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
琪琪仔细地看着照片，听完她的话，沉默了足有半小时，把照片码好放回去，盖好盖子，轻轻拍了两下，装进她包里。
才抬起头，竟然眼圈都红了：“紫楠，我真的、真的羡慕你！这回你再别跟我说什么过去的几年是一场空的话了，不是空，这样的人这样的爱，你还想怎么样？！——真是人以群分！我算悟出来了，为什么我遇到张凯那样的，你遇到的就是何立文。因为我是太现实太物欲的人，工于心计，所以老天给我一个报应。你是傻瓜，他就给你另一个傻瓜！”
“我该怎么办？”
“这还用问啊？！抓住他！我郑重的警告你，跑了一个邢家树，你或许会难过个一年半载的，放走了何立文，可是人生的重大损失，无法弥补的损失！”
“可是我，有什么可以给他？有什么必要再去自取其辱？”
“那——，”这个话题会让每一个女人都倍感沉重，琪琪掠一下头发，摇摇头：“真格儿的，这事我也没底。紫楠，试试吧，真的摔在那儿，咱也认命了。总不能因为这个，就去当尼姑吧？！”
“可是——”
有客人来，两人忙分头招呼。刚能喘口气的功夫，赵明老神在在地踱进来。
琪琪一看就笑：“赵哥，可有日子没来，怎么着，被媳妇儿给批了吧？”
“切，你这嘴几天没见可又见损了啊。”他也不客气，一腚坐在沙发上，还跷起二郎腿：“给哥来杯好茶，不，来个你那个法国的什么、什么酒来着？”
“告诉你你也喝不明白，还是喝茶吧，你家卖茶叶的，内行。”琪琪倒了茶放在他面前：“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赵明翻翻眼：“紫楠，你看见我就躲着走，是啥意思啊？”
紫楠回头看他一眼：“哪有？这不是忙着呢吗？”说完了继续看手里的衣服，刚才的客户要求改一个地方。
“我给你介绍个大单子，都不能让你改改对哥们儿的感觉？”
琪琪冷笑一下：“赵哥，你是好人我们知道。我跟你说，朋友妻不可欺，紫楠可是有主儿的，你说什么哪！”
“嘿，琪琪，你可不是一般坏！别说咱没这想法，就有，我跟她那位，八杆子打不着，算什么朋友啊？！”
“以前是打不着，以后就难说了。”
紫楠忙叫她一声，脸上有些发烫：“你说的什么呀！过来看料子吧，哪个跟这个一样？”
“听听，是吧？——噫，不对不对，以前？不是，琪琪，啥意思？！”
把料子交给琪琪，紫楠过来放一盘瓜子在他面前：“我离过婚了，所以，不拿这个开玩笑行吗？”
“什么时候？！邵儿还跟我说，你，那个，是个博士，怎么怎么有学问来着。”
“有一段时间了，这也不是什么好事，我还要满世界宣传啊？”
“真这样啊！”赵明有点歉然，又“扑”地一笑：“那，以后咱也不能老跟你开玩笑了。——嗯，我今天来是给你们说个事，我有个朋友，在银行当个不大不小的头头，他们单位要订一批制服，其实就是员工福利，你们有兴趣接这个单子吗？”
“有！当然有！”琪琪先叫起来。
“那你们谁跟我上人家那儿？说说具体情况。”
琪琪忙说：“我去我去，谈生意我比她在行，再大十倍的也见过。”
说着去拿自己的手袋，拉着紫楠到墙边：“你记住，不要傻了，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未来才是第一位的。何立文已经有四、五天没来找你了，现在跟你离婚前不一样了，他的心态也会有变化的，老是这么绷着，会绷断了的。听我的，给他打个电话，干嘛老是要人家主动？”
说完了，她耸耸肩，很洋派的向赵明摊摊手，挎上包招呼一声，就和他一前一后出去了。
在店里转了半天，几个店员都轮着吃过午饭回来，催着她去吃饭，紫楠才出了门。
没什么胃口，在街上遛了好一阵儿，他轻唤自己名字的镜头还是让人难过。是跟他这几个月的交往？还是邵斌讲的故事？不知什么原因，一直觉得这样的人，是基本不可能有软弱面的，那泪光只是一现，已经足够令人心惊。
他也会走和家树一样的路么？如果自己的生活中，设想一下，她抱紧双臂，在街心花园的长凳上坐下，——如果从现在起，他就像过去的这四天半一样，不再出现了——
盛夏天气，真的有一股寒意从心底升上来，她小小地哆嗦一下。
“喂，我是紫楠。呃，你——，我——”
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和说什么，琪琪让她主动，可是主动干什么？这样做到头来是对是错？
“对不起！”
他上来就是道歉，紫楠按住发酸的鼻梁，他何尝有过一件事是对不起自己的？
“这些天很忙吗？——嗯，赵明今天介绍一大单生意来，谢谢，谢谢你——们。”
这话说的，让她想抽自己嘴巴。
“你在哪儿？店里？”
“没有，在外面。”
“听得出，——大中午的正是最热的时候，你呆在外面干嘛？回去吧，当心中暑。”
他语调平和，几乎听不出任何情绪，紫楠叹口气，准备挂掉电话，也许，打这个电话本就是多余。
“好的，那我回去了，再见。”
刚要收线，听见他“呃”了一声：“等等，今天收工早吗？我，去找你。”
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涌上来，她点点头，挂了电话，才想起点头有什么用，他又看不到。
那家银行订的衣服不少，包括衬衫、裙装、西服，确实算是大单。琪琪很开心：“要赚钱就得做大单，虽然他们给的价位不高，可是量大啊！顶咱们零售多长时间呢！赶紧给公司报货，这笔赚完，给你放大假，跟立文玩儿去吧！——对了，让你给他打电话，打了没？”
“打了，可我觉得不如不打。”
“为什么？他，——移情别恋了？切——，我才不信！”
“我觉得我应该，断了他的念想。我给不了他任何东西，到头来，也许受到伤害的还是他。不如——”
“别傻了，断了？快七年了，能断他早断了。你怕这个怕那个，别人伤害你的时候，都是毫不留情的！搏一搏吧，要是最后，他这样的，也会——，我就陪你当尼姑吧，对男人彻底绝望了。”琪琪自嘲地歪歪嘴，算是个笑。
五点多一点儿的时候，紫楠正踩着缝纫机忙活，琪琪她们在帮一位挑剔的老客户选衣服。
那是个五十多岁的中老年妇人，一向手阔，但对服装的号码、用料、样式之类的特别讲究，难侍候，但值得侍候。今天他给儿子选衣服，更是磨磨叽叽的没完，光备选的已经拿出了十多套，她仍在犹豫不定，全体人马都快失去耐心了。
“噢”，她忽然两眼一亮，指着包围圈外说：“能不能让他帮我试试？身高胖瘦都差不多。”
琪琪回头，见是刚进门的立文，一抚胸口：“天哪，你终于来了！”
紫楠有点慌乱的站起来，他向她摆一下手指，就朝这边走过来。
打发走那个妇人，琪琪收好货款，对店员们宣布：“今天提前打烊！都走吧！”
不一会儿，闲杂人等统统消失。琪琪最后离开，到了门口冲紫楠一挤眼，还右手戳几下左手的手背，把正在营业的牌子扣成反面。
“那天，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发什么神经。”
他坐在沙发里，说了这一句，就没词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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