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已经不再是当初跟我手底下瞎混的小杂粹了,好歹也有了自己的帮会,可是据我所知,你们这所谓的帮会,连人家一个小堂口也比不上,压根不被看在眼里。
你们要想混得出色,就必须做强做大,充实自己,而非自相残杀,联合起来争取更多的地盘更多的保护费。你们认为呢?
联合?右边的质疑。
各退一步?左边的不放心地看了看右边的。
对,握手言和。杰说:我阿杰做个和事佬中间人,说到底,大伙都曾在一起患难与共,何苦为这么一家小酒吧结仇结怨。
可是......左边的想说什么,但没说。
酒吧怎么办?右边的快语问道。
杰再次摔碎酒杯:看来我阿杰的面子不够哇!
两人忙缩起脑袋,杰一手叉在腰上,胸前口袋露出信封一角,我再次心惊胆战。两人盯着杰鼓出的口袋,外面的小混混们探头探脑地观察里面的动静。
里面的气氛紧张得让人喘不过气,除杰以外,包括我在内谁也不敢多做一个动作多说一句话。
我最后强调一次,谁和这家酒吧过不去,就是和我阿杰为敌。杰不耐烦地说。
一阵滞重的沉默,杰的话在沉默中有力地回响。
左边的说:杰哥,我服你,你才是真正的大哥。酒吧我再不涉足。
右边的说:杰哥,你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我怎么也学不会,听你的,我愿意握手言和。
我长长地舒了口气。
干杯。杰端起酒杯。
三人一饮而尽。
两个家伙已经带着门口的小混混们自行离去,服务员仍然不知所踪,酒吧里只有我和杰。杰悠然点起烟,而我心有余悸地回想前一刻的场面。
怕了?杰问。
我摇头:不怕,有你在还有枪在。
杰从上衣口袋中掏出枪,对着自己的脑袋:喂,要是突然这么死掉有什么感受呢,你?会为我阿杰痛哭么?
别开这样的玩笑!我严肃认真地说,杰的样子不像开玩笑。
放心,死不了。杰扣动扳机,枪发出一声空响。
我一场虚惊。
如何?杰把枪收回口袋。
什么?
真以为我阿杰会这么死掉?
别开这样的玩笑。我严肃认真地说。
有时候这么想来着,随随便便死掉也未尝不好。比起正儿八经的死,倒不如草草了结自己,死得悄无声息。走在空旷无人的荒原,突然倒下,没有反应没有意识,就那么闭眼了事,在谁也不知道的荒原里突然死掉。如何?
什么?
毫无征兆地死在大荒原中。
没想过。
设想一番?
我闭上眼,努力想了一会,但没有死的感觉。
想像不出。我说。
世间有各种各样的死法,对死本身我毫无兴趣,但如何死却经常想像。喝安眠药、吞吗啡、割手腕切脖子,有痛快的也有艰难抵抗的,有死无全尸也有安乐死,和你说,选择怎么死比选择怎么活更让人头疼。
神说你必须死,但格外开恩容你自己选择一种死法,你想那是什么感觉呢?
不好受吧。
痛苦!比死本身更痛苦万分,想死得舒服些,却怎么想都找不出足够舒服的死法。这么着,离死期越来越近,但拿不定主意,心里焦急慌乱,恐惧感一点一点加深加重,却终究难逃一死,于是每分每秒都在无比的痛苦中煎熬。
所以换作是我,宁愿突然倒下,来不及思考怎么回事就已经一命呜呼。如何?
喂,阿杰,这么说不觉得脑子有问题?
谁又有个健全的大脑以应付残缺不全的人生呢,换句话说,谁又能在残缺不全的人生中保持一个健全的大脑呢?
我无法回答,的确,每个人都在看似正常简单的世界中不健全地活着。包括我,还有杰。
两人默默地喝啤酒,剥开心果。不一会,门口进来一位矮矮胖胖的中年男人,男人穿蓝色衬衫,扎暗红色领带,见到杰后径直走到桌边坐下。
阿杰,帮了大忙,伤脑筋的家伙全都摆平了。打来电话,说是再不来捣乱。我问怎么回事,人家说有你阿杰出面,今后一定安安分分。男人很亲切地拍了拍杰的肩膀,杰笑笑,说没什么。
不管怎么说,着实帮了大忙,可要好好谢你才行。男人说。
没什么。杰说。
男人望眼柜台,略微皱眉。随后从桌角拿起两瓶酒,用嘴咬开瓶盖,递一瓶给杰。随后不经意地看了看我,再随后认真地打量我。
这就是酒吧老板。杰向我介绍说:女人叫金曼,是个傻乎乎的大学生。杰转而向男人介绍。
幸会!男人朝我伸出手:鄙人姓莫名金,叫我老莫或者小莫都行。
我和男人握手:老莫好,我叫金曼,学习虽然一塌糊涂,但一点也不傻乎乎。
看得出来。老莫说。
有福气啊,阿杰。老莫转向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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