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他们那帮子家伙打赌,说没有一个男生能搞定的小女生。那时候,风行烈已经成了一中的杀手级校草,那时候,他的世界里一片荒芜,那时候,他以游戏人生为乐。
只为了一个赌,这个最难搞定的小女生,据听说来自一个遥远的上海,从大城市来的清高的小女生,风行烈讽刺的笑。
天底下,还有他风行烈搞不定的女人吗?
他已经站在树后,看了这小女生半个小时了,这小女生还真有点不一样,呆坐在那里,侧着脸儿,虽然看不清表情,可一坐就是半个多小时不动弹,真是够有意思的。
转脸了,那小女生终于转脸了,风行烈的口哨声刚要响起,突然哑巴了。
那张脸,跨越了时空,突然定格在他记忆的深处,那是一张十三岁时,他就见过的脸。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甚至也没有一丝惊讶的目光,仿佛对方本来就该这么出现,目光交织,静静凝望。
坦诚的,无声的,静静凝望,
他的脸对着她的脸,
她的眼对着他的眼,
静静的,隔云凝望……
窗外,风过帘动,蓝蓝的高远的天空,在鸽哨里飞扬……
自从那以后,他就成了她身后的影子,不远不近,直到那一天,槐树下,他禁不住……
风行烈弯下身,盯着莫流离的眼。
他不会忘记,那棵树下,被他突然袭击的她,说的那些话,
她说,风行烈,永远是很远的地方,我们谁都无法抵达,幸福很累,以后谁还会记得谁。
然后她转身离开了,身后零落了一地的寂寞槐花,这段相遇最终是由他的悲伤买单。
她的理由相当的是个理由,风行烈,我要高考,不能陪你蹉跎年华,等待会让一个人苍老,离开吧,我根本不适合你。而你,绝不是我想要的那种。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
他记得他是这样问了。
她没有转身,也没有回答。一直到他经过那鲁莽的一夜,仓皇的逃开,他一直没有想明白那个答案,为什么,他就不是她想要的,而她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可是,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是他的女人。
手伸出来,触摸到一片柔软,
“莫莫!”
我抬起头,越过面前的这个人,只看到夕阳洒落,剪影斑驳,风在朗诵,我突然笑了,我想起那些日升月沉无家可归的忧伤,想到那些形形色色的人,穿越我的满目苍凉。如果幸福真的那样的遥远,如果追求的路真的遥不可及,如果一切屈辱都注定不可能被时间带走。如果非要选择,我宁愿铭记伤痛,遗忘幸福。从此一个人走,不再驻足,也不再回头。
“是谁给了你权利,进入我的世界,毁了我的人生。”
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给这个人听。这个人,为什么他的每一次出现,都让我的心更痛。
“莫流离,你不能这么说话。这段时间你哥对你可真是太好了。”
我哥?这段时间,什么意思?徐金山老师为什么认识风行烈,难道?
我盯住徐老师,我想我的目光一定相当的可怕。
徐金山真不能再瞒下去了,这两个月,他的良心也一直受着谴责,明明是他和女友贪下了莫流离的钱,这几个月,一直都是这个自称是莫流离哥哥的年轻人,定时拿钱过来给他,还叮嘱不要告诉莫流离,可眼见着莫流离一直感谢着自己,此时却这般误会这个年轻人,徐老师再也忍不住了,把事情真相一一说了出来。
“看,我说吧,又是你这个狐狸精,你把我儿子的魂都勾了去了。你可知道我儿子那是拿的什么钱给你花吗?那是卖命的钱,你看看,这伤,”
刘香美听了徐金山的话,再也不哭了,又转头来骂莫流离,
“你知道吗?昨儿晚上我儿子就在你班窗户后晕倒的,一身是伤啊,你真想要了我儿子的命啊,你这个——”
刘香美只是骂着,当着儿子的面,她当然不敢再打。
我盯着风行烈,苦笑一下,是吗?即使真相如此,那又怎么样呢?两个根本不可能的人,两个世界里的人,怎么可能走到一起呢?我的人生本来就已经够悲剧的了,遇到他,岂不是更大的悲剧。
可生活如此,算来我已经欠下他几千块了。这几个月我一共从徐老师手里拿到二千三百块钱,加上原先那二千,我一共欠风行烈四千三百块。
我摸索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我记英语的小本子,撕下一页,写下几行字,然后丢给风行烈,头也不回的走了。
风行烈怔怔的看着莫流离走远,拾起地上的小纸条,那是一张借条,
风行烈:
欠四千三百元整
莫流离2007年5月10日
这是一张奇怪的借条,它看起来更像书信。一封莫流离写给风行烈的世界上最奇特的情书,也是他风行烈这一辈子收到的唯一一封让他动心的情书。
生不如死,我终于知道了这四个字的含义。
让我生不如死的是我那离家半年多,突然回来的妈刘兰英。
妈是在这个事件发生后的第三天回来的。
同她一起回来的有我妹蜜甜,疤瘌陈,还有一个抱在怀里的初生的婴儿。
我妈的回来,在我们那条街不亚于揭起了一场大风暴。到处有人在议论,那婴儿的眉眼真真儿是一个小疤瘌孙的翻版。
别人议论倒也罢了,我妈才不会放在心上,她照样抱着那个没有名字的小婴儿,在街道里逛,而且她还抱了那个小婴儿到学校来,我脸上的伤是瞒不得人的。这一下子我妈可爆发了。
她从街道骂到街尾,把风家的祖宗十八代都骂过上千遍了。
当然会有好事者通知香美姨,香美姨岂能吃这样的亏,她是坐车回老街的。围着老街,两个女人一直对骂,从日头升起,骂到太阳落山。
她们骂过了,就忘了,也只是第二天起床,嘴有点痛而已,可我却完了。香美姨的嘴是不饶人的,把我怀了孩子又没了的事也骂了出来,从此我的名字,在我们那条街上成了和我妈一样的代号,我们娘儿两,整整臭了一条街。
所幸,那时候老街正在发生一件大事,那就是老街要被政府拆迁了,各家各户,按原房产宅地折算钱,再按人头定政府安置房。
可不管怎么定,想要住进新楼房,怎么算都是要再出一部分钱的。老街的人心慌着,钱是个硬头货,可不是说有就有的。也就不太在意两个女人骂街的事,几天以后,流言就淡了,可我却从此再没回过老街。唯一值得高兴的是,我妈送给了我足够高考的钱,整整一千块。
拼命,我终于知道了这两个字的含义。
从那开始,我的人生字典里只剩下了拼命两个字。我根本不去在意风行烈从此人间蒸发了。我在乎的只是复习,复习,再复习,我要考上大学,我要远远的离开这个城市,离开这所有的屈辱。
我的人生,自从没有了风行烈,似乎一天天变的好起来。
终于流火季节,高考顺利结束。我没有从学校回家,我去了一个地方,一个可爱的大家庭,那家是城市里普通的家庭,却是我见过的最和美的家庭。一家四代同堂,因放假了,在外的大大小小的儿孙们都回来了。要请个临时保姆,我就去了。
介绍我去的是董杰,放假了,董杰回来了,又开始介绍活给我做。而我除了这家,又做了许多别的活,我拼命做,我要为上大学准备费用。我不知道我能挣多少,可能挣一分是一分。不然,怎么办。
这些天,我没回过家,妈也没找过我,只是打过几个电话,每个电话里总是忘不了说,房子已经被拆迁了,爸也回来了,全家租住在一间小房子里,天热的人喘都喘不过气来。
说我毕竟是上过高中的人,市里同学也多,就跟着同学先住吧。又说到筹钱的事,每次都把爸骂一顿,说爸是窝囊废,又说我和蜜甜都大了,也该为家里出把力了。
不管我妈说什么,我都这耳朵听了,那耳朵扔了。从小养成的习惯,谁要是把我妈的话全记在心上,不残也疯了。
有人说老天总有开眼的时候,我觉得这句话说的真好。
我的人生,老天终于开眼了。
那一天,我正在一家小超市门前,为超市搞促销,当玩偶,手机突然响了,打来电话的是徐老师,手机那头,徐老师激动的声音,向我传达了一个爆料性消息,我考上了,复旦,上海复旦,我考上复旦大学了。
我终于可以回到上海了。
这条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我们那条老街,所有的人都被这个消息大震住了,当然也被我妈的大嗓门震住了。
我妈刘兰英顺着那条街,从头走到尾,用我爸的话说,除了见棵树不说说,就是见了个鬼,她也会拉住说上一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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