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柳颜坐在路旁石椅上,柳颜和我说许多打工的趣事,说大一入校时的场景,说了关于时间的感慨,也说了我们的将来。
我喜欢听柳颜动情地描述将来,无论如何垂头丧气,在柳颜身边我总能感觉到希望。柳颜问我暑假过得如何,我告诉他我学会做糖醋鱼以及游泳四百圈,柳颜笑笑,而我突然愣住,自己能和柳颜坦白的只有糖醋鱼和游泳,除此之外,还能说什么呢?
我什么也没和柳颜说,柳颜也没有多问。这让我感到内疚和不安,我在柳颜面前已经虚伪得连我自己也开始害怕,而柳颜仍然一如既往地对我绝对信任,一旦柳颜看清全部的我,还能像现在这样谈着将来么?
我们生存于两个不同的世界,我站在柳颜的背面,柳颜站在我的正面,两人之间融合着深刻的爱,成为彼此的一部分。我离不开柳颜,因为我无法想像没有柳颜我如何在背面的世界独自存活。
怎么了?柳颜注视着发呆的我。
没什么。我说。
两人就此沉默地靠在一起。
望着来来往往的新生,我不禁回忆起自己入学的那年。
那年我十九岁,带着十足的骄傲和满满的欲望踏入大学校门。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不知道自己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就像我不知道当初如何开始。倘若命运之手把我推回过去,我还会经历相同的过程,形成同一个结果么?
一切必将重演,人生重蹈覆辙。另一个我回答。
我轻声叹息,命中注定我是个坏女人,坏女人没有好结果,我只能一再退回原地,并一再走往错的方向。我油然产生一阵宿命的悲伤,这悲伤萦绕着我直到现在。
怎么了?柳颜问。
没什么。我说。这些糟乱的新生和糟乱的开学引发了我如此一阵糟乱的思绪,我仰望天空,闭上眼睛抛开所有烦恼。归根结底,还是什么也不想来得痛快。
我什么也不想,只管安心和柳颜在校园漫步。途中遇见李娜,李娜行色匆匆,我拦住李娜问她怎么了,李娜说没什么,随后慌慌张张地走开。
得得,看来我们活在一个'没什么'的世界。柳颜说。
那你看出什么了?
柳颜笑笑,说没什么。我心里再次掠过一阵不安。
无论如何,我们活在当下,那时候我什么也没想,像柳颜所说,活在一个没什么的世界。
随着开学,我重新回到所有正常与不正常的生活,所有简单与复杂的情节,并就此告别人生中最后一个暑假,继续未知而迷茫的行程。
不出所料的是,卢卡斯再次将我推上某人的床。
白金假日酒店,703号房间。卢卡斯在电话里直截了当地说。
喂喂,这种事,不是说好不再发生了么?
我们已经签了合同。卢卡斯挂断电话。
我愣了足有三十秒,三十秒后我心里无比气愤。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合同?
我从旅行箱里拿出藏有合同副本的文件夹,翻开来逐条细看,但没有发现哪里有问题。我把合同藏好,之后坐在桌前的转椅上,不经意地盯着闹钟。
仔细回想和卢卡斯签约的过程,当中并无不妥之处,况且合同由红姐认真看过,想是大可放心。
我没有不放心,我只是对卢卡斯狂妄的做法感到气愤,不能听之任之。白金酒店,让卢卡斯自己应付好了。
如此想过,心里舒畅许多。我端起桌上的闹钟,闹钟的外表被塑造成一只可爱的叮当猫,叮当猫乐呵呵地朝着我笑,仿佛在说:没关系,一切有我叮当猫,有我小叮当的万能口袋哟!
两点四十分,九月的一天下午。
柳颜到学校上课,我照旧一想到上课和班主任老师的白色运动鞋就顿感头疼,于是照旧逃课和无聊。我到浴室三两下洗了澡,把换下来的衣服扔进洗衣机,旋转定时开关,之后站在阳台上看周围景象。
一个老太婆步履蹒跚地提着菜篮子;几个中学生模样的逃课少年勾肩搭背地一路说笑;公交缓缓靠站停下;一辆张狂的摩托车不间断地鸣着喇叭横冲直撞;便利商场的门前促销员向路人推售新型榨汁机;开业不久的电信营业厅飘着两只红色大气球......九月的一天,世界正常运转。
洗衣机咔一声停下工作,我从洗衣桶里拿出衣服,一件一件挂在晾衣架上。这时间里我想到杰,几天不见,杰悄无声息,不知是饿死路边还是在酒吧烂醉如泥。
我所想像的杰,此刻正缩在狭小的房内,无所事事地边看电视边喝啤酒,并随手弹出烟头,背靠着墙,摆出一副萧洒架势,邪邪地笑。
晾好衣服,我给杰打了电话。
喜欢花开荼糜请大家收藏:(321553.xyz)花开荼糜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