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嘴里扒了几口饭,穆少峰开始饶有兴致的吃着,杨明悦的电话打来的不是时候,让他错过了最难忘的时刻,不知道他们刚才讲了什么,才能让伊映雪用那样的笑容看着自己。
想着,不小心咬到了舌头,趴在底下的垃圾桶里,将整口饭都吐了出来,再吐几下,一口血丝落在了雪白的米饭上面。
“怎么了?”夏树趴在那里问。
急忙直起身子,穆少峰说:“哦哦没事儿没事儿,刚刚不小心咬到舌头了。”
“哦,小心点儿,这里的饭菜的确让人容易咬舌头,因为我们点的都是咬舌饭。”
说完,伊映雪和夏树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笑声有点儿大,但是清脆有人,弥漫在了整个料理店里面。
等到三个人吃完饭,纷纷走出料理店的时候,伊映雪问到:“师兄,你今天晚上有地方住吗?”
摇摇头,夏树说:“没有,找个酒店就行了。”
看了夏木已经有点儿困的小脸儿,伊映雪抚摸着他柔软的脸蛋儿说:“我家里刚好有地方,不然你们去我家住吧?”
“那怎么行?”穆少峰急忙反驳说:“孤男寡女的,怎么能住一起啊,我这个地方附近有一套空的公寓,如果夏树你不在意的话,我把钥匙给你,你可以住在那里,虽然不大,但是也是个两居室,以前上大学的时候总是在那住,现在毕业了也一直都没退。”
伊映雪看了穆少峰一眼,心里开始不自在起来,那个地方,也是他和她极尽温存的地方,在那里的每一寸地方,都沾染了他们肌肤的味道和激情的汗水。忽然身体里一阵热浪,伊映雪深吸口气,对夏树说:“不然你们就去哪儿吧?既然穆总那里没有住,以后是不是也可以一直住啊?”
点着头,穆少峰说:“当然可以,而且还不付房租。”
笑了笑,夏树说:“那多不好意思,我还是借宿一晚就走吧。”
“哎呀不用。”穆少峰说:“如果你没找到地方可以一直住下去,如果你找不到工作,就到我公司去找我,我把技术部经理的位置空给你。”
“师兄,你还不赶紧接了?这个好差事可不是谁不谁就能答应的啊。”伊映雪笑道。
夏树想了想,对穆少峰说:“说实在的,去你那工作我还真想,但是,就担心......”
“没什么可担心的,就这么定了。”穆少峰说完,将自己的钥匙从口袋里拿出来,说道:“现在就去吧,豪庭花园302,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走啊,明天早上九点来报道,然后好好地管理我们公司的东西。”
没有送走夏树,而是穆少峰先送了伊映雪,担心自己在车上两个人说不了话,夏树就跟夏木商量着要买东西为理由先离开了。伊映雪当然知道夏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己也不抗拒,如果换成以前,自己早就愤怒的不承人形了。
开着车,自己坐在副驾驶上,多少个月前,他也是这样,开着车,让自己坐在这个位置,不停的加速不停的加速,就算是自己求饶,也不慢下来。
时光真快,竟然这么快的就将那段岁月结束,然后这个人又回到了自己的和身边。
两个人都沉默着,一句话都没有,车子的引擎声盖过了世界上的一切,路边的灯光,闪闪烁烁的特别迷人。
“我接电话的时候看你们笑的那么开心,你们在聊什么啊?”穆少峰没话找话说。
头往外测了一下,伊映雪说:“没有啊,没有说什么。”
笑笑,道:“撒谎。”
穆少峰这一句撒谎说的极为暧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见到了伊映雪回眸一笑的样子,他此时和伊映雪在一起的心情特别的放松。
想起夏树的话,伊映雪的心里不是滋味儿,一个当年无比骄傲的男人,如今在生活的道路上都遇见了艰难险阻,想起他说的,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回过头,伊映雪饶有心思的望着穆少峰,说:“当年你撞上那辆大货车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
这是第一次,伊映雪在穆少峰的面前提及那场车祸,本不愿记起,现如今,却不得不谈论一番。
垂下头,穆少峰回答:“如果我说,我想救你,你信吗?”
回过头,看着前方的车辆,走在自己的前面川流不息,像极了那天车祸的现场,不远处也是有一辆大货车,伊映雪淡淡的,笑了笑,说道:“相信,我总是让自己相信,你心里还是有我的,那时候,只是太生气,太被眼前的所迷惑,所以才发生了那样不该发生的事情。”
伊映雪的回答最让穆少峰惊讶,看着他车子立刻停靠在了路旁,打着双闪,他惊讶的看着她问道:“你真的是这样想的?”
“恩。”点着头,伊映雪说:“其实我根本不恨你,只是觉得,你做的太过分,过分的让我都接受不了。你知道的,车祸之后的那么久一直到你从美国回来,你都没来看过我,我那时候还是你没分手的女朋友,你却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去了美国,回来的时候,那个女人还怀了孕。”
头抵在方向盘上,穆少峰简直想死的心都有。
“我真的不知道那时候我在想什么,我明明知道你爱我爱了那么多年,我也爱你爱了那么多年,可是一旦妒忌心上来的时候,袭满了我的大脑,我就像疯了一样,再也容不下别的事情进去了。”
淡淡的,伊映雪说:“我知道,就像我刚刚被你放下的时候一样,多少个日日夜夜,甚至还能看到你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晚上的时候,总是一个人走到你租住的公寓下面,看着你窗户上的灯光,一坐就是一晚上。”
低下头,伊映雪的眼角落下了眼泪,声音有些哽咽,不知道接下来的话是说还是不说。那时候她多想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一场梦境,等梦醒了,一切都是以前的模样,没有什么变化,更加没有那么多屈折的泪水。
可是终究不能,就像是被鬼魂附身了一样,纵然是自己再怎么拼命地想要爬出来,也不能够。每天坐在他们家的楼下,伊映雪都在想,哪怕让她看到房间里的灯光亮起来也好,最起码让她知道,穆少峰还是活着的,还是和自己一起呼吸同一座城市的空气的。
一天、两天、三天、时间在流逝,可该回来的,却怎么也不回来了。
“我曾经无数次的在心里告诉自己,穆少峰,只不过是因为车祸去美国养病了,没有我想的那么恐怖,更没有我想的那么复杂,等到时间到了,他就会回来,回到我身边,我们还能想从前那样在一起。可是,等到你真的回来了,我却没有勇气靠近你,没有勇气告诉你我有多爱你。”
笑了笑,伊映雪看着穆少峰痴痴说道:“我是不是很懦弱,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敢靠近,我总以为是自己先把你忘了,却越是在你身边,越觉得,是你把我忘了。然后,就越来越没有安全感。杨明悦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我的心也一天比一天的疼。”
“我多害怕,二人世界忽然变成了三口之家,多害怕,有一天你告诉我,伊映雪,你就算是真的很喜欢我,也没机会了,因为我已经是别人的父亲,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了。”低头,伊映雪已经泣不成声,捂着自己梨花带雨的脸,泪声俱下。
他从来不知道身边的女人在她脆弱的心和瘦弱的肩膀上承受了这么多,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的等待会让自己这样的心痛。
看着她流泪,穆少峰的心也像是被刀子一片片的刮着似的,不是滋味儿。
抬起手,犹豫了许久,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将自己的温暖放到她的肩膀上,迟疑了许许,还是将自己的手放下,看着远处,听着她轻泣的声音。
从来都不知道心疼的滋味儿竟然是这个样子,车祸之后的自己离开中国也没有这么撕心裂肺。一度认为,心已经死了,却没想到,在这一瞬间,又重新活了下来。
他也想说,自己其实是爱她的,只是不知道她现在只想要一个拥抱,一个自己深爱的男人,将自己爱怜的抱在怀抱里的感觉。
那样,已经足够了。
沉默了许久,穆少峰才开口说:“我们活在自己的仇恨里的时候,都忘记了,其实最不应该做的就是仇恨,最不应该的,就是和本就命中注定的人分开。我们都是傻子,被时光牵引着走,却错过了自己身边的幸福。”
回过头,伸出手,穆少峰将自己的手放到了她的脸上,帮着她擦拭了眼角的泪花,贴上去,轻轻的吻了一下,眼泪渗入到自己的口腔里,酸酸涩涩,伴随着一丝丝的苦味。
此时此刻的眼泪本应该就是苦的吧,太多的心酸不能够释放出来,太多的感情不能表露,每一次见到杨明悦和自己在一起,伊映雪有多么的难过和失望,一次一次的打消自己在心里还爱着他的念头,一次次的在自己明明还爱着的脸上,扇下一记狠狠的耳光。
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谁也不愿意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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