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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包狱里面是斧子(一) (2)

芭比的天堂 额鲁特·珊丹 3972 2021-04-02 12:43

  穆木把头扭向衣柜,卖呆似的望了片刻,回手抄起电话,急促地拨通了桂芝娘家的电话:喂,我说桂芝,咱家的那把俄罗斯斧子咋不见了?

  桂芝说:你急咧咧的干啥?娘家陪送的电视冰箱我都没要,小气到拾掇你那一把破斧子呀。

  穆木说:你拉啥长声呵,都急死我了,你好好想一想,你是不是把斧子掖到哪儿了?

  桂芝说:神经病,我昨天傍晚走的时候,还看见那把斧子就挂在咱家的衣柜上!

  穆木还想再问几句,桂芝已经摔了电话。穆木一脸恼怒地再拨,没人接,再接着拨,还是没人接。他像一头鲁莽的野牛,焦头烂额地从客厅窜到厨房,又从厨房窜到卫生间,末了,接通了二毛家的电话,没头没脑地说:喂二毛,咱俩是打小的光腚娃娃,你快点告诉我,就是我十四岁那一年睡在锅台上的那件事儿!

  二毛说:得了吧,就你那点馊巴事儿,说出来,能把三喜和马六子的下巴笑脱臼了,他俩正在我这儿呢,呆得无叽六瘦,就过来修长城吧。

  穆木说:你捏着嗓子扯啥娘们儿腔,啊?狗日的李二毛,让你说,你就快说!

  二毛说:那就别怪我当着哥儿们的面揭你的老底了。你那叫神游,懂了吗?神游症!你小子可真神哪,梦见水缸空了,就真的爬起来挑着水桶去了井沿,结果八桶的水缸你挑了十二桶,弄得满地唏哩哗啦,那天你在我家睡觉,我想把你按到炕上,可我爸说不能拦,说你这是在梦里干活呢,叫醒了人就没魂儿了。啥,你问我后来咋了?后来你就扔下扁担水桶睡在井台上了呗!

  穆木说:那我是咋回来的呀?

  二毛说:虎犊子似的守着井台闷了个猫觉儿,你就担着两只悠荡悠荡的空水桶回来了。当时我正在院里等你,可你打我身边游荡过去,就跟没看见我似的,叽哩咣啷地丢了水桶,就爬到我家的锅台上睡着了。你说后来咋地了,后来还是我和我爸像抬死猪似的把你抬到了炕头上。

  穆木打了一个激凌,握着话筒的手颤抖起来:哎呀哎呀,二毛,完了,这不是完了嘛!

  二毛说:针儿扎似的,诈唬啥呀,啥完了?喂喂喂,穆木你咋地啦,喂,你咋不吭声呢?穆木穆木,你哑巴了,嗨,你他妈倒是说话呀!

  穆木说:完了,完了!紧接着话筒就落了地。

  二毛对着话筒“喂喂喂”地大叫了几声,三喜和马六子也凑过来叫了几声穆木,未见回音,便异口同声地说穆木好像出事了,争先恐后地下了楼,拦了一辆的士朝着英雄广场驶去。

  穆木的家在英雄广场对面。

  二毛撞开房门,见穆木还直愣着眼睛立在电话旁,就说:穆木你咋了,啥事让你哭叽尿嚎的?

  马六子扣好话筒,抻了抻穆木的胳膊:穆木,你倒是说话呀!

  三喜比马六子更急:血奶奶的,啥事快说,哥儿四个加在一起800来斤,啥事不能替你担着。

  穆木缓过神来说:完了,我那神游的老毛病又犯啦!昨天夜里,我梦见自己提着斧子去找楚经理算帐,结果就真的把楚经理杀啦!

  你瞅瞅,这不是瞎嘞嘞一个屌儿嘛!二毛拍拍穆木的脸说:你胡咧咧啥呀,梦还没醒呢吧?

  穆木犟巴巴地推开二毛说:醒着呢,我没胡嘞嘞,本市新闻都播了!哥儿几个不信,就等着十点钟重播,看看那把斧子是不是我穆木家的!

  吼声,像突如其来的惊雷将三个人震住了,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转向了穆木家的衣柜。穆木家唯一的洋货就是那把俄罗斯斧子。

  那把不锈钢的斧子常年挂在衣柜侧面,偏形把柄一面錾刻着郁金香,一面錾刻着太阳与浪花。斧头的一面锋光闪闪,另一面是平头的,由无数个犬齿状的钢尖组成。这是一把厨房专用的斧头,除了剁牛排还可以捣肉泥。

  去年,市里组织市级标兵去中俄边境旅游,穆木有幸开了一顿洋荤。穆木看着带血丝的牛排反胃,吃不惯甜不甜咸不咸的沙拉,对伏特加酒也不感冒,倒是色香味俱佳的俄罗斯肉饼让穆木大饱了口福。吃过西餐,穆木到对面的中俄贸易市场转了一圈,给新婚的妻子桂芝买了一条俄罗斯绣花丝巾,又买下一把俄罗斯斧子做为此行的纪念。

  穆木断定,俄罗斯肉饼里散而不离的肉馅,就是用这把专用斧头捣的。

  现在,斧子的确不见了。

  离新闻重播还有半小时。几个人坐在沙发上,都不吱声,心照不宜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悬心吊胆地看着嘀哒的钟表,等待着十点钟的来临。

  哪能呢,不可能吧?二毛把迷惑的目光转向了三喜:你说这事可能吗?

  三喜说:我觉得咱们都被穆木拽到梦里去了。哎马六子,你是啥感觉呀?

  马六子沉吟片刻说:可能的事情,也许不一定发生,不可能的事情,也许就发生了,他妈了个巴子的,这事……这事是他妈咋整的呢?

  十点过五分,楚经理惨死在俄罗斯斧头下的那一幕,像定时炸弹在穆木家的客厅里炸开了。

  二毛瞪着眼睛,一拍大腿说:哎呀妈呀穆木,你宰鸡都闭着眼睛,你……你小子敢杀人?

  穆木梗着脖子说:醒着没胆,梦里再没胆,还叫我穆木活不?

  马六子从沙发里弹起来,揪着穆木说:你快告诉我,你昨天夜里做了啥梦?

  穆木挠了挠脑袋,木讷地说:那梦……那梦影影绰绰的,记个……记个大概吧。

  我的祖宗哎!三喜用胳膊杵了杵穆木:刀都架在脖上了,你咋还吭哧瘪肚的,你都急死我啦!

  穆木耷拉着脑袋,揪扯着头发想了半天说:好像是……好像是……我也想不起来了。

  三喜像热窝上的蚂蚁乱转了几圈,跺着脚说:穆木,你就磨叽吧,进了公安局,你就啥都招啦!

  穆木翻愣着眼睛,想了想说:好像是……噢对了,我先在名人居小区转了一圈,后来就提着斧子穿过一片小树林,小树林的对面有一条花里胡哨的河,河上还挂着彩虹……

  二毛催促说:楚经理就住在名人居小区,麻溜儿说,接下来怎么了?

  穆木说:后来么,好像是……哦哦,嗯哪,我想起来了,后来我就狠狠地抡了一阵斧子,先是把楚经理杵了个满脸花,后来……后来么,就好像下了狠劲儿,把楚经理的心剜出来了!

  三喜说:妈妈的,你就这么把楚经理宰啦!

  穆木说:他欺人,我干啥不宰他呀?

  二毛说:都啥时候了,你还扯这些干啥!

  穆木说:犯法是要蹲笆篱子的,死到临头了,干啥不让我嘴巴痛快一会儿呵!

  三喜说:血拉拉妈的,楚经理的心就是黑。我天天都盼着他嘎嘣一下瘟死!嘴上咒没啥说道,可你也不能……嗨,一动手,这就是犯法!

  马六子皱着眉头东观西望,茫茫然,不吱声。

  二毛说:眼目前的事都没搅和清呢,你们往远处扯啥?穆木,你就这么把楚经理整死了?

  穆木说:梦是影影绰绰的,可斧子是真的,也许……也许是吧。

  马六子的眼睛在每个人的脸上游移了一遍说:啥叫是吧?梦里能挑水,梦里也能把楚经理废喽!再说了,斧子又是穆木家的。

  穆木像得到了某种启发似的,点点头说:我在梦里把楚新立劈了,肯定是这么回子事了。

  二毛沉痛地说:咋整呵,穆木你捅娄子啦!

  马六子说:啥也别说了,哥儿几个陪你自首去吧。你有梦游症,哥几个拍着胸脯给你作证去。

  穆木默默地走进卫生间,把洗漱用具装在塑料袋里,拉开了房门欲走,三喜拦住穆木说:你去公安局自首?咋也得给桂芝捎个话吧?

  穆木说:离婚!让她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了,别生下孩子就没爹!说着,噔噔噔地下楼了。

  三个人连喊带叫地追到楼下,载着穆木的出租车已加足马力,朝着公安局飞驰而去。

  哥儿几个拦住一辆的士,紧追紧赶来到公安局大门口时,穆木已经坐在了刑侦科的椅子上。

  刑侦科的刑侦员小李摊开纸,准备做笔录。

  科长老王说:穆木,既然你主动投案自守来了,那就接着刚才的话往下说吧。

  穆木说:我说过了,我作梦把楚经理杀了。

  小李说:那就先说说你为什么要杀楚经理。

  穆木梗着脖子说:心里有气,就杀了。

  老王瞥了一眼说:那就先从气头上说起!

  穆木说:那你也得让我从星期五说起,下岗的工人都说,那是楚经理制造的黑色星期五。

  老王说:别逮五马哨六羊,就从星期五说起。

  星期五那天,建筑公司公布下岗人员名单。

  名单前围满了关注自己命运的工人。穆木站在远处抻着脖子望了一眼,正要走,前来看热闹的二毛从人群中钻出来,扯着嗓门说:穆木你别急着走哇,上个月我榜上有名,这个月你也上了榜。

  穆木说:我是标兵,抡到谁也论不到我呀。

  二毛说:黑板上写着呢,不信你自己去看!

  穆木人高马大,站在人群后掂着脚扫了几眼,果真在名单中发现了自己的名字。信了吧?二毛说:楚经理给人事科提供的黑名单,你还有跑?

  穆木说:这事咋能抡到我头上呢?

  正说着,楚经理的宝马车车缓缓驶进公司大院。二毛呶呶嘴说:跟我说不顶硬,要想弄个钉是钉铆是铆,这事你得去找楚经理!

  穆木说:找就找,怕他,我就不是穆木!说话间,穆木已经横刀立马地拦在了楚经理的车前。

  司机按了两下喇叭,见穆木未动,摇下车窗说:叉着两腿挺牛呵,装啥棍,你没长眼睛啊,这可是楚经理的车。

  穆木闷生闷气地说:我找的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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