其实、其实你凭什么觉得姐姐和卿杨……”熊猫的声音越说越小声，因为叶纶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可是，他明明在机场看见卿杨和齐玉手牵手啊。

　　“她亲口承认的还有假吗？而且还有照片……”叶纶揉揉眉心，实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这让他头疼。

　　“照片？什么照片？”

　　叶纶看熊猫那副不依不饶的样子，显然是好奇心过剩。他开始后悔今天给他接风了，翻出手机里的照片，扔给熊猫，自顾看窗外的风景。这是他第二次打开那张照片，无法避免地瞥见了里面的内容，只是模糊的轮廓，却已经灼伤他的眼。

　　“咦？”熊猫诧异的声音将叶纶的视线重新拉回来。熊猫扬着手机说：“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

　　“手机上面不是有日期吗？”叶纶有些不耐烦，怎么半年没见熊猫就变傻了。

　　“可是，他们身后是去年的景观啊，你离开以后没多久这里就重铺了绕湖木阶。”熊猫很笃定地说，“这一定是去年秋末的照片。”

　　还不待熊猫说完，叶纶就把手机夺了过来。照片的拍摄地在X大湖边，岸边不远处，一个女生靠在男生怀里，扭头看定男生。虽然两人表情不明，但也不难看出画中人就是米洲和卿杨。在此之前，他完全被照片中相偎的两人攫住了目光，根本没注意到周围环境。虽然也看出他们衣着较厚，但他只当是春寒料峭，没想到竟谬之千里。指骨渐渐收紧，叶纶开始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心中虽然也有一阵狂喜，但却有更大的恐惧拍打着他的神经——他害怕再回首已百年身。

　　熊猫显然看出了叶纶的神色变化，他问：“这张照片是从哪里来的？”

　　经熊猫这一提，很多回忆和细节重新浮上叶纶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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