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2)

　　熊妮的嫂子放假了，孩子便不用李云照顾了，家里的家务活自有熊浩志做。李云一心全放在熊来和熊妮身上了，饭菜只拣着他们爱吃的做，闲来的时候也不出去打麻将，就在家里陪着熊妮聊天。

　　母女俩个聊熊妮小时候、聊熊来、聊熊齐再剩下聊的全是熊老太太。

　　李云对熊妮说：“你婆婆从农村来，肯定很多地方不适应。你是媳妇，自然要耐心一些。你那个火爆脾气，再遇上一个自尊心强的婆婆，不闹翻才怪呢。你希望你嫂子不给我气受，你也得对你婆婆好才行。你那小姑子还小，不懂事，你想想你二十岁的时候会干什么，天天就知道上网聊天。”

　　熊妮默然，她二十岁的时候遇上熊齐，到现在……往事历历在目，有时候连想都不敢想。

　　李云最后跟熊妮说：“回去以后好好地跟你婆婆处着，不为了别的，就算是为了熊来。”

　　腊月二十九，熊齐来接熊妮回家过年，李云又重新叮嘱了熊妮一番。

　　熊妮回去按照李云说的熊老太太和熊甜好，但没过多久就发现那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别说没用，简直是血本无归。

　　有一次吃饭时，熊甜抱怨约会的时候没衣服穿，熊妮好心地说：“我那还有几套衣服，你看有没有合适的？”

　　隔了没几天，熊妮下班回家就发现主卧室的衣柜敞着门，衣柜里面她的衣服几乎被席卷一空。熊妮吓了一大跳，赶紧给熊齐打电话。熊齐回来的时候，熊妮已经仔细地盘点过，家里财物没少，少的只有她的衣服。

　　熊妮心下生疑，去副卧室，拉开衣柜，发现她的衣服一件件整整齐齐地挂在里面。熊妮看熊齐，熊齐伸手将衣服全部取回，重新挂到主卧的衣柜里。

　　等到熊甜晚上回来，熊齐问她。熊甜指着熊妮说：“那个女人跟我说，把她的衣服给我的。”熊齐一愣，狐疑地看向熊妮。熊甜掉头对熊妮吼道：“你这个女人太阴险了，嘴上说把衣服送我，背地里又向我哥告状说我拿你的衣服。”

　　熊妮疑惑地问她：“我什么时候说我的衣服都给你了？”

　　熊老太太这时候站出来说：“你怎么没说，我都听见了。你这么做安的什么心？”这样说完还意犹未尽，掉头对熊齐说：“你说你研究生毕业，怎么不找一个学历相当的，找这么个女人？”

　　熊妮气得发昏。熊齐对熊老太太说：“肯定是哪个地方误会了，我觉得小妮挺好的。”

　　“好什么好，”熊老太太淬了熊齐一口，训道：“她能有赵雅好？人家还是从国外回来，你们分开这么多年，她心里还不忘你。那小姑娘心眼又好，嘴巴又甜……”

　　熊妮的脸都气得通红。熊齐不等熊老太太说完，拉着熊妮，抱起熊来对她说：“我跟小妮出去有点事，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被熊齐拖到门口，熊妮还听到熊老太太在喋喋不休：“念了一肚子书，念成了书呆子。那个女的有什么好的，要模样没模样，要文化没文化。”

　　待他们出门后，熊妮拉住熊齐问道：“你妈怎么知道赵雅的？你跟赵雅还有联系？”

　　熊齐解释说：“赵雅在没出国之前跟伊剑是同班同学，赵雅现在在一家跨国软件公司上班。那个伊剑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知道，赵雅的父亲跟赵雅现在公司的CEO关系匪浅。于是就利用了这层关系，为我们公司揽了很多软件外包项目。当然这种项目是互惠互利的，我们公司在项目结算时会支付赵雅佣金。协议签订后，赵雅作为她公司那方面的代表，来这个城市出差的机会也就多了。我是我们公司的技术副总，又是项目负责人，所以每次她来，接待她的工作伊剑就推给了我。有一次我无意中跟她说起，我妈想吃蛇肉。没想到她第二次就带了真空包装的蛇肉来，还找了大厨专门做好请我妈去吃的，就这样她们就认识了。”

　　熊妮那个委屈啊，她天天回去给她们做晚饭，竟不如赵雅请吃一顿蛇肉。

　　熊齐笑着安慰她：“不是不如那顿蛇肉，是你的嘴巴没有赵雅的甜，会哄老太太开心。”

　　熊妮赌气说：“她嘴巴甜，你跟她在一起好了。你家的门槛太高了，这媳妇我还不想当了呢。”

　　谁知道竟一语成亟。

　　熊妮有一瓶迪奥的香水，是熊齐送给她的结婚周年礼物。熊妮不舍得用，一直放在她的梳妆台上。晚上卸妆后，她都拿出来把玩一下，只有对熊齐有不良企图时，她才舍得用上一点。

　　一次她下班回来，竟发现少了一大半。问熊甜，熊甜不屑一顾地说：“谁用你的香水了？我今天就洗完脸，去你拿搽了点爽肤水。”

　　爽肤水，她居然拿她的香水当爽肤水用？

　　熊妮心疼坏了，口气不甚好地跟熊甜说：“那不是爽肤水，是香水。你下次拿我的东西时告诉我一声。”

　　熊甜却火了：“你没见过世面吗？看那小气巴交的样子，我不就用了一点香水嘛，看你这个德行。”

　　熊老太太听到吵架声也过来帮腔：“有你这么当嫂子的吗？她不是个小孩子吗？不就用你点香水吗？多少钱，我给你。”

　　多少钱？她们住她的、吃她的、糟蹋完她的东西，还理直气壮地训她，这都什么世道？熊妮气冲冲地回卧室，过了很久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摸出手机来想给熊齐打电话，按了几遍号码，都没拨出去，气闷不已地将手机扔到铺盖里。

　　熊齐晚上回来的时候，已经九点了。熊妮刚走出主卧门，熊甜就迎上去告状，指着熊妮对熊齐说：“哥，这个女人今天像疯婆子一样骂我。你都不知道她骂得多难听。”

　　熊齐皱了皱眉头，问熊妮：“你真的骂她了？为什么？”

　　居然还恶人先告状，熊妮站定，反问熊齐：“你不知道你妹妹是什么人，你觉得我敢骂她吗？”

　　熊齐看向熊甜，熊甜装得极其委屈，摸着泪说：“还不是因为我搽了她点香水，她就骂我没家教，说我是小偷，偷她东西。”

　　熊齐看了看熊甜，又看了看熊妮，不耐烦地说：“你香水那么多，她喜欢，你送她一瓶就算了，何必跟个小孩一般见识。”

　　熊妮气愤地说：“香水我可以给她。但是这种颠倒是非的事情，她做了可不是一次两次了。你也说她是小孩，她还是你妹妹，你管不管？”

　　熊甜盛气凌人，仰着脸向熊妮示威：“她那些烂货色我才不要呢，赵雅姐说她给我买。赵雅姐才不像你那么小气呢。”

　　熊妮不理会熊甜，瞪着熊齐又问了一遍：“你到底管不管？”

　　“熊妮……”熊齐为难地唤道：“这个事情，我们等以后再说吧。”

　　熊甜此时已经堵到熊妮的跟前，使劲推了一把熊妮叫嚣道：“你嫁到我家，住在我家，这里的东西哪样不是我哥挣钱买的，我哥的东西为什么我不能动？哪样轮到是你的了？”

　　熊妮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才站定，看着在那站着一动不动地熊齐，心都寒了，在这个家她到底是外人，到了关键时刻没有一个人帮她。熊妮冷冷地说：“这里的东西有哪一样是你家掏钱给买的，哪一样不是我的？即便现在熊齐挣得多些，按照法律规定那也是我跟他共有的，轮到你们家什么事了？熊齐，你到底什么时候让她们搬出去？”

　　熊齐寒着脸低吼道：“熊妮，你胡说什么？”

　　熊妮看着熊齐，满腹委屈：“你以前说要照顾我，说以后会让我过上好日子，这些你大约都忘了吧？你忘了，我也忘了。但是我自小连我父母都舍不得动我一下，你今天居然看着别人欺负我。”

　　“熊妮，我……”熊齐愣住，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

　　熊老太太听到吵架声，也从副卧室里出来，拍着腿哭道：“我这么大岁数活着有什么意思啊？我以前说不来，你偏让我来。村里的人都说我来是享福的，谁知道来了以后给你们做牛做马，到头来还给我气受，让我滚。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熊甜见熊老太太哭，她也跟着哭：“哥，赵雅姐对你那么好，你干嘛还要要这个泼妇啊？赵雅姐一心一意对你，你都跟她上床了，你为什么不娶她……”

　　熊齐扯了一把熊甜，吼道：“你胡说什么？”

　　“是真的吗？”熊妮这一刻心都死了，眼直直地看着熊齐，一步步逼过去，一字一顿地问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熊甜唯恐天下不乱，堵在熊妮前面添油加醋地说：“你以为我哥喜欢你吗？也不看看你长那样子。我哥一直喜欢的都是赵雅姐，找你也不过是因为你的眼睛长得像赵雅姐。”

　　熊妮离熊齐本来就几步远，这时候已经逼到熊齐的跟前。两个人之间只剩下熊甜在聒噪不已，熊妮一把将熊甜扯住，甩到一边，直视着熊齐的眼睛问：“是真的吗？”

　　熊齐将她搂在怀里，直视着她的眼睛：“不是真的，我跟她没什么。那些事等一会我给你解释。”

　　熊甜仍在旁边喊：“哥，你怎么能这么对赵雅姐呢？”

　　解释有什么用，她可以相信他跟赵雅没什么，但是日子呢？这种日子她一天都不想过下去了，她再也受不了了，她只觉得很累，那让她满怀希望的爱情早就被这日子磨得踪影全无。“熊齐，我们离婚吧。”眼泪又落了下来，她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哭，眼泪总是止不住。

　　熊来大约是被客厅的吵闹声给惊醒，在主卧室里哭个不停。

　　熊齐怔了怔，对熊妮说：“先去看看孩子吧，我们一会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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