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是她。”南毓掀起唇角,“人一旦老了就想有儿女在跟前嬉笑怒骂,她只有我妈妈一个女儿,纵使再不喜欢我爸,也不会杀了他,更何况是连自己的女儿一起杀了。”
“你外婆不同意你爸妈的婚事?你不是没听过她的事吗,怎么知道?”
“你刚刚不是翻墙帮我查妈妈的家谱的么,我刚刚在外婆的资料里瞟到了,罗阿姆,新加坡最强轮渡公司的董事长,现年75岁,育有一女罗杉,23年前因与一船工相爱,并与其私奔,罗阿姆因此与她断绝母女关系,并逐出罗氏企业,剥夺她的继承权。罗杉,我妈妈的名字,照片也的确是我妈妈。”南毓乐呵呵的晃着杜蘅的胳膊,“哇哇,我家的故事好狗血。”
杜蘅重新打开一条新窗口:“还要查什么?说。”
南毓贴上笑眯眯的脸蹭着他的:“嗯?你要帮我了?”
他一把拂开:“依你的本事,就算我不帮你,你也有办法让别人帮你的吧?”
南毓打了个响指:“真聪明。帮我查下罗阿姆的仇人有多少吧,越详细越好。”
“那应该挺多的吧。”
“多如过江之鲫也无所谓,一定要一个不落的全部挖出来!如果你的工作有点忙,我可以帮你解决掉,一定要帮我找出罗阿姆的仇人。”
“ok。”杜蘅运指如飞,电脑显示屏上一页页的窗口蹦出来,“去做点饭,我饿了。”
“Noproblem!”
南毓提着一卷文件夹敲响位于临郊路尾的豪华别墅,开门的是个老妪,她看到南毓时表情很欣喜:“小姐你来了,夫人在客厅里等你。”
南毓点头,跟着老管家进门。
一眼望见狐皮沙发中金钗纶发的华贵妇人,好像英国贵族,跟她们家的风格很是迥异千里。南毓走过去,坐在她对面的沙发里:“您好。”客气而又疏离,这也不能怨她,南家的人都有点寡情,除了她父亲那个多情种。
罗阿姆叫管家给她添了一副茶杯,望了垂眸的南毓很久,才轻言说:“你过的好吗?”
即使轻言,也还是带了不怒而威的气势,不愧是事业有成的女人,南毓顺从的喝了抿了一口热茶:“还不错。您呢?”
“我很想念你们。”
南毓讶然抬头,应是她外婆的妇人说这句话时的表情竟然出乎意料的冷漠,让她以为自己耳鸣了:“哦,谢谢。”
“你妈妈她,是不是恨我?”
南毓摇头:“她没说过你。”
“是吗。”
南毓见她面色凄苦才知道自己说了不得了的话,干哈哈的摸着脑袋说:“啊抱歉,我又没家教了,呵呵,嘿嘿。”
“你跟杉杉个性真像。”
南毓挥手:“不像哦,一点都不像,我妈常说我是雪地里捡回来的,哈哈,哈哈。”
“这话也没错。”迎上南毓疑惑的视线,她微微苦笑,“当初杉杉她未婚先孕,生孩子的那天我才知道她毁了我给她订的亲事,却跟一个没有出息的船工在一起,我当时很生气,就把刚出世的孩子从窗口扔出去了,那时正是寒冬腊月天,雪厚厚的一层。杉杉顾不得自己就从床上爬下去找你,刚刚生出孩子,哪能那么大动作,血流得跟河似的,……”
南毓听她哽咽的道完这一一场往事,精神突然有些恍惚:“所以您就跟妈妈断绝关系了?”
“不是我赶的,是她自己恨透了我,不要我这个母亲了,这也是我自作自受,若不是你命大,可能就给摔死了,你死了,她也一定活不成,她那么爱你父亲,心心念念要为他生下孩子……”
罗阿姆泣不成声的样子揪得她心脏一怵一怵的,南毓抽出几张手指递给她:“都过去了,我又不恨你。”
“可你母亲她至死都未能原谅我。”
“也许她只是没有来得及。”
“怎么会。”
“会的。”南毓把文件夹摔在桌面上,精神抖擞:“我找到车祸的线索了。”
罗阿姆惊讶的看着那厚厚一叠文件,又看看南毓:“这是什么?”
不用再扮演悲情祖孙,南毓心情甚是舒畅的翻出资料一一递给她:“我弄到了两年前车祸现场的磁带,虽然没有拍到车祸发生时的情状,但是从磁带可以看出彼时高速上传除了爸爸驾驶的车子,并没有其他车子在场,即使有卡车侧翻,他们也有时间逃开,即使没逃开。”南毓使劲一拍桌子,“卡车的时速是多少?桑塔纳的时速是多少?新闻报道上说桑塔纳的时速是180码,卡车用飞的也追不上,谈何压碎它,呵。”
罗阿姆翻着资料的手指剧烈的颤抖着,脸色刷白的盯着南毓:“你的意思是那场车祸是蓄意的?不可能,杉杉一向待人和睦,从来不会与人起争执,怎么会跟人结仇。那卡车可能是相向行驶的,所以才撞上啊。”
“唔唔唔。”南毓摇头,挑出最下面旧报纸拍过去,“看到了吧?这是同向行驶的哦。同向行驶的卡车压翻了桑塔纳?呵,也真亏他们想的出来。”
“是谁害了他们?”罗阿姆失去了冷静,一把握住南毓细弱的肩膀,“是谁杀人他们?是谁?一定要找出来,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南毓顿了顿,抬手覆住她颤抖的双手:“别担心,关键点已经找到了,只要顺藤摸瓜就能救出幕后凶手,我正是为了这个才来见你的。”
桑塔纳时速180码的消息被封锁了,两年前的报纸和新闻上都没有提到这个数字,杜蘅使手段侵入警署的电脑,才挖出这点蛛丝马迹,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而这个人,毫无疑问就是凶手。南毓捏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了当年车祸案件调查组的长官辞官后在A市定居的地址,当然,这个警察的名字也是杜蘅挖出来的。这个叫王昶的警察是罗阿姆的熟人,她本不想这么快让外婆知道这件事,但跳过这条关键人物,她又不知该从哪个地方入手。两年,爸妈冤死了两年,她却一直在外面逍遥快活,没能送他们去天国,也不曾为他们祈祷过,他们在天上一定伤心死了吧,养了这么一个不孝女。
有了外婆的帮助,她相信找到凶手已经是近水楼台的事情。
南毓坐了两个小时的汽车到达王昶警官的家里,正好他的妻子去学校参加女儿的家长会没有回来,南毓称自己是罗阿姆的外孙女,便得了与他把酒言欢的机会。
罗阿姆说王昶是个酒鬼,大抵是做官时没能喝上,辞官以后把以前的份儿都补了回来。南毓在法国的时候就听一些侨胞们谈起,酒桌是谈判的好地方,只要喝得好,什么事儿都能摆平,是以南毓在他家附近最大的酒楼订了一个包间。
王昶起初还客气得说她太客气了,早年他办某个重要案件时曾承罗阿姆的照顾,托她的福,他连生两级,坐了长官的位子,便承诺,若是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一定肝脑涂地,死不足惜。南毓听到这段过往,高兴地面红耳赤,又不由得多喝了两杯,王昶见她豪爽,大是赞赏:“小姑娘有什么事就说吧,我就喜欢你这样爽快的人,只要我能办到一定给你办。”
南毓连连称谢,酝酿很久的问题脱口而出:“2012年3月5日在新加坡XX高速上发生的卡车侧翻事件是您负责的吧?”
前一刻还兴高采烈的王昶闻言立刻冷了下来,酒杯一推,沉着脸:“唯独这件事,我没什么好说的。”
A市郊外油亮的柏油马路上,南毓盯着天边清冷的月辉不屈不挠的跟在王昶身后,纵使他一遍遍的厌烦的骂“当年的事我无可奉告。”南毓还是没有离开。
“我只想知道当初是谁掩埋了真相,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不说是因为跟他是一伙的么?”南毓快跑几步抓住他的胳膊,祈求,“告诉我吧,我什么都不会做。”
王昶狠狠甩开她,怒吼:“什么都不做你还巴巴来问?南小姐,听我一句劝,这件事你还是甩的越远越好,纠缠下去对你没好处!”
“好处坏处都是我自己的事,我绝对不会连累你的。要是你觉得不安全,我可以保护你,豁出性命也会保你安全,这样还不行吗!”
“说的好听!你自己的命还不知在谁手里颠着呢。回去!现在就算是罗夫人亲自来问,我也绝对不会多说半句!”
“什么意思?”南毓挡在他面前,“我的命在谁手里?难道那个人还打算连我一起杀了么?呵,他有本事就尽管过来,我难道还怕了他不成,既然有胆杀我父母,就别没胆来杀我!”
“你非要等自己死了才罢手是吧?”王昶也是急了,“你外婆就你一个亲人,你可有想过你死了她会怎样?你爸妈自私,你也跟着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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