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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后知后觉

爱在未知时 嗅青梅 2556 2021-04-02 12:43

  那时候,叶纶在纽约州立大学的学习和生活都已经步上了正轨,便开始着手寻找母亲。自从偷看了保险柜里的那份DNA检验报告,叶纶就知道在这世界上他只有母亲这一个亲人了。也是从那时起,他才知道原来世界上没有哪一种孤独会比举目无亲更加寒冷。虽然他相信叶进仍然会守着这个“秘密”扮演好父亲的角色,他也感激父亲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可是,作为一个成年人,他如何能够背负这与生俱来的错误在虚幻的天伦中与“父亲”自如相处?所以,纵使他有多舍不得离开米洲,他也只能来到纽约,来到离母亲更近的地方,依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至于高额的学费,他只能先从父亲那里借来——其实这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他又哪里还得清。

  从叶进的调查资料来看,母亲在罗切斯特的伊士曼摄影公司述职。本以为目标已经很明确,但实际找起来还是遇到了很多麻烦,因为不知道母亲的具体职位,伊士曼又是一家很大的公司,部门多,人员杂,离他的校区又很远,所以叶纶往返了好几次都一无所获。这期间,他做了两份兼职——在一家中国餐馆做侍应生和给导师做助理,每天的日程都被学业和工作挤得满满,脑力和体力上的消耗让他觉得异常疲惫,几乎每夜都是沾床即睡,因此给米洲发邮件的频率也降低了。这样的生活尽管累,却让他觉得踏实。

  由于前晚通宵赶了一个presentation,加之平日打工本就疲累,那日叶纶的精神很恍惚,在餐馆上菜的时候不小心将菜打翻在一个客人的西服上,红色汤料很快就渗进布料里面,任凭叶纶反应再快也于事无补。那位客人还算绅士地克制住了怒火,但赔偿是免不了的,客人约好第二日再来收钱。对于当时捉襟见肘的叶纶来说,要赔偿那样一件高档西服是很困难的,而且当月的工资肯定会被老板扣掉一部分了。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动用父亲的那张银行卡时,却意外接到舒静的电话,说是当时她就在饭店外面,已经帮他把钱赔付给那位客人了。

  这件事让叶纶很不高兴,当他冷着脸找到舒静的时候,舒静却扬着拟好的借条说:“你不能拒绝一个同胞的帮助吧,我拿你当朋友,这只是借给你的。”

  叶纶听罢哭笑不得,想不到他竟沦落至此——要么是向父亲借,要么是向舒静借。浓浓的无力感忽然将他席卷,也许有些人,一出生就注定是个错误,任凭余生再怎样努力也要背着这个错误过完一生。他不知道自己是在跟谁倔强,但是他签下了舒静的借条。那天晚上他坐在公寓的露台上喝了很多酒,舒静在一旁默默地坐着,什么也没问。后来他知道自己醉得厉害,因为他眼前全部都是米洲的影子。

  第二天将近中午的时候,叶纶醒来,发觉自己躺在公寓的小床上,舒静在旁边守着。他皱眉揉着太阳穴,不喜欢舒静自作主张地留在他的公寓,他们的关系还没近到这份儿上。舒静不顾他的脸色,告诉他他昨晚说了很多醉话。

  “哦?那又怎样?”叶纶一边找寻手机一边挑眉问她。

  “我……我听到你反复喊你母亲,你问她为什么要离开,还有……你的父亲是谁。”

  叶纶在椅子上找到了手机,正纳闷昨天喝酒前他明明把手机放在上衣兜的,听见此话,心一沉,慢慢转身看定舒静,看着她眼中的疑惑和同情。他笑开:“醉酒的话你也当真?”那样苍白的搪塞舒静多半不信,可是他已顾不得那许多,别人爱怎么看他都无所谓,他只要米洲的支持和体谅。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意把这件事告诉米洲,在一切都还未明了之前,他不愿米洲担心,然而更重要的原因其实来自他内心的惶恐。他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过去,他惶恐这未知的过去自己能接受吗?米洲能接受吗?而就在他神思之时,他看见了手机在三小时前收到的一条信息——正是那张照片,那张像地狱业火一样吞噬了他的理智的照片。

  信息是匿名发送的,但现今想来,那张照片的出现怕是与舒静少不了干系吧。虽然在寻找母亲的过程中舒静给过叶纶不少帮助,但是他想不出除开舒静还会有其他人有动机有时机,这样处心积虑,将去年秋冬季拍下的照片存到今年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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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纶将事情的始末模模糊糊地告诉了熊猫,熊猫气愤地握起拳道:“据我所知,姐姐一直是一个人。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呢!”

  叶纶只拿眼睛看地,心情沉重中夹着一丝欣喜。他现在无暇对别人生气,光是自己的气都还生不够呢。照熊猫的说法,这张照片根本就是发生在去年,且不说那时候他和米洲有没有在一起,单是照片上的内容就值得深究了。不过是一个瞬间的画面,没有前因后果,若是他足够理智,可以想到N种情节,可他偏偏只看见了最坏的一种。这事儿能怨谁呢?在那段浑浑噩噩的日子里,他沉浸在身世未明的痛苦中,不断怀疑自己,信心一点点被消磨,以致连向米洲索求解释的勇气都没了。他真切地害怕听见事实真如他所料想的,那还不如糊涂一点,当作什么也没看见过。

  如今,他好恨自己的怯懦,恨他不相信自己的同时连米洲一起怀疑了。他原以为米洲提出分手是因为卿杨,现在看来也许一切都只是他自己的臆想。想起当时自己忍着巨大的心痛轻笑着说出那些伤人的话:“是因为钱还是因为人?其实是因为卿杨对不对?呵,我早该知道的。”他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两嘴巴。那时候听见米洲激动的语气还以为她是因为自己不留情面的直白而尴尬气愤,可实际呢?也许正是真心被质疑的愤怒和伤痛吧。他怎么能这样伤害她?曾经看见过她为卿杨流泪心伤,曾经他暗暗发誓不再让她受伤,但如今,他好怕自己是伤她最深的那一个,怕她从此不肯原谅自己了,怕自己从此再也找不到那泓饱含情意的秋水。

  叶纶自虐似的想象着米洲扔下电话一个人缩在角落默默流泪,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利爪疯狂撕扯。他虽不甚明了除开卿杨的因素,还有什么原因让米洲主动向他提出分手。但可以肯定的是,米洲绝不会嫌弃他的出身,因为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来没有主动过问他的家境。心中朦朦胧胧有一个影子,但他已经不需要再猜,因为突涨的满心思念和自责悔恨让他再也无法抑制住给她打电话的念头——哪怕会被冷语相待,哪怕真就无法得到宽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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