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电视里在演什么没看到，尽管大睁着两眼对着屏幕。

　　关于他的所有一切，慢慢地拼接整合在一起，成了一个让她难以想象直至叹为观止的故事。更难以相信的是，她自己，竟会成为这故事的女主角。这简直是离奇，简直是惊人，简直是荒诞！

　　要不是此时就坐在他的房子里，要不是每天两眼一睁就去店里工作，要不是每天都能真实的看到他或者听到他的声音，紫楠根本就以为自己是在做一个很长的梦，梦醒了躺在身边的人仍旧是邢家树，自己就仍旧爬起来给他做他或者吃或者不吃的早餐。

　　有钥匙开门的声音，这是第一次，他不按门铃自己开了。

　　紫楠笑一笑，看来，只要打开某些心结，两个人都会随意一些。

　　也好，从今天、从现在起，放下过去吧。虽然这个男人超出自己的生活认知范围，可是，自己原来不就是希望找到一个不一样的人，有不一样的生活么？

　　“今天很早啊，想吃什么？”

　　最后一个字还挂在嘴边，紫楠看着进来的人呆住。

　　小慧狠狠地关上门，绷着脸看着站在沙发边上又瘦又高的女人。

　　是，她很漂亮，那张脸很少化妆吧，干干净净，丝毫没有经常化妆的人卸妆后的黄气。腿很长，五分裤下面露出的小腿线条优美。看来她当过模特是肯定的，跟公司里普通的美女们完全不是一种气质。

　　说真的，她配大哥，倒是真的搬配，可是——

　　“你是那个号称会是我大嫂的？你结过婚，记得上次我们见面时你还有老公呢，一转眼就离了缠上我大哥了？”

　　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只好走过她身边去厨房：“你喝茶吗？或者，有咖啡和牛奶。”

　　“我不是来喝茶的！”

　　见她熟练的倒水沏茶，一股气冲上来，小慧把包扔在沙发上。

　　“好象，这是我大哥的房子，你倒弄得跟正牌女主人一样，也太随意了吧？这算什么？金屋藏娇？”

　　“我是女主人，这房子我付过租金的。”

　　把杯子放在茶几上，紫楠声音不大，但很坚定的答她。

　　“租金？你租的？！哈，这可真搞笑！这房子是我大哥的心头肉，除了他自己，谁来住都不行。你看看，这里每一张墙纸、每一寸装饰，都是他的宝贝，别说租，别人看都很少看到。”

　　她停一下，觉得不对，这么说简直是在抬高这女人的地位嘛！

　　“我们家是不可能让一个二婚的女人进门的！挑挑拣拣这么多年，我大哥肯定是昏了头，真是阴沟里翻船了。这要让我妈知道，还不得气个半死？！你，你放着自己老公不要，干吗来找我大哥啊？！”

　　看来他在外面真是挺厉害的人，连这个小妹妹，也如此盛气凌人。想和她对着说两句，想起她的身世，心头划过一丝怜悯，算了，就让这个小姑娘永远这样在被宠溺的感觉里幸福的生活下去也好。幸福，是一件丢掉容易、寻回太难的事。

　　“你误会了，我和你大哥现在真的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关系，目前还只是房东和房客。至于这个房子他为什么租给我，也许，是我给的房租比较多？”

　　“你骗人！我进门时你还问他吃什么，明明就是已经——！真是——，真是——，哼！”

　　“我虽然结过婚，但不是随便的人，他有时候是来这里吃饭，但仅仅是吃饭。我们有一定的感情，但还不到要同居的程度。”

　　见她就这么不愠不火，小慧有点气闷：“看来是男人都好色！”

　　紫楠忍不住笑一下：“你介意坐下来说话吗？”

　　小慧刚要开口，门铃响起来。她怔了怔，一跺脚，转身去开门。

　　被大哥狠狠地剜了一眼之后，小慧略一低头，拧着眉毛吐下舌头。这个小表情在紫楠看来，又可气又好笑。

　　“小周伤还没好，你不在家照顾他，跑这儿来干吗？”

　　她不说话，嘟着嘴斜眼看看紫楠。

　　“没什么，我们刚还一起喝茶呢。”紫楠指指茶杯，笑吟吟的。

　　“不用你假模假式的”，小慧嘟囔一句，重新鼓舞起士气，耍赖的仰起脸朝向大哥：“我就是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让你这么上心。”

　　“怎么说话呢！一点规矩都没有了！你现在应该在家里照顾小周，跑这儿来废话！走吧，送你回去。”立文说着就抓住她一只胳膊要往外走。

　　“我就是气不忿儿，她哪里好？就是漂亮？你就要一个结过婚的？你怎么跟妈说？别拉我，我自己会走！”

　　“再闹我揍你你信不信？”

　　“你揍一个我看看！”小慧娇蛮地一梗脖子：“还说这房子将来和妈一起住呢，她倒先住上了！妈才不会同意你找个二婚的呢！”

　　怕她还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立文拖住就去开门。

　　见大哥似乎真的生气了，小慧见好就收，反正今天也给了那女人一个下马威。就叫起来：“我的包还没拿呢！”

　　立文回身抓起她的皮包，对紫楠抱歉地一摊手。

　　“你的包！走吧！对了，把钥匙还给我！”

　　“什么钥匙？”

　　“废话！这儿的钥匙！肯定你拿的！交出来。”

　　“哼！”

　　小慧气呼呼地从皮包外层的小兜里掏出钥匙，连同皮包一起扔在他身上：“给你！送我回——”

　　东西稀里哗拉地掉在地上，看见大哥脸色一变弯下腰时，小慧一激凌，赶紧去扶他：“大哥，怎么了？！砸到你了？”

　　紫楠听清了她说的每一句话，相近的意思她在心里也隐隐地想过，只不过，在没有确定他可以接受自己或者自己可以接受他之前，这些问题，不愿意多想而已。这个小姑娘嘴巴像刀子一样尖利，不知道以后该怎么跟她相处。

　　看到他歉意的手势，正要发出的一声轻叹在唇边消失，变成一抹微笑。笑纹还在，心脏猛跳了一下，人就一步跨过去抱住他。

　　他陷在沙发里没出声，紫楠蹲在地上捡从那个包里掉出来的东西，镜子、唇膏、纸巾、梳子、防晒霜，零零碎碎，小女孩通常有的玩意她都有。

　　“哥——”，小慧看看她，捡起那串钥匙，嘟囔着：“我只是来——，有这么好气吗？总不能不让人说话吧？我说的也是——”

　　“你还没够？——回去吧，跟小周说，这几天好好养着，——走吧。”他抽口气，闭上眼。

　　小慧忿忿地拿过自己的包，把钥匙拍在紫楠手里，还想再说什么，看看大哥，住了口，没精打彩的向门口走去。

　　看着她进了电梯，才轻轻关上门。回到客厅，见他埋头蜷着身子侧坐，右肩抵着沙发靠背，背对自己，紫楠叹口气，倒了热水过来：“你的药呢？”

　　“没带”，感觉到她坐在旁边，立文抽出左手去探她的手，她就把手递给他。

　　“要是没有药，怎么办？就这样忍着？”

　　他的手微微发凉，点点头，就放开手，把胳膊仍旧抱在身前。

　　紫楠摸摸他的背：“在她的立场看来，这些话都是有道理的，我能理解。我都没气，你是何苦？”

　　“不是气，要是这几句就生气，早被气死了。午饭吃的不对劲，跟她没关系。”

　　他虾着身子转过来，定定地看她几秒：“不管别人说什么，不管是谁做什么，你，相信我，我等了这么多年，早就想清楚了，除非是你，不要别的人。你，不要动摇，好吗？”

　　轻叹一声，看着他煞白的脸，紫楠点点头：“除非，你答应，再也不去替别人挨刀，那太——，太让人痛心了。”

　　他想了想才是一个恍然的表情，换个姿势，动作有点迟缓地在她旁边躺下：“我就是想去，也得有那时候的本事啊，好汉不提当年勇，提不得了。”

　　这话让人不由得伤感，拿一个垫子让他枕着，紫楠就起身：“我去给你买药，晚上别走了，床让给你睡。”

　　“不用买了，不是特别疼，还行。——以前就是一个人在这儿，好不容易你来了，别走，给我做个伴儿吧。”

　　说着就闭上眼，像是再也没有力气说话一样。

　　轻轻地把脸颊贴在他额头上，薄薄的湿凉的感觉直透心底：“你以前是那样的人，究竟得经过多少波折磨练，才会是现在这样？人真是奇怪的动物，你，真是，是个奇怪的人。我承认我被你打败了，是不是从来都是你打败别人？”

　　“是”，他蠕动一下：“只有一个例外，你是不同的，怎么说来着？不战而屈人之兵，你是高手。”

　　他伸出大拇指晃一晃，看到他有点赖皮的笑容，紫楠难为情地一闪：“看来你是又有精神头儿了。”

　　“好多了，就一阵儿。”

　　他换成趴着的状态，下巴陷在垫子里笑笑，右手伸出来：“拉钩儿吧，你答应了，给我做伴儿。”

　　“切，小儿科，我可跟你说，我说话向来不算数儿！”

　　说着还是极快地用手指勾一下他的小指，就脸颊绯红地站起来：“给你弄点吃的去”，飞也似的进厨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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