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若莱,这个有着最原始古色古香建筑的小镇,由教皇亲临祝圣的圣﹒尼古拉教堂,反映古博若莱人生活场景的玛琉博物馆和酒神庙,还有,世界人向往的醉人酒香。这是一个充满神秘色彩的地方,有故事,也有酒。
“这里就是博若莱,雷欧在这里有一个酒庄,我和秦玮颉来过一次。”云漓江对身后的男人说道。
传统的法国乡村小镇,周围的一切都透露着古朴和沉寂。岁月的痕迹抹在墙上,夕阳将人影倒映在凹凸不平的建筑上,斑驳,神幻。置身于这样一个安静的环境里,孟廷恺有种难以转换过来的不适,但他还是认为这样的世界,比里昂,比巴黎,还有远在中国的上海,要好得多。不浮夸,也不张扬,安静的坐下来,可以做很多事。
“还能记得怎么走吗?”孟廷恺问她。
云漓江摇头,这个地方不大,可是距离上一次来,确实很久了。
“你试着回忆一下,比如那个酒庄的方向,名字,或者大致的形状?”孟廷恺试图引导她回忆,他说得很慢,很轻。
云漓江的脑子里开始不停地闪现一些东西,三角形,菱形,线条……还有名字,不,他不认识法语单词,方向呢?是在哪里?北,北?不,像是南,南南…..不,还是北方。
她确定是北方。
“先向北,然后......然后,我们先试着往北走一点吧,也许走一段我会记起来。”云漓江不确定,所以目前只能边走边找了。
往北是一条宁静的小道,两边是一排排屋顶尖尖的小洋楼,每一家都有一个小院落,院子里有秋千椅,有花圃,还有动物,安静到就像回归了原始村落。偶尔出现那么一两个人站在门口,也只是好奇地瞅着这两位来自异国的“游客”。博若莱因为佳美葡萄酒而闻名世界,所以一年四季,到这里来旅游的人不少,不同肤色,不同语言的人,比比皆是。他们这样一路并肩走着,在当地人眼里,大概也就是前来散心和找酒的游客了。
“怎么样?有印象吗?”走了很长一段了,他们一直在往北,孟廷恺忍不住问身边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云漓江就是想不起来,上一次有秦玮颉带着他,她压根没想过要去记路。所以说,仅仅的一次依赖,居然给她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如果当初知道会有今天这个局面,就算是不会讲法语,她大概也会认真的记下沿途的风景吧!
“这样走下去也不是办法,今天很晚了,我们找个旅馆先住下来。”眼看着夕阳已逝,孟廷恺抬腕看了看表,做了这个决定。
云漓江并没有反对,随即点了点头。孟廷恺转头向四周看看,正好一位系着围裙的中年妇女打开了自己的小院门,他快步迎上去,用法语跟她交流了几句,然后走到云漓江身边,说:“右拐有家民宿,我们去那里。”
民宿的游客并不多,除了他们两个,还有一个学生模样的小伙子,他一开口说的是英语,交流几句之后才知道他来自俄罗斯的边界城市,海参崴,那是一个以“赌城”闻名世界的城市,就在中国东北的边上。小伙子很热情,不停地跟他们讲着自己在法国的所见所闻,他是一个纯粹的旅行家,一年有八个月的时间在周游世界,剩下的四个月用来打工赚钱。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他相信人应该一直在路上,而不是停下来享受生活。
当然,对于云漓江和孟廷恺这种一直在欲望和争斗中求生的人来说,这确实是理想。人不应该停下来享受生活?云漓江想,就算是上帝,亦或者是佛祖,也不会有这么大器的言论吧!所以说,有时候人还是年轻的时候好,做什么,都可以无所顾忌。
这样想,她就越发觉得烦闷了,从上海到里昂,又辗转到博若莱,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甚至是绝望,然而,她依旧找不到秦玮颉。在来博若莱的路上,她一直在想,自己究竟是为了减少自己心中的罪恶感,还是真的担心他的安危,或者说,哪一条,对她来说,是最重要的。
“WhatdoyouthinkofBeaujolais?”俄罗斯小伙子见他眼前的中国女人一直没说话,大概以为是自己忽视了他,所以笑着问她。
云漓江一愣,随即淡淡道:“Oh,good,butwearenottravelhere.”
对方质疑地看着他们。
但是云漓江并没有解释,或许她已经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俄罗斯小伙子说自己不是来博若莱旅游的,其实这句话有什么意义呢?她不禁自嘲的在心底笑一下,人在某些时候果然会连自己应该做什么都会乱。
孟廷恺应该是猜到了她的心思,只得抱歉地跟俄罗斯小伙子说了两句,然后对云漓江说:“你进去休息一下,我出去买点吃的给你。”
云漓江点点头,走进她的房间,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她便脱下外套,躺了上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在迷糊中听到一声类似枪声的声音,于是,一个激灵,她坐了起来,起身披上衣服,赤着脚走到了床边。正好这时候,孟廷恺敲门了,他在门外叫她的名字,似乎很急切。
云漓江打开门,孟廷恺赶紧越过她走到床边,“啪”的一声关上了窗户,转身便对她说:“我刚才听到枪声了,虽然有点远,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不要开窗户。”
“确定是枪声吗?我好像也听到了。”云漓江有些紧张,因为她刚刚就是被那一声枪响从睡梦中惊醒的。
两个人正要说什么,敲门声再一次响了,孟廷恺示意云漓江站到身后,他走过去,打开了门,是白天那个俄罗斯小伙子。见到他们,小伙子有些紧张的说了一堆他们听不懂的话,等意识到面前的两个中国人只是看着他的时候,他立即就改英语了。他说得很快,但是孟廷恺却听得很清楚。小伙子说的是,他听得出来,那是MP4439mm手枪发出来的声音,这是近年一款新型的俄罗斯手枪,9mm左轮,不仅仅是造型上有改观,它发射子弹的力量也是不同于一般手枪的,他对手枪有些研究,十有八九就是。
可是在法国的地盘上公然使用俄罗斯制造的手枪,到底什么人才有这样的胆量呢?据了解,俄罗斯黑帮涉入欧洲市场的并不多,除了一些军火和毒品往来,似乎不会铤而走险的参与国际争端?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在博若莱这种小地方,除了酒,几乎是没有其他资源可争夺的,至于黑色交易,就更不会选择这样的地方了。
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三人各自对视了一眼,孟廷恺说:“这样吧,你去我房间睡,安全一点。”
云漓江摇头,此刻她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这一声枪响来得太蹊跷。上次来这里,在雷欧的酒庄,她亲眼见到了那些持枪的人出入,而在那些人面前的时候,雷欧是不一样的,或者说,那个样子的他,更像一个黑手党派的首领。如果秦玮颉真的跟他在一起,那么,他们之间会有怎样的交易呢?再或者说,刚才那一声枪声,会不会和他有关?
一时间,似乎所有的问题都缠绕在一起了。
俄罗斯小伙子又说了一些什么,云漓江没有心思听,但是孟廷恺却听得很认真。他说的是,如果再有枪声的话,千万记得不要开门开窗户,有事情也不要出去,他是俄罗斯人,如果真的有俄罗斯黑帮的人出现,他们是同一个种族的,应该不会伤害他。
孟廷恺说了声谢谢,小伙子便走了。
房间的灯昏黄暗淡,云漓江靠在墙壁上,一动不动,她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她是在梦中被惊醒的,心慌乱得厉害,此刻就算是躺下去,估计也不可能入眠了。
“你说过在雷欧的酒庄见过持枪的人,对不对?”孟廷恺似乎也在猜测什么,所以他问她。
云漓江点头,她十分地肯定,虽然那个夜晚,她和秦玮颉借着醉酒的理由贪欢,可是在那个吻还不足以闭上双眼的时候她瞥见了月色中匆匆而过的几个人,手里精致黑色的武器,绝对是枪无疑。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她推开窗户便看到了酒庄门口的卡车,搬运酒的法国男人,几乎都带着枪,那时候她猜测过,也许这并不只是一个酒庄。
这些猜测都没有依据,那一声毫无征兆的枪声也不能证明什么。这个镇子虽小,可是住着的人却不少,还有那么多酒庄,每天来往运酒的酒商也不计其数,真的要查,似乎是大海捞针了,更何况,他们并没有任何的能力去追查。
孟廷恺用拳头抵着下巴,这是一个标准的思考动作,如果这件事真的跟秦玮颉扯上关系,那么云漓江一定是危险的。他想起了几天前秦玮颉给他的那通电话,他说云漓江有危险,现在看来,大概是真的会有危险了。
但是又有什么理由来解释这个“危险”呢?
枪声再一次毫无征兆地响起,这一次,还是一枪,余音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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