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宇霆站在走廊最拐角的窗下,天气晴好,丽色无边,廊下紫藤花开正好,紫色的小花成串,密密叠叠,花香四溢。他微微笑着,背靠着雪白的墙壁,静静地看着紫藤花架下那抹纤弱的身影。
秦桑榆躺在舒适的藤椅上,夏初的天气,气温总是恰到好处的,微风拂面,舒适的让人想要睡过去。
她的脸色还是很苍白,跟去年冬天那场大雪一样,雪白的近乎透明的颜色,但是目光非常清澈明亮,也非常的安稳,手里捧着一本书,好半天才慢慢翻一页,眼睛半垂,脑袋却一点一点。
安宇霆含着笑走过来,他就那么定定的注视着花架下的秦桑榆:“怎么又困了?”
秦桑榆听到声音,有些发懒的抬起头,午后阳光有些烈,他站在热烈的阳光中,她不的不眯起眼睛看他,扁了下嘴,单纯无知的稚子般扁了下嘴:“怎么又来了?”
安宇霆怕她这样看人伤眼,连忙蹲下身,温热的手指碰了碰她雪白的脸庞,触到温热的肌肤,便忍不住笑了笑:“刚好有空。”
“你哪回来不是刚好有空?”秦桑榆白他一眼,脸上那只抚摸过来抚摸过去的名为试温度的手,她只当没存在,半眯着眼睛看他一脸温软的表情,“要结婚的人不是有很多事情需要准备吗?”
安宇霆摸了摸她的脸,又捏了捏她微微有些凉的指尖,不太满意的将她的双手合在自己掌心搓了搓,听见她的问话,无所谓的笑道:“这些事有伟大的安夫人准备就好了,我嘛,只要负责去演新郎就好了。”
秦桑榆看着他,指尖在他手里动了动,半晌,轻叹一口气:“对不起。”
神志清醒已经一月有余,这一个月来,也足够她了解空白的那些日子所发生的事情。比如安宇霆用自己婚姻作交换,将她从别墅里偷出来,漏夜将她送到洛城这所极隐秘的疗养院。
安宇霆摇摇头,微微眯眼,眼底似有寒意涌动:“我自己愿意的,你道什么歉。再说,这婚结不结的成还不一定呢。”
秦桑榆怔了下,“你准备了后招?”
“那当然。”安宇霆懒洋洋的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我是那种任人鱼肉的人么。”
他能将婚期拖到现在,不说胸有成竹,至少安夫人是再也没可能奈何他了。
其实一开始安夫人找好的疗养院并非洛城,而在桉城邻市,他在订婚前去过一次,不到两天,就将人偷偷弄到了洛城,连安夫人都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安夫人本就仗着她来要挟他,人却被他安全转移,当时她那表情真是说不出的精彩,让人瞧了心里大快。
秦桑榆松口气,噙着浅笑极目望天:“我什么时候能从这里出去?我觉得我已经好了。”
“离开这里后呢?”
秦桑榆偏着脑袋想了想:“回家。”
安宇霆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回桉城?你不怕他又……”
秦桑榆从容的挑了挑眉,眼眸却迅速黯沉下去,嘴角翘起,笑意森凉:“难道要我因为他再也不回桉城?因为他变成有家不能归的流浪儿?他不是还在找我么,不是想跟我谈么,那就谈吧。”
“可医生说你身体还很虚弱。”即便知道她总是会回去,安宇霆也不太想她现在就回去。
他一直以为他们的定位是不可替代的知心好友,什么时候动摇的他说不清楚,但他也明白,她的心里,他只是朋友,是仅次于秦妈的亲人。
所以他们没有任何在一起的可能。
疗养院的这几个月,是他离她最近的时候,他当然不满足这样的距离,他当然希望能更近一点……明知不可能,却也贪婪的希望,这样近的日子能够长一点,再长一点。
“我觉得精神还不错。”
“哪里不错了?看你瘦成什么样子了?本来就不好看,现在更难看了。”安宇霆假意恼怒,皱了眉头挑剔数落。
秦桑榆眼底一热,眼眶便有些红。
安宇霆待她是真正无私,他将她带到这里来,安置冯叔冯婶还有秦妈,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不方便来看她守着她,她的情况都是他细心的转告他们,安抚他们不要担心。她醒来后他一次也没问起她跟江慕年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不说他就不问,这是他的体贴。
说起来,倒是比以前那个老爱冲她大吼大叫甚至给她规定门禁时间的安宇霆更沉稳成熟了呢。
“我变成丑八怪了,安少爷就不跟我做朋友了?”
安宇霆睨她一眼,笑出满眼明亮的欢喜笑意:“唉,交友不慎啊,所以丑八怪我也只好认了。”
过了两天,秦桑榆跟安宇霆一起离开疗养院。
她坐在轮椅上,安宇霆推着她,听见她叹了口气,“怎么了?”
“好歹也在这儿躺了三个多月,都住出感情来了啊!”她脸上架了一副茶色太阳眼镜,遮了大半张脸,露出尖细的让人心惊的下巴。
安宇霆于是干脆的停下脚步:“既然舍不得,那就再住一段时间吧。”
秦桑榆不紧不慢的摇头:“比起舍不得,我现在更归心似箭。”
安宇霆笑了笑,出了疗养院大门,抱她上了门口等待的车,司机很有眼色的将轮椅收在后车厢里。
“李芙安大小姐说,她会亲自来机场接你,如果见到的不是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你,她会将你直接打包了再扔回来。”
秦桑榆愣了下,才慢条斯理的笑开:“她啊,她才舍不得呢。”
安宇霆轻叹一声,能顺利的避开江慕年,还多亏了李芙安的声东击西。她找人伪造了劫走她的假象,江慕年一时失察上了当,给他争取了转移她的宝贵时间。他虽然不太清楚她们的友情为什么会如此深刻——她比李芙安小好几岁,不是同学也不是同事,那李芙安就跟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她也没有细说,只轻描淡写的说是从小就认识的好朋友,后来出国念书了。
她被江慕年藏起来那段时间,他几乎天天都跟李芙安碰面,跟他一样焦灼愤怒却又无可奈何,想方设法的找她救她,好好一姑娘瘦的风一吹就要倒。后来他们成功的将她偷出来,她又担心又忐忑,却知道她若冒失跑来看她,江慕年一定会立刻就知道。只好强忍着,偷偷摸摸给他打电话发信息,弄的自己好像地下工作者一样,一有风吹草动就担心受怕的不行。
她终于要回去桉城,他打电话通知李芙安时,她在那头泣不成声。
秦桑榆不知道安宇霆在想什么,安逸快乐的伸了个懒腰,笑眯眯的说:“终于出来了,真好。”
他不想在这时候破坏她的好心情,但又实在忍不住担心:“你想好了吗?回去后怎么面对他?他肯定会找上你。”
就如她被藏起来时他们不间断的寻找她,江慕年这几个月来,也没有停止过找她。只是他跟李芙安制造了一些事端来绊住他——那日冯叔冯婶还有秦妈跪在雪地里的照片,肖圆偷偷的给了他。
他将这些照片匿名给了各大媒体。
秦桑榆弯起嘴角,弯弯的眼睛里却并没有笑意,只有沉沉的凛冽:“为什么要等他来找我?”
“你要去找他?”安宇霆难掩吃惊。
一般人不是避都避不及么,她吃了这么大的亏,却还偏偏要凑上去?
安抚的拍拍安宇霆的肩头,她嫣然浅笑,却笑意凉凉:“放心,我这条命是你们拼死拼活捡回来的,不好好珍惜如何对得起你们?所以你脑子里同归于尽什么的想法,现在就可以剔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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