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没,没什么的……”突然降临的何况站在自己面前,让刘媛媛惊惧万分。
“小宁,把她要的东西给我!”何况不再看刘媛媛,越过她,直接跨步走到门前来:“给我!听到没有!”似有预感的何况,眼睛也在冒火。
刘媛媛从他身后扑来,却被他伸出手臂挡住。
曾小宁站在门里,没有回答。
“给他,小宁姐!”一直看着这边情况的刘丽站起来说道。
刘丽是无意之中看到过曾小宁对着那几张纸沉思,当时她就让曾小宁马上送去给何况,可曾小宁只是沉默着摇摇头。
现在,她看到曾小宁咬着嘴唇,知道她是已经答应了刘媛媛不会对何况说的,眼下出现这样的状况,实在让她难以做出决定。
门外,何况还在不断的敲门和叫嚷:“小宁,开门!给我看看!”
刘丽走上来,从曾小宁手中一把抽出了文件袋,打开门扔给何况。
刘媛媛又扑了上来,这一次,却被何况用力地一把推开,撞上走廊的墙壁。
何况的脸色铁青,扯了几下没有拉开缠绕在顶端的线绳,干脆一把撕开牛皮纸袋的封口,抽出纸片来。
他的脸色阴沉得骇人,胸膛快速起伏,一目十行地翻到下页,将原来斯文的脸扭曲成了一头激怒的狮子,牙齿咬得“咯吱”响,眼睛几乎要暴突出来。
还没有看完最后一页,他就将纸片抛开去,揪过来刘媛媛的头发,一巴掌重重地打了上去。
刘媛媛被他打得一个趔趄,拼命地往外挣,无奈头发被何况抓住,怎样也绕不出去他以手臂为半径的圆圈。
当何况第二个巴掌又挥上来时,刘媛媛真的疯了。
曾小宁和刘丽只见寒光一闪,却不知从她哪里摸出一把尖刀,猛向何况的手臂刺去,虽然有厚厚的棉衣之隔,还是刺到了何况的手腕,鲜血登时顺着胳膊流进袖口。
何况下意识地松开了手,挣脱出来的刘媛媛一脚踢向半开的房门,就要往房间里冲,口中还尖叫着:“曾小宁,我要杀了你!”
曾小宁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将本来还站在门边的刘丽拽了回来,自己的身体都压在了门板上,刘媛媛一时被挤在门与门框之间。
刘媛媛一边用力地推门,另一边还将已经伸进屋子里握着刀的手胡乱地挥舞着,试图扎向正压在门背后的曾小宁。
被刺到的何况此时反应过来,喉咙里发出怒不可遏的低吼声,如同爆炸的锅炉,携带着已经被引燃的热浪扑了过来。
血,鲜红的血,冲向空中时,划出一个美丽的弧线,再滴落到两个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的人身上。
寒光闪过之后,刘媛媛倒在地上不停地挣扎着,而咆哮的何况还在挥舞着那柄化身为仇恨之剑的宝刀。
曾小宁终于关上了门。在关门之前看到的最后一眼,是刘媛媛的脸上血糊一片。她的尖叫声,比刀子还要锐利,隔着房门,依然刺痛了曾小宁的耳膜。
打扫完库房的沈悦阳带着满头的汗水、浑身的热气回来,还计划着再去超市,帮这屋子里的三个遭受打击之后,还处于惊魂状态的女人买些吃的东西。
刚刚从电梯中走出,沈悦阳就敏锐地闻到浓重的血腥气息,听到如野兽般的喘气声。
沈悦阳的心猛地提起,难道是那些人打到家里来了?
他跑进狭长的走廊,入目的惨状让他来不及思考,就出手劈向眼睛血红手执利刃的何况。当沈悦阳终于制服了暴怒的何况时,刘媛媛那边已经没了声息。
寂静的走廊里,沈悦阳听得到自己一向强悍的心脏自胸膛里发出的“怦怦”响声。这个上过战场见过太多血腥的男人,此刻却几乎不敢去看那个躺在地上的人,那个被乱蓬蓬的头发遮挡,加上血色模糊,让人看不清面目的女人。
“曾小宁,曾小宁!”他蹲下来,轻轻叫了两声。地上的人条件反射般稍微动动手指,沈悦阳的目光扫过去,一下子坐到地上,大大地呼出一口气——那不是曾小宁,他记得她细白的手上,没有做过任何装饰,而眼前的这只手,戴着亮闪闪的戒指,长长的涂成粉红色的指甲上,还排列着梅花瓣状的水晶。
外面的打斗声终于停止,曾小宁小心地打开房门,眼前惨烈的场面让她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还坐在地上的沈悦阳听到门响,回头看到投射出来的人影,猛地站了起来,不认识一般,眼睛在曾小宁的脸逡巡,似乎要在她的脸找寻什么东西,一只大手也掐紧了曾小宁的肩膀。
曾小宁吃痛,却不敢出声,心中暗叫不好,难道这个人也疯了吗?
曾小宁痛苦的眼神让沈悦阳发热的大脑冷却下来,理智也即时地跟了回来,他松开手,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手机,拨打了报警和急救电话。又让还傻站在那里的曾小宁取来纱布,帮助刘媛媛做简单的止血。
呼啸而来的警车到达现场时,就见面部扭曲的何况已经被沈悦阳用何况自己的围巾反绑在走廊一角的柱子上,而另外一边,血肉模糊的刘媛媛还平躺在地上,不时抽搐一下。
短短的几分钟时间,改写了他们全部的人生。
春节,全国人民都在欢庆新年的时刻,打过安定针的刘媛媛正安静地躺在医院里,她的疯狂褪去,剩下的只有疼痛和茫然。她不知道还要在这个病房里住多久,更不知道出了医院的大门,该往哪里走?还能往哪里去?
刘媛媛的右肩被刺进了深深的一刀,胳膊还不能正常摆动,右胸也被刺一刀,虽然不深,可也伤及肺部,现场时喷溅出的血,就是这一刀所致。她那一张曾经漂亮娇美的脸蛋,已经被何况划花。只是不知道,拆下纱布的那个瞬间,她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还有没有勇气去面对镜子中的自己?
何况,坐在只有一扇小窗的阴暗囚室里,等候着法律对他的宣判。
此时的何况,尚且不知道电视的社会新闻频道里,已经播报了他们这起恶性案件的始末,而他本人,也成为了黄金八点档里的血腥男主角。
舆论哗然,有人站在刘媛媛一边,声讨事件的起因都是由于男人的三心二意,以及事情暴发之后的凶狠毒辣。也有人替何况讲话,说道是都因为刘媛媛横插一足、编造谎言、无事生非、挑起事端,男方属于正当防卫以及防卫过当。
可外界说些什么,何况都不知道,也再听不进去。
何况靠坐在墙角,床头还有狱警送来的年夜饺子,他没有吃。只看着从窗口静静流进的月光,落在脚边的地面上,那一方冰凉的银白,被窗上的铁栅栏再划分出一个个小长方形。
何况浅笑着伸出手,沿格子勾画。他记得上学时,曾小宁送他的一条围巾,是藏青色的,和他当时常穿的棉衣是一样的色系,可那围巾的一端,却奇怪地掺杂了几个素色的长方形格子花纹。
那是曾小宁亲手织的,也正因为那是她的第一个作品,缺乏经验,买线的时候买少了,再没时间去商业街配,就只好去同寝的那个说“你笨手笨脚的只能织最简单的平针”的同学那里抢了一小团不同色的毛线回来。
那条围巾织得实在不够完美,不平整,有些地方松有些地方紧,还有没打好结的接头露在外面。
“我自己设计的样式,好不好看?喜欢吗?暖和吗?”那时还梳着童花头的曾小宁踮起脚,将围巾搭在何况的脖子上,歪着头盯着他的脸他的眼睛,接下来那脆生生的一叠问话,让美滋滋的何况只是一个劲地点头,不知道先该回答哪一个。只有脖子上的感觉,毛绒绒的、温暖柔软的,可又刺痒痒的扎着,扎得他心中的甜蜜一个劲地往外冒。
那条围巾呢?何况想不起来它在哪里,似乎早就远离于他的视线之中。很奇怪的是,现在想起来曾经有过的很多东西,怎么都凭空就消失不见了?
何况闭上眼睛,躺了下来。将两手伸向空中,空空握住成拳。
没了,什么都没有了——
这一年,现在想来,如同游走在梦中的一年。美酒加美人、欢笑加欢爱,到头来,都如南柯一梦,随风散去,没留下任何踪迹。
家没了——是他自己不要的,老婆没了——也是他自己不要的,情人没了——到底是谁骗了谁?儿子——还会叫自己爸爸吗?
公司破产,家里的存款不够、房子卖掉拿去给刘媛媛赔偿治病。留下的,他现在还能拥有的,只有这一副带在手腕上的铁拷,它,正在月色中美丽地闪着光芒,恰到好处地掩盖了刘媛媛带给他的那道伤痕。
春节前三天,曾小宁到车站送走了刘虹。买了站台票一同上车,帮她把行李放到行李架上安置好,再把装了烧伤药和纱布的小包、水果和面包之类的食品放到小桌上,才仍旧不放心地出来。
刘虹的手养好还需要一些时间,做事不方便,想到这些,曾小宁便心中万分歉疚。
回到家,就看到一个提着超市购物袋的身影,曾小宁本以为是又送东西来的沈悦阳,谁知走近几步才看清,是匆匆归来的童新,他手里提着新买的年货,正等着自己。
“小宁姐,刘丽还在楼上给童童换衣服,让我先下来送这些。我在家待不了两天,除夕前一天就得回去,今天先买点东西过来。”童新今年的休假在童童做第一次化疗的时候已经休完,没有办法和妻儿一起过这个春节。
“那怎么办?”曾小宁发愁了,说道:“我本来是想带着乐乐回我妈那去呢。”
曾小宁一直没有跟家里说过离婚的事,可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她想回家去。也许是看到了何况与刘媛媛在家门前那可怕的喋血?或者是自己已经能够坦然地承受这样的事实?曾小宁说不清楚。可是现在,只要一想到自己长大的那个家,曾小宁就忍不住地想要飞奔回去,扑到妈妈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场,然后再告诉她我没事啦,一切已经都过去了。
一起吃晚饭时,曾小宁提起自己也想回家,对刘丽说:“要不,你带着童童跟和我一起回去?”
刘丽虽然早已经习惯什么节假日都是自己与孩子,可现在还是用羡慕的口吻说道:“能回家过年真好啊。不过我不能跟你回去了小宁姐,我和孩子一起过就行,我们原来也都是这样的。我想到你肯定是要回娘家的,所以今天才想趁着童新回来,一起热闹热闹。”
正说话间,门铃响起。
曾小宁站起身走到门口,看到门镜中的人,她一时惊得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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