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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白鸟之死 草戒 3476 2021-04-02 12:25

  袁鹭这几天确实很忙,期末考试快到了,学生们的课程安排的很紧。其他志愿者走的走,留的留,都显得有些急躁慌乱,而她因为忙,反而把这些事都忘了。袁鹭没有想到卢伟会来找她,她还以为他已经走了呢?而事实上,他来了。这对他来说,是很自然的事,因为他们毕竟有过那么一段感情,不管怎么样,现在也算是好朋友吧。

  “你怎么会来,我还以为你已经不辞而别了呢?”对于卢伟的来访,袁鹭既感到意外,也感到惊喜。

  “这是什么话?我是那种喜欢不辞而别的人吗?大家朋友一场,我好歹也得来道哥别吧。”卢伟笑着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要走了,一定有很多事要做吧,恐怕没有时间来和我道别的。”袁鹭解释说。

  “我能有什么忙的,行李打一个包就装下了,说走就走了,也没有其他事可做。正是:我轻轻地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卢伟打趣说。

  “你倒是蛮有兴致的,都要离开了,还这般有诗意,完全没有离别的感觉。”袁鹭说。

  “离别的感觉是什么?难道离别就应该搞得凄凄惨惨的吗?再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还有什么可悲伤的呢?”卢伟故作乐观地反问。

  “你真的这么潇洒吗?你的女朋友怎么样了?”袁鹭的问题可谓直中要害。

  “卢伟被她突然的问题问的冷不防,他吃了一惊,嘴角翕动了一下,但是没有回答,只是表情渐渐暗淡了下来,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光彩。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袁鹭,眼中充满了疑惑。

  “怎么,你没有打算带她一起走吗?”袁鹭又问。

  卢伟还是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用手捏着下巴,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

  “怎么,发生了什么事情?”袁鹭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卢伟,继续追问。

  “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我现在连她的人都找不到?”卢伟终于憋不住了,抱怨似的说。

  “怎么会找不到她呢?她上次还找过我的。她说她找不到你,你现在又说这样的话,你们俩在玩什么样的捉迷藏的游戏啊?”袁鹭奇怪地问。

  “怎么,萍萍来找过你?她是什么时候来找你的?她都对你说了些什么?”卢伟急切地问。

  “她是上个周日来找我的。她说她联系不到你,就来找我,让我帮忙。其实我也帮补上什么忙,因为我也不知道你干什么去了,所以就安慰了她几句她就走了。”袁鹭淡淡的说。

  “她在找我,她一直都在找我,却一直找不到我,而我……唉,都怪我,我不应该回城里连一声招呼都不和她打。都怪我,都是我的错。”卢伟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捶胸顿足,一副痛苦欲绝的样子。

  “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啊?”袁鹭被卢伟异常的举动吓呆了。

  于是卢伟就把那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袁鹭。他默默地讲事情说完,又低下头默不作声了。他像是在忏悔,又像是等待袁鹭的批评,其实他的内心一直在遭受着折磨。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袁鹭并没有因为卢伟在感情上所犯的过错而责难他,而是一副很同情的样子。她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后,想了想,用平静的语气说: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再怎么自责也是于事无补的,只不过是折磨自己而已。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你也不是故意的,你应当尽快找到她,向她解释清楚,争取她的谅解。到时候把问题解决了,你们又重归于好了,那笔什么都重要。”

  “这个我知道,我这几天都在找她,但是就是找不到,我想她是故意避而不见我吧,我连向她亲口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真实急死人了。”卢伟沮丧地摇摇头。

  “那你就继续找啊,直到找到她为止。我就不信她会永远躲着你。”袁鹭鼓励着说。

  “我是想一直找下去,但是现在没有时间了。我的家人催我快点回去,说是有要紧的事情。我没有时间等了,所以才来找你帮忙。”卢伟用恳求的语气说。

  “求我帮忙?我能帮什么忙?”袁鹭不解地问。

  “你不需要做的很多。你只要找到她,把这封信亲手交给她就行了。后面的事等群殴过几天回来再说。我想,她有意躲我,但是不会连你都不肯见吧。”卢伟说着,用颤抖的手从衣兜里掏出那封被他握的皱巴巴的信。

  “我,我能办到吗?这么大的事,我能行吗?我怕耽误了你们的事。”袁鹭不敢接信。

  “我相信你行,而且只有你行,因为我只有你一个人可以信任了,我求求你了,帮我这一回吧。”卢伟恳求的语气不容拒绝。

  袁鹭有些不知所措了。她愣在了那里,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还没有等她做出决定,卢伟已经把那封信塞进了她的手里,并同时握住了她的双手认真地说:

  “我已经把我一生的爱与幸福都托付给了你了,你一定要帮我啊。”说完,就用一双含泪的眼睛深情地看着袁鹭。

  当远离从卢伟的目光中醒来的时候,卢伟已经消失在浓浓的树阴里了。一阵风吹来,她觉得自己的心比这个屋子还空。

  卢伟再一次回到千湖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的事了。这一个星期对他来说,真是太漫长了,因为他无时不刻不在思念着关萍萍,思念着千湖。尤其是在夜里,他的脑海总是被这里的蓝天和白云所覆盖。但是事实上,这一个星期又是多么的短暂,因为他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当然主要是忙工作上的事。尤其是在白天,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应付许多的面试,许多的应酬,尽管他是多么的疲惫和不情愿,但是还得强装着笑脸迎接每一个人。现在,工作的事终于确定了,他抽了一个时间,找了一个理由马上又回千湖了。

  但是千湖的平静依旧。这里的一草一木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停止过一秒钟的生长,但也始终没有超出他想象的范畴。在这一周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得而知,天还是那样蓝的天,地还是那样绿的第,就连天地间的风,也依稀还有去年他来时的味道。又是一个仲夏的黄昏,夕阳把最后的热情留给了晚霞和湖面,片片点点,残红如泣,像是对这个世界最后的眷恋。群山沉睡在暖风里,从潮湿的昏烟里仿佛可以感到它们沉沉的呼吸。千湖波澜不惊,平静如处子的心,又像是野葛成熟女子的灵魂,可以包容下所有的悲欢离合却又那样从容淡定。只有湖中及岸边疯长的草,才在无意间暴露了它们的热情。明明没有云,但是什么,从他的眼前飘过?哦,原来是几只白鸟,千湖上的白鸟,从水面上悠然飞起,向天际间翩然而去,仿佛是一个轻飘的梦,未曾带走什么,也没有留下什么。

  总有什么是不一样的吧?在卢伟的世界里,总有一些什么是和去年初到千湖的时候是不一样的吧。那就是记忆了,在这一年里,毕竟发生了许多让他难以忘记也不愿忘记的事情:车窗上袁鹭清秀的脸,芦苇丛中关萍萍天真的笑,以及在澄清的湖面上她们浅淡的倒影,都像是波光一样在他的脑海中闪现。面对这熟悉的环境,想着发生过的事情,他又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一切都像是梦境一样啊!”

  卢伟这样想着,任凭车子载着自己的身体在蜿蜒的公路上奔驰,他的思绪在风中乱飞。他又想到了关萍萍:她现在不知怎么样了?她是否已经原谅了自己呢?卢伟突然感到车子是太慢了,他恨不得马上就飞到关萍萍的身边去。

  卢伟在县城里的一个招待所里住了一个晚上。他不再去以前的那个环境检测站了,因为他已经不是哪里的人了,再也不好意思去打扰人家了。他也没有去找关萍萍或者袁鹭,因为天色已晚,去了也不太合适,再说自己确实是太累了,倒不如休息一个晚上,明天去也不迟。

  第二天,卢伟一大早就直接到关萍萍的单位去找她了,因为这一天是周一,她应该是在上班吧。他还是沿着熟悉的湖边的小路走去。一路上都是绿色的海洋,郁郁葱葱,庄稼丰美,水草茂盛。千湖好像刚从睡梦中醒来,睡眼惺忪,就连睫毛上挂的露珠——那些苇叶上的水珠,远看也是白茫茫的一片。而这一切,在卢伟的眼里又是那样的熟悉和陌生。说是熟悉,是因为他在这里已经呆了一年了,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者一辈子恐怕都不会忘记。说是陌生,是因为他毕竟离开了一周的时间了,这一周不是离开,而是离别,现在的千湖已经不是他的千湖了,他只不过是一个来这里做最后一次怀旧的游子罢了。他已经不能为这里做些什么了,甚至连一个简单的落脚点都没有。好在这里还有关萍萍,还有一个牵挂,一份情感的眷恋,所以他这一次又来了,虽然可能是最后一次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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