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曾小宁拉开门,猛地扑上去,大声叫道:“妈——”
曾妈妈扔下手中的包,接住曾小宁,拍打着女儿的背:“宁宁,妈来了,宁宁……”她的话还没说完,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又用力拍了一下:“宁宁,你这孩子主意怎么这么正啊,这么大的事儿,你都不跟妈说?”
曾妈妈浑身上下都写着行色匆匆这四个字,平日里盘得规整的发髻,现在只是随便挽起,用皮筋松松系住,面上身上鞋子上,都落着一层灰尘。
曾小宁这才从妈妈怀里拱出头来:“妈,你知道什么了?”
这段时间以来,事情接连发生得太多,曾小宁不敢确定妈妈到底知道了哪件事,突然就意外地站到自己的面前,她怕多说出来反而更让妈妈担心。
“什么事最大?”曾妈妈擦着眼角,奇怪地追问,多少还带着一点生气地问道:“你还有多少事都没跟妈说?”
“挺多的,一时说不完,等到晚上,我一个一个细细的跟你说。”曾小宁笑起来,拉着妈妈的手要往屋子里走:“我爸呢,怎么不见?”
曾妈妈却依旧站着不动:“你和何况到底怎么回事?我今天接到你婆婆的电话,说你们离婚了,何况现在都不想活了,她让你再劝劝何况,你又不接她电话,她只好把电话打到我那里……我急着就先赶过来了,你爸还得把家里收拾收拾,明天不到后天也到了。”
曾妈妈摸上曾小宁的脸,心疼地说道:“看你,都瘦了这么多,也黑了,要不是你婆婆告诉我,你还打算瞒着妈妈多久?”
原来竟是何况妈妈给家里打了电话,曾小宁弄清楚之后,放下了心,妈妈知道的不是那件让她自己还迷惑不解、更解释不清的纵火案。
“妈,先不说这个,一两句说不完的,现在家里还有我的朋友在呢。”曾小宁拉着妈妈往屋子里走。
“姥姥来啦!”何乐听到声音兴奋地从餐厅里跑出来,曾妈妈蹲下身,抱着外孙又掉下眼泪:“乐乐,姥姥来了,你想没想姥姥啊,这有两个多礼拜了,都没给姥姥打电话……”
“妈妈说先不给你打电话,然后突然间到姥姥家,去敲你的大门,”何乐从姥姥怀里挣出,做出敲门的姿势:“然后你一定会大吃一惊,张大嘴巴,那时我就把葡萄粒塞到姥姥嘴里!哈哈……”
刘丽和童新也迎了出来,曾小宁拉着妈妈做介绍:“妈,这是我的好朋友刘丽,这位是她的老公童新,他俩的宝贝儿子童童……”
曾妈妈摸着童童的头:“好孩子,看着比乐乐还乖呢……”
话未说完,门铃又响,三声之后,稍停一小会儿,又是三声。
曾小宁跟刘丽相视而笑——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沈悦阳。
这几天,常来做巡视的沈悦阳,用他有极规律的按铃,以及按铃之后就会出现在门口的大袋食物,让曾小宁她们逐渐形成了条件反射,而且越来越有从初级刺激加强到第二级巩固的现象。
曾小宁有些恼怒地觉得,自己已经好似巴甫洛夫的实验狗,听到沈悦阳的三响-暂停-再三响的铃声,唾液就会增多,胃液也会加速分泌。
打开门来,毫不意外,站在那里的正是沈悦阳。可曾小宁还是吃惊地瞪大眼睛看着他,因为这一次,沈悦阳手里捧着的不是装有满满食品的超市购物袋,而是一盆正开得热闹的大花慧兰。那娇嫩粉白的花朵,在翠绿的枝叶间纷纷露头,轻轻摇晃着,仿佛都咧着嘴丫在笑。
沈悦阳看着面带惊讶的曾小宁,不禁有些局促,想了一下,才解释道:“是楼下的花店正在做促销,买一赠一,我给家里买了一盆,赠的这盆就给你拿来。”他的声音平板,毫无起伏。
曾妈妈也走了出来,略有奇怪地看着这位正笔直地站在门前,手中还抱着花盆的男人,只是他黝黑的脸、健壮的身材却和花盆里那些淡淡粉色的花儿极不搭调:“宁宁,这位是……”
沈悦阳看着走至面前的老人,眉目和曾小宁有些相似,猜想到应该是她的妈妈,于是主动打招呼,道:“阿姨好,我是沈悦阳……”
“哦,妈,他就是你刚刚见到的刘丽的老公童新的领导。”曾小宁抢过话头,给妈妈做了介绍。
“刘丽的老公,童新的领导?”曾妈妈有些糊涂了:“刘丽的老公不就是童新吗?”
“妈,你断句断错了!”曾小宁笑着纠正道:“是刘丽的老公的领导,中间没有逗号的!”
曾妈妈总算听得明白女儿口中讲的这拐着弯儿的身份,还是觉得有些奇怪,正上下打量着这位领导,就见沈悦阳的黑脸上又罩了一层霜,他将花盆摆放到门厅的欧式铁艺台架上,闷声闷气地说道:“花盆儿给你放这儿,我先走了。”
沈悦阳向曾妈妈点点头,觉得差了点什么,于是又弯了弯腰,转过身,大步走掉,只将身后追出来的童新正在喊的“沈团来了,进来坐啊”当然完全没有听到。
第二天下午,曾爸爸也到了。爸爸妈妈的到来,让曾小宁兴奋得不得了。
有妈妈帮着去幼儿园接何乐,爸爸在电话里说帮她做好晚饭,曾小宁下了班没着急回家,先直接去了超市,采买年货。
大红色调的超市里,熙熙攘攘的顾客在喜庆的背景音乐下,挑选着自己中意的货品。年终岁尾,无论这一年的收成如何,人们脸上都挂着难得轻松的笑颜。
可买东西时的畅快,很快被结帐时那长长的队伍打击掉。
曾小宁看着前面缓慢移动的人群头疼起来,亲爱的老爸还没看到,自己也还饿着肚子呢,不知道结完这款得到什么时候?
摸出手机来要给家里打个电话,才发现手机上竟有几个未接电话和短信。刚刚身在这嘈杂的环境里,竟然一点也没有听到。
不出预料,未接电话果然还是何况妈妈,曾小宁皱起眉毛,叹了口气。
由于在判决之前家属无法探视,何家只好请律师进去和何况谈,可律师带出来的消息却是何况完全不配合,只有一句话,说道是死了更好。
慌乱之下的何况妈妈,为了让儿子能够平安出来,听说给刘媛媛治病就可以让法院看在何况认罪态度好、能够积极对受害者进行赔偿而减少罪行,匆匆忙忙以极低的价格出售了写着她名字的别墅,主动将那笔钱送到医院用做治疗费。
又听律师讲,究竟把何况对刘媛媛的伤害定性为哪一种,何况的做案动机很重要,这将对法院做出判决将起到关键的作用。于是她给曾小宁打来电话,让曾小宁帮助做证,何况并不是看了那几页纸才动的手,而是见到刘媛媛要杀害曾小宁,完全是为了要保护她,才采取了过于激烈的行为,那是属于见义勇为,而不是因为泄私愤,何况的行为是应该受到褒奖的!
“都是刘媛媛害得你们这样,所以一定要把责任都放到她身上。”何况妈妈最后说道:“何况是为了你才这样做的,你知道不知道?”
“可是我已经将前后的经过跟律师都讲过,警察也都做过了笔录,连电视里都已经报道了,我现在怎么能改呢?”曾小宁不想做这个伪证。
曾小宁在律师取证的时候证实过,刘媛媛确实是要来杀自己,可那纸上写的东西,是何况在动手之前先看到的也是事实。
“你说你当时被吓到,太混乱了,根本就没有记清楚,现在又回忆起来一些,是自己把事情的顺序弄错了!”何况妈妈教导这个头脑不开窍的曾小宁。
“那怎么能行,那是做伪证!”曾小宁断然拒绝。
何况妈妈打过几次电话,见劝说不动曾小宁,干脆又打了电话给前亲家,轻描淡写地将何况曾经的所作所为一笔带过,只说何况是一时被诱惑,现在已经知道错了,迷途知返,请亲家快些过来,帮忙劝说劝说女儿,毕竟看在他们夫妻多年的感情,还有孩子的份儿上,就帮帮何况吧。
曾妈妈以为是小两口闹别扭,女儿受了些委屈,竟然就闹到了离婚的地步,嘴里说着:“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计,拎起包买了车票,要来做女儿的思想工作。
可当曾妈妈听曾小宁详细地讲述完事情经过,心惊肉跳的冷汗之后,说道:“何况虽然也有些可怜,但他做过的事,怎么能一笔勾销?何况应该受到什么样的制裁,还是由法院来定吧,咱们可不能给他做这个假证。”
曾妈妈和女儿取得一致意见,对何况妈妈再来要求曾小宁修改证词的电话一律不予答应。
那么今天,何况妈妈打来电话,又是要说些什么呢?
手机在手中转了几个圈之后,何况妈妈的电话又打来了,曾小宁接起来:“何乐奶奶,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何况要自杀!他绝食了,这几天都不吃东西,今天又砸了窗子,吞了好几块碎玻璃,刚刚还在医院……小宁,就你能帮他啦……”何况妈妈说着说着,又哭了。
不管时光如何消逝,不管岁月如何蹉跎,曾经有过的那些经历,是酸是甜,是苦是辣,都无法完全的将它抹去。
“……好吧……你让我想想,怎么帮他……”曾小宁迟疑着答应。
那份沉重又压了上来,刚刚轻松点的心情,又被寒霜尽染,萧疏一片。
曾小宁眼睛茫然地盯着挂断的手机,毫无头绪。怔了片刻,才看到屏幕上闪动的短信提示。
打开来,竟然是多日没有消息的林凯的号码。
曾小宁匆忙点开:“小宁,就快可以见面了,等我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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