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榆有点哭笑不得的看着众人将她当成易碎的瓷娃娃一样的对待,李芙安扶着她,就跟卑躬屈膝的宫女一样。秦妈的眼泪抹了又抹,紧紧握着她的手,哽咽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简叔忙前忙后的张罗着,又是买菜又是做饭,忙的脚不沾地。安宇霆坐了一会儿,被一通电话不情不愿的叫走了。
秦桑榆送他到楼下。
安宇霆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笑着拍拍她的头:“放心,我能有什么事?我妈现在动不了我,江慕年那边……大概也顾不上动我,该小心的是你。”
秦桑榆点点头,“我知道,不要担心。”
李芙安赖在秦家,说什么也不走。她家老头子十分钟一个电话催她,她连看都不看一眼,秦桑榆上厕所,她也一定是跟在她身后的。
“芙安,我已经回来了。”她叹口气,抱住等在厕所门口的李芙安。
李芙安默默地回抱她,将脸埋在她颈窝,闷闷道:“我真害怕。”
“对不起,让你你担心了。”
“臭丫头,以后不准再这样吓人了。”
“不会了,我保证。”
李芙安从她肩上退开时,眼角还残留着点点泪迹。“宝贝儿,要不出国吧。”
“没用的,你别担心,我会很好的解决这件事。”秦桑榆安抚她:“总是躲避,也不是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解决他?他是夏氏的董事,你有什么?就算谈判,你也没有筹码啊!”李芙安哪里放心的下让她去面对江慕年。
秦桑榆笑而不语,谁说她没有筹码?
回来的第二天秦桑榆就通过肖圆约江慕年见面,肖圆一直被愧疚折磨,听到她声音的那瞬间,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一个劲的在电话那头说对不起。
秦桑榆没怪她,只微笑着说没关系,但语气却比从前生疏客气。
她在离家不远的咖啡店等江慕年,李芙安不放心,将她推来后,坐在一旁不肯走。
秦桑榆拜托她先离开,一再保证有事情立刻通知她后才勉强同意:“我就在这附近,要有什么事情你立刻通知我。”
江慕年推门而入,疾步走进店里,难掩焦急的视线在店里快速一扫,便定格在秦桑榆身上。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置身于阳光中,金黄的光线模糊了她的面目,她举杯浅饮,眉目柔和的很美好。
他有些迈不动脚步,那轻闲无比的娇柔身影,就像梦境一样。他竟然有些害怕,怕一走近,那梦境就被自己打破了,然后她也跟着消失了。
江慕年苦笑着摇摇头,他大概被她的消失吓到了,才会明明知道她人就在那里,却依然觉得恍若梦境一样不真实,随时担心着会再次失去。
却其实,他也许早就已经失去她了吧!
他在她看过来时,举步朝她走了过去。
秦桑榆放下手中光洁的咖啡杯,抬头冲他笑了笑,她的脸上没有埋怨没有忿恨,平静的微笑,“你来了。”
江慕年从一开始的惊喜慢慢平静下来,他深深地看着她,她微笑着任他打量,平静坦然的像是面对随便什么陌生人,愤怒、害怕、惊惶……什么都没有。谦和有礼的,波澜不惊的。
保持着微笑,眼神礼貌而疏离,她坐在那里,像极了神秘的深渊。
他原本提着的心,瞬间跌落谷底。
“我帮你点了黑咖啡。”秦桑榆又笑了笑,“你看起来似乎不太好。”
他瘦了很多,脸颊消瘦,眼眶更是深深地凹陷下去,眼下青色痕迹很重,像是很长时间没有好好睡过觉。眼神却是一如既往的幽黒深沉。
她过得不好的时候,他似乎也没能过的很好。
秦桑榆客套的微笑终于变的愉悦起来。
江慕年却觉得冷。
“你瘦了很多。”半晌,他才能开口,微哑的嗓音因为喉咙的紧窒而显得干涩。
坐在轮椅上,腿上搭了一条薄毯子。她瘦了,但是精神状态却很好。
秦桑榆坦然的望着他微笑,如普通友人一样闲话家常:“是吗?医生说我这样的情况能在短时间内恢复的这么好已经很不容易,要像以前一样健康,还得慢慢调理。”
她托着腮,眼中有光华灵动,如同一双千金难买的黑珍珠。
江慕年面色苍白,呼吸不匀,眼中满是墨色焦虑,她越是平静,他越是不安。“嗯,慢慢调理,缺什么需要什么你跟我说。”
“谢谢。”她偏一偏头,噙着浅笑看过来:“我什么都不缺。很抱歉,之前让你担心了吧,听说你一直在找我。”
江慕年勾了下唇,似乎是笑着的,可那笑却分明有几分悲凉。他的声音暗哑,瞳孔中星芒点点,似层烟模糊了面容,“我们……不是陌生人。”
秦桑榆配合的点点头,认真道:“我们认识,只是也不怎么熟。”
江慕年凝视她,面容苍白,满身紧绷,眼中幽光颤动,她那么认真地说,认识而已,其实也不怎么熟。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将手边的文件袋推过去:“这个给你。”
他的指尖,隐隐有些颤抖。
秦桑榆只看了一眼,碰也不碰的问:“这是什么?”
“股份转让合同,我名下的股份,全部转让到你名下。”江慕年平静的说,虽然消瘦却仍是俊美非常的脸容上,缓慢呈现的,是一种全盘在握,强大冷静的神情。
秦桑榆愣了下,随即失笑:“江先生,何不连同你的条件一起说。”
“我们结婚,立刻。”他极黑极深的眼眸紧紧锁着她,似月下静湖,寂静而幽深。
“听起来让人很心动。”那双眼睛定定的凝眸片刻,眼里波纹轻扬,细碎闪烁,“但很抱歉,我不能答应你。”
江慕年张了张口,秦桑榆做了个“请等一下”的手势,继续道:“我知道江先生很能耐,也知道你有诸般手段让我答应你的条件,不外乎是那些我在乎的人,你能轻而易举的操控他们和我的人生,这很厉害。”
明明很虚弱的样子,却莫名的给他一种坚硬的错觉,剽悍而锋辣——他们之间,他第一次这样处于下风。
“不过,江先生若以后还想着能利用他们迫我答应你的要求或条件,我想,这恐怕不可能了。你可能会觉得好笑,我这样既没钱也没权的人,凭什么这样跟你讲话,在来之前,我自己也在想,我有什么资格跟你说‘不’?”
“后来,还真让我想到了,我没资格没筹码,可我有……”她白皙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洁白的杯子,她微微一顿,淡然微笑。眼角弯出漂亮的纹路,睫毛浓长,染了阳光的色彩,像是飞了一层赤金的粉末,“一条命。”
江慕年看着她,只觉得轰然一声,心脏的跳动骤然乱了套,呼吸都觉得疼痛。
“我什么都没有,不过一条命而已,江先生若是因为我动了我在乎的人,没关系,我把命赔给他们也就是了。江先生觉得,这主意如何?”她看着他,用纯粹坦然的目光,不焦虑不浮躁。
江慕年抿紧唇角,眼神幽深而平寂。
秦桑榆离开很久后,他都没动,太阳落山,月亮升起来,路灯点亮了城市的街道。
服务生礼貌的声音里夹杂了关心:“先生,我们店要打烊了。您没事吧?要帮您叫车吗?”
他摆摆手,僵硬的站起身。
走进咖啡店旁边的便利商店,他麻木的掏出钱,买了一包烟。还没走出去已经点燃一支,他忍不住想笑,用力吸进一口烟雾,居然被呛到了。
江慕年捂着嘴,强忍住不咳出声,手中的烟头明明灭灭的,一阵阵的青烟笼上来,把他整个人都笼罩住。
他咬着烟微笑,觉得这烟雾竟是前所未有的辣,他的眼眶渐渐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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