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糖糖的到来,秦妈显然非常开心。
但对于糖糖过于天真的行为,比如对喝牛奶的各种不配合,秦妈觉得疑惑,秦桑榆轻描淡写的提了句这孩子患过脑炎,智力发育比较缓慢,秦妈的母性当即泛滥,心疼的好像糖糖是自己小孩一样。
耐心的哄糖糖喝了牛奶,又将秦桑榆从前的玩具统统搬出来,一老一小肩并肩头并头的就在地板上玩了起来。
秦桑榆有些哭笑不得的看了一阵,将碗筷收进厨房,刚收拾好,李芙安就到了。
李芙安未出国前,几乎天天都腻在秦桑榆家,因此她与秦妈对对方都并不陌生,亲亲热热的跟秦妈打了招呼,将自己扛来的大包小包往茶几上一放,顾不得抹汗就要上前拥抱秦妈,眼角余光却瞥见客厅中央那漂亮的小宝贝儿正睁着漂亮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自己。
李芙安对于糖糖的存在先是惊诧,随即疑惑:“宝贝儿,这谁家的孩子啊?”
“公司同事的,她家大人今天有事,所以托我帮忙照顾一天。”秦桑榆笑着从冰箱里拿了水扔给李芙安,又将水果取出来转进厨房里,她没敢说出真相来——直觉告诉她,李芙安绝对不喜欢她跟不管是夏靖瑶还是秦桑榆的过去有关的人有来往。
李芙安倒没多疑,就是很有些不满,扁了嘴巴说:“什么呀,本来还想跟你出去玩的,现在多了个孩子算怎么回事啊?”
“没办法啊。”秦桑榆一边洗水果,没回头也知道李芙安就站在自己身后。细心的将水果洗好切好,将果盘放在桌上一边笑着招呼糖糖跟秦妈,一边用叉子叉了块杨桃递给发牢骚的李芙安,摸一摸欢呼着跑过来一头扎进她怀里的糖糖的脑袋:“糖糖这孩子很乖的。”
李芙安凑近秦桑榆,将脑袋搁在她的肩上,故作抱怨:“我不过才走两年,你这就喜新厌旧上了是吧?”
“胡说八道什么啊你!”秦桑榆受不了的白故作哀怨的她一眼,将手里的杨桃塞进她嘴里,笑道:“你今天想去哪儿?我可先告诉你啊,天气太热了,我不想跟你东跑西跑的受罪。”
“行吧,反正只要咱们俩能呆一块儿就行。”李芙安大大咧咧的说,说完就去逗糖糖玩儿。
秦妈见糖糖并不认生,跟李芙安也玩的很开心,颇欣慰的笑了下,一抬眼便对上秦桑榆轻笑的脸庞,眼角的笑纹愈发的深了。
“桑桑,我去买菜,你陪安安跟糖糖玩儿。”秦妈拿了购物袋,准备出门买菜。
“妈妈,外头太热了,还是我去吧!”
“行了,妈妈不怕晒。”
“把伞带上。”秦桑榆拿着太阳伞,追上已经换好鞋的秦妈将伞塞进她手里,目送她出门。
李芙安抱着双臂,倚着墙站在她身后,“宝贝儿,你准备好要对我和盘托出了吗?”
她漫不经心的笑着,轻描淡写的仿佛说着玩笑话。
秦桑榆也根本没指望能瞒得过她,轻叹口气,直视她的眼睛,明明白白的装傻:“听不懂,请李大小姐明示。”
她只当是工作的事情被李芙安知道了,虽然心虚,心跳如擂,到了揭开真相的时刻,还是下意识的想要逃避。
“这孩子,到底谁的?”李芙安瞥了眼跪在地毯上的正在玩积木的糖糖的一眼:“我刚才可问过了,她说她的哥哥叫李乐衡。我记得这个李乐衡,他就是害从前的秦桑榆自杀的罪魁祸首。你没什么想要对我说的?”
秦桑榆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没错,就是那个李乐衡。不过你想太多了,我让糖糖来玩,跟李乐衡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就是单纯的喜欢糖糖罢了。”
“虽然吧,我是很不待见那姓李的小子,不过想一想,若非他,那秦桑榆也不会自杀,你也许就……这样一想,我也不知道是该感谢那小子好还是埋汰他好。”李芙安一脸纠结的跟在秦桑榆身后。
秦桑榆没理会她的纠结,盘腿坐在糖糖身边,陪她堆砌积木。
李芙安跟着坐下来,却一直看着她白皙的脸庞,半晌,握住她的手,感慨的叹了一声,低低道:“宝贝儿,我想,我心里是感激那小子的。”
在夏靖瑶之前,李芙安是不信鬼神的。
夏靖瑶刚死的那一阵,她被警察请去警局认尸,那一刻,只觉得她的世界随着夏靖瑶的离世而崩塌成了一片废墟,她没日没夜的哭,那种难受那种绝望却勒着她的喉咙丝毫不肯放松。她甚至有那么片刻想着死了算了——若非她家的土皇帝让人时时刻刻看着她,说不定她真的就做了傻事。
所以在秦桑榆找上门时,告诉她她是夏靖瑶时,她愤怒的恨不能将她乱棍打死——人都死了,却还有人顶着她的名字行骗,她怎么能忍得?
可接下来,秦桑榆却清楚明白的说出她们认识的经过,她们说的第一句话,她最喜欢的洋娃娃是谁买的,她最钟爱的蛋糕是哪家的,她最讨厌的人,夏靖瑶离世前跟她一块儿吃饭时点了什么餐……
她不敢置信,站在她面前的秦桑榆也一直在发抖。这样诡异离奇的事件,都超过了她们的接受范围。但她泪眼盈盈看着自己的模样,她咬着唇极力忍住颤抖的模样,她脆弱眼神里投射出的倔强,都让她觉得很熟悉。她心疼的要死,她接受起来都这么困难仿佛在听天方夜谭,那么亲自经历这一切的瑶瑶心里的害怕惶恐她都不用细想。
她记得那天她紧紧的抱住了她,不停的说,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仿佛是安慰她,其实她心里很清楚,她安慰的是自己。
真的,她没死,真好!
秦桑榆叹口气,接过糖糖递来的圆形积木,“你昨天又跟叔叔吵架了吧!”
李芙安撇撇嘴,毫不顾忌形象的趴在地上,看糖糖已经堆得一只手臂高的积木,“他每次看见我不念我半天心里都会不舒服。”
“你就不能顺着他些,让他念念又不会少块肉。再说了,叔叔若是不爱你不疼你,根本懒得念你。”秦桑榆摇摇头,李芙安跟她父亲的关系已经恶化的旁人根本劝说无用的地步了。
李芙安对她的父亲有很深的心结,从不肯给好眼色给他,每次见面必定是一场战争,区别只是战况大小而已。
李芙安冷笑一声:“老头子要是能生出别的孩子来,你看他会不会念我?可怜他这辈子只能有我一个,也是他活该没人给他送终。”
这话,就显得很恶毒了。
秦桑榆不赞同的皱了眉头:“芙安——”
李芙安摆摆手,神色有些不耐:“我知道你不爱听,那咱们就别提他好吗?”
说着,正色看着秦桑榆:“老头子跟夏叔不一样的,瑶瑶,夏叔对你,那才叫疼爱叫关心,老头子若能及得上夏叔的十分之一,我今天也不会这样恨他。”
她这样说的时候,眸光微闪间,眼里便浮了盈盈泪意。
在秦桑榆愧疚的注视下,倔强的转开头,故作轻松的笑:“你都不知道,我以前常常偷偷的想,如果夏叔是我的爸爸就好了。是不是很傻?”
秦桑榆像以前一样,揽过李芙安的肩膀,默默地给她支持和鼓励。
夏靖瑶是在李芙安母亲的葬礼上认识她的,那时候她们都才不过十四岁的年纪。她在等爸爸时,看见瘦瘦小小的李芙安穿着黑色裙子跪在墓碑前,脸色苍白,神情冷漠,眼神却是充满仇恨的紧紧盯着和爸爸握手的那个叔叔。
也许是李芙安的眼神太吓人,夏靖瑶一直看着她,在那个叔叔身边忽然多了一个同样穿着黑色衣裙一脸肃穆哀伤的美丽女人时,她看见李芙安站了起来,随手抽过一旁别人遗落的黑色雨伞。
那种从李芙安骨子里渗出来的冷意与恨意,促使她冲了上去拉着她就跑。直到跑出老远跑不动了才松开她。
她还记得,她对李芙安说的第一句话,她说,其实我也没有妈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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