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每到用餐时都是由丫鬟将饭菜端到满心语的房内,待满心语吃完后再由丫鬟收拾拿走,晚饭过后,将餐具收拾走不久,满心语坐在窗前的摇椅上望着窗外,想着自己仿佛是某一个物件一样,被所有人遗忘在这个房间。天上的乌云越聚越多,天也比往日黑的早,黑的沉,似在酝酿一场暴雨。这两日听刘嫂说将军派人外出剿匪,所以不常在府上,因此也不必做那齁死人的芝麻糖了,满心语便也就清闲了两日不必再去厨房帮忙了。而满心喜,或是只顾着享受她将军夫人的生活,或是满心语近日受的苦太多,反而让满心喜解了恨,对满心语怨气小了不少,反正自打满心语死里逃生之后,倒也没用太多精力针对满心语。
不一会,满心语看见左驰的车开进了府里,自打那日书房见过之后,满心语已经一星期没有机会见到左驰了,着实担心以前自己留下的印象会慢慢被左驰遗忘掉,但是想破脑袋也是无计可施。看着左驰下车上楼,满心语轻轻走到房门,打开一丝门缝,看着左驰如同往日一样钻进自己的卧室与满心喜浓情蜜意去了。此时满心语忽然听到急促的风声,回望了一眼窗外,见外面此时正起着狂风,想着此时窗外必定是另一番凌乱景象,于是满心语带着一头凌乱的思绪下楼,迎风走到院子中,风吹在皮肤上虽急躁但是很凉爽舒适,满心语慢慢着迷于狂风的抚触,全然没有回楼上的意思,慢慢的溜达到花园,这里基本上也不会有什么人,正好可以安静的捋一捋思绪,满心语找了个石凳坐下,看着这满园的芳影随风凌乱。突然一个黑影从花园的围墙上跳了下来,吓的满心语大惊失色,连忙叫道:“是谁?”只见那个黑影似乎也是一惊,连忙转身用枪对准满心语,然后一步步走了过来。
“闭嘴,你若再敢叫,我杀了你!”说话,那黑影便到了满心语的眼前,将满心语逼到一隐蔽处。
满心语见那黑影原来是位虎背熊腰的壮汉,倒是不怎么害怕了,便轻声说道:“不管你是来劫财还是寻仇,你对这里都不熟悉,你倒是可以问问我,刚才你吓了我一跳,所以我才叫了出来,你放心,我不会再叫了。”
“左驰那龟孙现在在哪?”说着,壮汉将枪顶在了满心语的胸口。
满心语一听是找左驰的,并且这般凶神恶煞,难掩心中狂喜,问道:“你是想杀了他吗?”
“不然呢?爷爷我难道还是给他送礼的不成?”
满心语确定了对方来意后,更是激动不已,心想老天爷这时竟如此开眼,自己这仇今日算是有人给报了,再也不用自己绞尽脑汁了,连忙对这壮汉说道:“原来是这样,你现在仔细听我说,左驰现在就在那个洋楼的二楼,上楼梯后左拐第三个门就是他和他夫人的房间,那是他最宠爱的女人,但是你现在不能去,要等天色更沉一些,今夜看上去应该有暴雨,夜色也会很沉,如果能等到暴雨来袭的时候你再去楼上,暴雨的声音一定会帮你掩盖你行动的声音。还有你不能穿这件衣服,你顺着花园往东去,那里有一个仓库,平时只有一两个卫兵,你想办法把他们打晕,换上他们的衣服,记住不要开枪,不然会被人发现的,这府里卫兵众多,你不可能打得过他们,也不可能穿着你这件自以为不会被发现的衣服而不被发现。”
“你是谁啊,为什么这么尽心帮我?不会是故意拖延,等着左驰救你吧”满心语的一席话让壮汉十分困惑,便问道。
满心语苦笑了一声,说道:“你真会开玩笑,今日我就算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左驰心狠手辣,折磨的我生不如死,你今日若真能杀了他,也算是救了我,为我报了仇,我感激不尽,你如果对我不放心,现在就杀了我吧,我不怪你,我们这些女人命如蝼蚁,本也不值钱,只要你能替我报仇就好,!”
“你这叫什么话,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怎会如左驰那般视人命如草芥,我如果今日杀了你,岂不是跟他左驰一路货色!”说着,壮汉竟把枪移了下来,随即说道:“你走吧,你刚嘱咐的话我记下了。”
“谢谢你相信我,小心!”说罢满心语转身离开。
满心语仿佛做梦一般,想着刚刚自己侥幸,凭着壮汉的侠肝义胆,算是死里逃生,她直奔了自己的房间,想着不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自己都要回房间做好准备。回房间后,满心语对着镜子照了照,见自己已被风吹得蓬头垢面,便紧忙梳洗打扮,换衣服。因为她这一路回来,看着众多的守卫,越发觉得自己刚刚似乎脑袋一热,高估了那名壮汉,她实在想象不到那壮汉要有怎样的高超武艺才能顺利进入左驰的房间,满心语想着那壮汉如果能侥幸顺利杀了左驰和满心语最好,如果不能杀了他们,能伤了他们倒也解气,可若是连伤也没伤成,好歹也能为自己赢得一次见左驰的机会,只是自己的发型服装,都要与刚才的区别大一些,已免被那壮汉认出来,想到这里满心语将平日里经常束起的一头长发放了下来,换下身上的旗袍,穿上了一身白绿相间的洋裙,心想这样既与刚才的形象相差很大,又显出即将入睡的随意,最后满心语浅浅用了些香水后,便端坐在床上仔细听着房外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窗外果真忽然大雨倾盆而下,满心语一激灵,疾步走到房门,缓缓打开一缝隙,望着走廊那头左驰的房门,此时楼内灯光昏暗,下人们也都几乎休息了,只有楼下大门处有两位卫兵看守着。满心语心里不禁又急又紧张,在门缝观望了许久,突然听见楼下有卫兵打招呼的声音,满心语探头往楼下一看,确是有一身穿军装的男人正顺着楼梯向二楼走来,满心语此刻心吊到了嗓子眼,继续小心翼翼的盯着那个男人,只见那男人走到左驰房门前顿了顿,接着猛地破门而入,之后随即而来的是枪声和满心喜的惊叫声。此时楼下看守的两个卫兵听到声音后紧急向楼上跑来,满心语见状,连忙打开房门跑向左驰房间,想趁卫兵赶到之前看一眼是什么情况,刚到门口只见身着白色睡衣的左驰正与那身着军装的壮汉打斗着,躲在角落里的满心喜吓得瑟瑟发抖,满心语未料到左驰身手会这么好,竟一次次躲过那壮汉的子弹,忽然满心语发现左驰身后远处的衣架上有左驰白日里穿的军装,而那军装上正别着一把手枪,左驰此时正在努力的靠过去。此时卫兵已经上了二楼,焦急的满心语眼见壮汉马上要处于下风,心想一定要妨碍左驰拿到枪,顾不得太多,心一横猛地冲了上去,紧紧的抱住了与枪还有一步之遥的左驰。
左驰被身后的这一抱懵了片刻,紧接随着一声枪响,便觉的身后抱住自己的这个人僵住了,左驰心里一慌,心想难道心喜为自己挡了枪,便连忙转身,却意外见到是满心语趴到了自己的怀里,再转身一看,满心喜依旧躲在角落里惊慌失措。左驰见到满心语后背淌着血,瞬间染红了白色上衣,映着满心语身上的蔷薇花香,仿佛看见了昔日为救他而被蛇咬到的小满,此时壮汉已被赶来的卫兵控制,然而左驰却顾不上审问,只是怒喊着叫军医过来。
“你为什么要救我?”左驰望着满心语俞渐惨白的脸,不惑的问道。
满心语虽是疼痛难忍,却也是心中一惊,心想“难道他以为我是在救他?不过既然那壮汉不争气的失败了,自己又愚蠢至极的替他挨了一枪,他能这样认为也是最好不过了。”便眼含情愫,虚弱的说道:“你没事就好!”
满心语此话一出,左驰感动的不知所以,一把将满心语紧紧拥入怀中,满心语轻哼了一声,左驰这才惊慌的松开,轻声问道:“弄疼你了吗?”
“将军松开我吧,看,把你的衣服都沾上血了,我没事!”满心语无力的瞥了一眼左驰衣服上的血迹,说着便要试图起身。
左驰一把将满心语揽住说道:“刚才抱我抱得那样紧,现在又何必着急松开!”说着左驰轻轻将满心语抱到床上。
此时沈副官浑身湿漉漉的跑了进来对左驰说道:“将军,军医正在治疗剿匪受伤的士兵,还没回来呢,这天气估计也先回不来了,我已经派人尽快去外面找医生了!”
“好,我知道了,你先带心喜去别的房间休息!”左驰望了一眼一旁满脸醋意的满心喜说道。
关键时刻让别人抢了头功的满心喜,纵然再有一百个不愿意,此时也不敢再说什么,便也就安分的跟着沈副官走了。
这时左驰见侧躺在床的满心语伤口出血依然严重,才上床没多久已血染了大片床单,思量片刻后,吩咐已在一旁候着的下人去拿一些纱布来,本来左驰不忍用战场上的那种应急止血的方法,可又不知医生什么时候能到,眼见满心语脸色愈加惨白,再干等下去只怕流也流死了。纱布很快端了过来,左驰立刻将房内所有男人支走,俯到满心语面前轻声说道:“你趴过来,我给你止血!”
“止血?”满心语一脸疲倦,似也不愿多费精神。
“是,要止血的!”说着左驰脑子中都是那些受伤士兵嘶声裂肺的惨叫声,左驰皱了皱眉低头继续说道:“会有些疼!”
“没事,我现在最不怕的就是疼了”满心语若有所思的说道,话中似是有些对先前的埋怨,左驰也似是听了出来,脸色一僵,但很快便缓和了,伸手帮满心语翻身。
左驰用剪刀把将满心语后背的衣服剪开一个长口子,正要动手撕开却遭到了满心语的阻止,无力的说道:“将军,让下人帮我吧,您,出去休息吧!”
左驰似有些哭笑不得,说道“你可知你有性命之忧?怎么事到如今你还能想这么多没用的?”
“将军!”满心语似是竭尽全力说道:“求求你,让他们帮我,您出去吧!”
左驰忽然想到当年那个,明明有性命之忧,却还顾着固执羞涩的小满,难怪那日衣不附体之后便投了荷花池,左驰一脸无奈,随后口气生硬,不可商量的说道:“你可是忘了,你是被我左驰娶回来的?下人们根本不会给枪伤止血!”未等话说完,左驰已经利落的将满心语的衣服撕开,只是撕开之后露出的不只是冒血的血洞,还有先前鞭子留下的满背的疤痕,左驰一脸惊愕,不料那日的鞭子竟留下了如此触目惊心的伤疤。左驰紧忙拿起纱布,卷好后便立即塞到了血洞中,满心语随即一声惨叫,叫的左驰手不由得一抖,之后左驰连忙坐到床头,扶起满心语,使得满心语与自己面对面,趴靠在他的身上,他环抱着满心语,这样他可以为满心语摁着后背的伤口,减少出血。而满心语疼的晕晕乎乎,便由着左驰想怎样便怎样了。
过了许久,沈致远副官带着医生匆匆赶来,左驰这才松了一口气,对医生说道:“辛苦医生了!”
“将军客气了!”医生说罢,连忙上前查看伤口,左驰缓缓松开伤口,以便医生查看,“将军,现在要赶紧取出子弹,送医院这种天气肯定是来不及了,可是在家里又很危险,若有什么差池,还请将军多体谅。”
左驰听到这话瞬间怒火中烧,刚才的客气一扫而光,一脸蔑视望着医生说道:“你觉得,我会体谅你吗?若治不好你也甭活了,快点!”
医生连忙打开药箱,准备刀剪,忽然面露难色,手僵持住了。
“又怎么了?愣着干嘛呢?”左驰疾言厉色道。
无奈,医生吞吞吐吐说道:“刚才,长官催我催的太急了,麻药,没有带来!”
左驰双眉紧蹙,若不是怀里抱着满心语,还在摁着伤口,一定会立刻亲手崩了这名医生,左驰无语了片刻说道:“沈致远,备车去医院,这个庸医拉出去毙了!”那医生一听连忙跪地求饶。
“将军,外面雨实在太大,如果心语夫人能经得起折腾,刚刚咱们不就送她去医院了吗,现在去医院,心语夫人未必坚持的住!”沈副官在一旁劝阻着。
满心语本已懒得说话,但心想着因为自己愚蠢,阴差阳错的替左驰挡了一枪,怎能又搭上别人的性命,再说,自己越发觉得精神越来越差,如果在让左驰折腾到医院恐怕自己也真的没命了,便虚弱的说道:“将军,我怕也坚持不到医院了,没麻药就没麻药吧,你也别怪大夫!”转而侧脸对医生说道:“大夫,你别怕,今天也是辛苦你了,你该怎么治就怎么治,我如果死了也是我的命,不怪你!”随后满心语又嘱咐左驰:“将军,如果我死了,求你能放过他,今天的事真的不怨他!”
左驰低头凝望着满心语,满心的意外,他实在无法将眼前的女子与满心喜嘴中的满心语联系在一起,沉默片刻说道:“好,如果你能平安无事,我一定会放过他!”
满心语心想这算什么答应啊,但也实在无力与他争辩。这会儿左驰抱得比刚才更紧了些,医生一刀下去,满心语难掩剧痛,将脸深深埋到左驰的肩膀上,指甲几乎都要扎入左驰的后背,不断呻吟着,只听到有个声音不断安慰着自己“马上就好,马上就好!”满心语只回应了一句:“我怎么还不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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