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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幸福到底有多远

领养爱情 人一 3898 2021-04-02 12:43

  荒村,从红佛到我们废弃的老村,二十多里地,我们就这样走回来了。

  说是荒村,是因为二三十年前,这还是一座繁盛的一千多户人家,依水的大村子。这些年来,随着村人的不断迁入新街,入城。这里渐渐被废弃。这屋子一没人住,就少人气,渐渐的有了败落的迹象。再加上留下的只有几户看村的老人,少有人走动。盛夏雨水大,杂草丛生,村子里又有几株经年的老树,愈加显得阴森。

  风行烈的奶奶,七十八岁的风奶奶,就一直住在风家老院子里。

  老院子的后面是我们莫家的老院子。那里曾经住着最疼爱我的爷爷奶奶。小时候,我一直都跟着爷爷奶奶过活。那是我记忆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现在旧地重来。我却只有悲伤。

  而这这个雨水泥泞的黑夜就在夜雨的呜咽中艰难的滑过了。早晨没有太阳出来,天依旧是阴沉的,一早,也许更早,我就坐在风奶奶屋中破货堆积的木床上,一直就如雕像一般坐着,在想什么,什么又都似乎不存在。

  风行烈自十三岁那年被父母送回老家,就一直跟着寡居的奶奶生活。在他的心里,这才是他真正的家。

  对于我们的到来,风奶奶喜欢的紧,一大早就忙活开了。

  太阳升起墙头那么高了,两个人走进院子,前面的是我亲妈杨芦花,后面的是我亲爸张栓柱。风奶奶与我奶奶是交好的老姐妹,当然知道我的身世,认得这些旧人,风奶奶招呼过他们坐,就忙着去杀鸡。

  她就在那没有阳光的清晨站在门边对我说,说了什么,我已经不知道了。我已在痛苦与震惊中麻木了。无论她是来游说的,还是来说服的,对我似乎什么都已经不存在了。这个黑色的盛夏,我几乎失去了所有的东西。上帝抛弃了我,没有阳光,也没有明天。生命如一叶浮萍,它将飘向哪里呢?已经记不得了。她说了什么,我不知道,我一直像雕像般没有表情的坐着。

  一直到她触动了我的那根弦,我冷冷的说,“我生是莫家的人,死是莫家的鬼。”

  她愤怒极了,又说了许多在那个清晨飘雨的话。

  我淡淡的对她叫,“我的事,你不要问。”

  我冷着眼看她,

  “你根本就不是我妈,我的事,你没有资格问。你心里打什么主意,你自己应该知道。”

  我的意思很明显,她做出这样的事,能是她一个当妈的该做的事吗?

  她心里的盘算,不就是想逼着我,让我主动放弃认她吗?这样她就摆脱我了,就不要为我上学出钱,也不会被人说她心狠了。

  不是她不认,是我不认她。多好的理由啊。

  “你说我不是你妈,你——”

  她张了张嘴,一副受惊过度的表情,转身走了。快的像有鬼在后面追她。

  那时候我是一只受伤受惊的小狼,她不该讲那些话的。仿佛她是光明的使者。可是,就是她亲手点起的这场地狱之火,

  在我在大炎中烧成一具焦尸时,她又送来了自以为是的雨露。于是我反咬了她,我不知道她心里苦不苦。我已经体会不到她的感觉了。

  我已经离开她很久了。她的怀抱不再是我温暖的港湾,没有谁能遗忘十七年的记忆。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刚出世的婴儿,只能任别人的手决定我的命运与归宿。在她那里,我从来没有寻觅到一份真诚,那里只有团团白雾包裹着的永远的不可知。

  碎了的心再也拼不出一个完整的圆。我不可能在除了我妈刘兰英那里寻到那份深远真诚,熟悉的味道。什么都没有了,悲与欢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走了,我依然坐着。

  在那份痛如墨的长长的河里,我比谁都清醒,没有人要我了,我又一次被无情的抛弃。十七年前是第一次,这是第二次。一个人,一生能有机会被人抛弃两次。我苦笑着,我真的是少见的好运气啊。

  坐了多久,我已经不知道。直到我爸张栓柱站在门边对我说,

  “你咋把你妈弄哭了。她坐在村头哭着叫着要回家喝药呢?你这孩子,咋这么倔呢?来,听话,出去劝劝她。不就啥事都没了吗?”

  我苦笑,不错,你被你抛弃的女儿伤了心,你痛苦了,你仍有一个人护着你,我的爸爸,原来他的心里最在意的,并不是我。

  我冷冷的笑了,

  “你出去给她赔个礼。她在村口哭呢。”

  他走过来,拉我的胳膊,强迫我去止住她的泪水。

  我拿起了身边罗筐里的剪刀,对准我的胸口,

  “别逼我,不然我死给你看。“

  语气冷漠,讽刺,仿佛那刀子并不是对准我的身体。在那一刻,我是有一股渴望,刺进去,让我的悲哀流出来,让鲜血去洗涤一切。在无雨有阳的早晨,是多么美好的时刻,上天将把对我的疼爱带走,只留下这具寄存过痛苦灵魂的身体,所有人的悲哀,都将被我年轻的鲜活的血液冲洗干净。

  “你们咋都一样的硬脾气。你就出去向她赔个礼,她要死了,你说我们这一家子日子可咋过呀!你这丫头,你也太倔了。多年前,你一出世,就扰的全家大乱,今儿你咋就不知服个软啊。孩子啊,我知道你的委屈。我的心疼着你呢。我真想把你接家里来。可是,你总得给你——妈陪个礼啊,你不让她的心里过去这道坎,这今后你咋在这个家里活啊……“

  他仍在喋喋不休的说着。

  “那你还在这干什么,还不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我冰冷的打断了他。

  他看看紧握剪刀的我,叹了口气,跺跺脚走了。所有吵闹的,自以为爱我的,其实谁也没有看见过我,他们只看到了他们自己的悲伤。

  风行烈走进来的瞬间,剪刀落在床上,泪刹那间纷纷涌出,让我用悲哀和泪水清洗我麻木的心灵,让我在这个早晨滴落真实的自我。

  在泪水中,我慢慢找到了真正的我,那个有生命力的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我。

  许久,我清醒过来,抹掉眼泪,

  “我要回去,向爸妈请罪。哪怕下跪,我都要请求他们的原谅。”

  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了我的手,那男性的热力透过我冰冷的手,传进我冰冷的心,在那一刻,我听到了冰崩雪融的声音,我知道我已经有了面对一切的勇气,我会战胜一切无情,就像战胜死亡那样……

  无论抱了怎么样的决心和勇气,我又近家心怯了。在门外,有那么一刻的犹豫与软弱。

  “他们要骂你,咱就走。”

  风行烈握住我的手,犹如握稳了那狂乱的心。

  走进那道门,看到屋内那愤怒而又悲哀的,给我爱,也给了我痛苦的爸妈。我站在屋内显示着我的存在。

  犹如怒涛中摇摆不定的小船,低着头,我听见妈的咒骂。听见爸少有的严厉的声音,“你来我碗张着,你走,我碗龛着。”(一种我们当地最厉害的责备的话。意思你来我有饭给你吃,你走我立刻把碗倒盖着。把你看的连乞丐也不如)

  那一天,我没有能在我妈家住下。

  我妈没说让我滚的话,我已经很感激了。我知道我应该给她们时间。

  我走了,跟在风行烈身后,又回到了荒村。我的心整个乱着,我不知道除了荒村,这时候,我还能往哪儿去。

  十字路口,我穿了件白绸长裙,那是许多年前,我爸张栓柱送给我的,用一个包裹包着,他说那是妈年轻时定亲的衣服。他当时说话的表情,我还记得,他说:你别看它土坯,当时真是这前后几十里村里最好的,是大地方来的料子。这衣服也多亏了那家伙用心,可这——

  他猛的住口,看着傻笑着。

  那时候,我清楚的感受到了,他那目光里的慈爱,一种骨血之亲。可现在呢?

  我从我妈家里收拾了几件衣服出来,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偏选了这一件穿上。我想纪念什么,还是想永远的切割掉什么。

  我穿着那件穿越时空的白绸裙,颈边缀了一道白珠串儿,脚下是木跟儿凉鞋,打一把红底白点的伞,提着一包东西,就在烈日下迎上了一身深绿便装的风行烈。总是一身黑的风行烈,穿绿色我是第一次见,恍惚,很久很久以前,我就见过这片绿。我苦笑了一下,我乱什么呢?也许这样的绿带着旧时光的痕迹吧。

  风行烈在前,我在后,走过了那条长长的沙砾铺成的路,走回那座简陋、荒芜、颓败的小院。

  简陋的小屋,与羊儿共室

  风行烈带了一本书,赶着羊去河边了,奶奶去教堂学主了。只有我独自一人留在院子里,望着远远的天空发呆。浓荫高大的梧桐树摭住了炎热,筛下点点光影。我知道,这是风行烈特别留给我一个人的时光,他一定知道,我想要的,只是属于我自己的时间,我要好好想一想。

  近中午,他们回来了,风奶奶买了几个青苹果,酸酸的,还有几串葡萄也是青青的。

  “不让她买,她偏要买。”

  风行烈坐在树下,望着奶奶笑,这个人绝对不是风行烈,这样的风行烈居然没有血腥气,我发呆着,第一次发现,原来不穿黑色的风行烈,真的看起来很不一样。

  晚饭了,那年老的婆婆,皱满了笑脸,在煤油灯下,揭开一个香喷喷的小锅盖子,把满锅油亮亮、浮着红辣子、卧着黄白相间的鸡蛋团子的炖鸡勺出来,勺满了两大碗。

  放在石桌上,望着我们,只是笑。

  夏季夜晚的风轻轻的吹着,榆树低低的吟唱着朦胧的歌谣。断壁残垣的农家小院打扫出一片干干净净的平溜溜的空地,孤立着一个笨拙的老石磨桌子,白白安祥的羊儿悠然卧于旁边,咀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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