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立文要去医院看望周凡，紫楠就回家陪妈妈。天气已经开始有凉快的意思了，傍晚的风一吹，满心都是惬意，有多长时间了，她好象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男人的胸怀，应该像我们头顶的苍天一样”

　　这句话，稍有一点空隙，就会在耳边萦绕，她放慢脚步，百感交集相互缠绕，暗想自己真是没用，不论是悲是喜，好象只有流泪而已。

　　“楠楠！你来了！”刚走到小区门口，姐姐买菜回来，看到她，赶上两步：“怎么？又哭了？是不是还在想那事啊？别这么折磨自己了，事情已经这样了，没有男人，咱也过一辈子，啊。”

　　“不是的，姐，不是为那件事。”

　　“为哪件事也不能这样天天的哭，人家说眼泪是心血，你看过《红楼梦》吧，林妹妹就是哭死的！哭死了有什么用？还不是便宜了别人？！来，回家，姐给你做好吃的。”

　　姐姐掌勺，紫楠在旁边帮忙，想了一会儿，她一笑：“我跟你说件事，姐，还记得给宝宝照相时遇到的那个人吧？……”

　　紫英听得先是呆住，继而泪眼婆娑，最后捂着嘴关上厨房的门，在背后抱住妹妹，好半天，才叹一声：“唉，傻人有傻福，这话我信了。楠楠，哪天他有空儿了，带他来家吃顿饭吧，也跟咱爸咱妈认识一下。”

　　“你们干吗呢？做个饭鬼鬼祟祟的。”爸爸推开门，往里一看，见两个女儿都表情异常泪流满面，吓得表情定格。

　　“没事，爸”，紫英掀起围裙擦擦脸：“一会吃饭时告诉您，爸，是好事儿，真的，大好事儿！这回您和妈都能宽心了，咱楠楠遇到的，是最好的人了。”

　　“来，先庆祝一下，妈，这是红酒，您也少喝一点儿。”

　　见姐姐如此夸张，紫楠碰她一下：“姐，你发什么神经啊？”

　　“这可不是神经，搁谁碰上这样的人，都得庆祝庆祝。”紫英自顾给每个人倒上酒，放下酒瓶：“妈，您住院的时候我们不是跟您说吗，咱楠楠会过得好的，真的。”

　　听完她的讲述，两位老人都半天没说话，还是爸爸先打破沉默：“他就是，那个，家树妹妹说的人吧？”

　　紫楠一怔，想了一下才明白爸爸的意思：“是的。”

　　“那你们，还是有什么的。”

　　“爸，不是您想的那样！”

　　“至少他是在你还没离婚时就想跟你好吧？”

　　“爸！”紫英叫起来：“您糊涂了？怎么还向着邢家树？！有婚外情的是他不是楠楠！这个人喜欢楠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是咱们全家学历崇拜，非要找个高学位的，能吃这哑巴亏？”她想到自己的事，忍不住加快了语速：“当初我结婚时，你们就是说什么都不愿意，嫌他学历不高，弄得到现在人家进咱家门还跟做贼一样。爸，你教书的喜欢学习好的是正常的，可咱们是找女婿，不是教学生呢。我结了婚，过得也挺好的，他不管挣多少，都老老实实交给我了，工作也很努力，你们看不上人家，人家不是一样冬天给装暖气，夏天给买空调，哪样不比邢家树强？！”

　　“英子，怎么跟你爸说话呢？”妈妈打断她：“我们也没说这孩子不好，就是还没离婚哪就跟他有交往，让人听着不习惯。他对楠楠是不错，可是咱对这个人了解也不多，性格啊人品啊，都得有把握才敢跟他过日子。吃过一次亏了，这么强的人，不像家树——，唉，不是文人，要是没摸清脾气，万一将来跟他说顶了，他耍起威风来，不是能要人命啊？你爸也是希望你们过的好，当老人的，还有什么想法啊？”

　　“就是。咱可能也不能有孩子了，那知书达理的人心里还会有疙瘩呢，他这会儿在兴头上什么都不在乎了，将来呢？一辈子他都能不在乎？他不在乎，他家里呢？楠楠，爸想你生活的好，当初也是觉得读过书的人，知道道理，至少，温文而雅，咱一个女孩子家，图个安宁就好啊。你别一时冲动了，听两句好话就相信他。咱家和他不是一种人，还要再了解一下才行，你，懂吧？”

　　姐妹俩互相看看，怕惹父母生气，只得放下这个话题。

　　“也是，又没说现在就让楠楠嫁给人家，就是先了解了解吧。那个，妈，喝汤，我特意炖的乌鸡，爸，您也来一碗。”

　　回来时天已经很晚了，到天台上收了他的衣服，一一叠好，想想昨晚的事，那么重要的事，他这么简单就解决了？！爸爸的担心，谁知道呢，还有她妹妹，那小姑娘的眼神根本就是很——，唉，算了，也许人生，就该不问结果，只讲过程吧？拥有过，即为永恒。

　　紫楠准备给自己来杯牛奶，然后，睡觉。想一想，自己的生活真的不算坏，人心是奇怪的东西，只是因为一句承诺，二十四小时之内，同样的问题，现在已经不再是问题。

　　“谢谢你，立文，即使有一天你后悔了，也一样感谢你。”她向空中举一下杯子，自说自话。

　　没想到这么晚了他还会来，打开门，他倚着门框一手托着一小盆仙人球，上面居然还开着，两朵花？

　　“我还不知道仙人球会开花呢，第一次见。”

　　“那很好，算我聪明吧”，他把它放在茶几上：“我觉得我有点像它，坚持不懈的活下来，终于等到开花。嗯，我妈去照看孙子了，孤家寡人，可否在你这儿留宿一晚？我睡书房的沙发。”

　　“嗯——，可以。我去拿枕头和被单，那个，你的衣服在沙发上，去洗澡吧。”

　　整好书房的床，也给他热了牛奶，见他洗完澡出来，忽然觉得这样有点——，没法形容的感觉。

　　“喝杯牛奶吧，可以催眠。”

　　他接过杯子，仍然放在桌上，把换下来的衣服放进洗衣机：“不能喝，会闹肚子。没有办法，突然之间，一个大男人，活得这么娇气，很——，别扭。”他挥挥手，无奈地摇摇头。

　　“你，累了吧，过来，”紫楠牵住他的手，这是第一次，她主动去拉他的手，而且是自然而然的丝毫没有意识到。

　　“坐下，”把他按在餐椅上，紫楠两手搭在他肩上：“尽量放松，我手艺很好的。”

　　捏一下他肩膀上的肌肉，很硬，说明很紧张。手上加了力道，开始按摩起来。

　　“这大概才是像样的生活，有家，有自己喜欢的人，尤其是，还会这一手。”立文由衷地赞一声，眯着眼享受她的温情。

　　“厂里出了大事么？”

　　“不能算什么大事，应该是那边本来就有的同行，怕我们过去抢饭吃，给我个下马威吧。本来他们闹一下倒无所谓，可是打伤人，就得当成事儿处理了。否则，我跟大伙儿没法交待。”

　　“他们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打人，不要报警吗？”

　　“警察管不了这样的事，我们有自己的处理方法，简单而有效。”

　　想起邵斌说过的轶事，紫楠心头一跳：“该不会是，你也去砸他们吧？”

　　听得出她的担心，立文拍拍她的手：“不会，那是下下策。放心吧，处理这种事是轻车熟路。”

　　“受伤的人呢？有事没？”

　　“看门的老吴脑震荡，小周倒没什么，都是皮外伤。看来，打人的是个外行，挺横，但是没有经验，也就是小周，文弱书生，换个人，也不能被那家伙揍成这样。”

　　他说着就笑两声，紫楠掐他一下：“那是你妹夫，你还笑！”

　　“我当然要笑，笑不出来的，是他们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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