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当然。”顾齐示意我开始。
我理了一下言语,才说,“顾齐,开始之前,我先问你个问题。”
“嗯?”
“还记得,坦泰尼克号这部电影吗?”
“有点,虽然没有看过完整的电影,有些情节,还是知道的。”顾齐双手托着下巴,一点都不儿戏,“不过,像罗丝和杰克这样的爱情,也只有在当时,才会让人传诵,如果那时船没有撞上冰山,没有沉的话,我想,他们两个,也未必会走到最后,就算走到最后,也不一定会幸福。”
“分析得挺认真的,难不成,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有兴致想和我一起去看电影的。”顾齐风趣的说。
我微略点头,算是同意顾齐的猜想了,“那你觉得,如果船没沉,他们会是怎么样的结果?”
“可能,是怨男怼女吧,罗丝渴望自由远爱杰克更多。”
顾齐说完,我们相视片刻,都笑了,没有结果的猜想,我不下定论。
“言归正传,顾齐,我想过了,你若是想让尚美的产品深入人心,首先要做到的是,展示于人前,像你们那些展销会,我觉得力度不够强,接触的人郡也有限。”
“然后呢?”
“然后,”我缓了口气,看着顾齐,提出了我昨晚想到的,大胆决定,“我想以微电影的形式宣传。”
顾齐挑起浓眉,静静的看着我,目光有点虚而不实,良久,他才开口,“继续说下去。”
我呼口气,平静的说,“现在是信息时代,微电影可以把更多的信息融入更多普通家庭中,而要让人主动去记住一样东西,最起码,要对这件东西,有认知,尚美的产品,他们知而不全,如果更透彻地展示于人前,可能会达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当然,我也想过,这样会使你们的经费增加很多,所以……”
“你打算怎么做?”顾齐打断我的话。
“最理想的结果,是把电影做成经典,历时不衰,就算做不到的话,也能有一定的效果。”
顾齐低头深思,“你意思是,把尚美做为电影背景?”
“不是,这样太广泛了,反而不能达到意想的效果,我是想以某一件产品为主,设计出一出故事,作为代表。”
“你要知道,在这个浮躁的世界,连人心都浮躁了,要设计出一出,独具一格,而且又引人深醒的故事,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对我来说,也许是件困难的事,不过,我认识个朋友,她一定能帮得了我的。”我自信的说,对于唐楚楚的能力,我绝对有理由相信,这对她而言,是个小事。
“好吧,我先看了故事,再说!”
我轻轻的吐口气,也没想到,顾齐会那么快就答应我的,这本身就是一个冒险。
顾齐突然端倪着我,“小四,你能告诉我,这些年,你是怎么走过来的吗?”
我一愣,才反应过来,“嗯?”
“我发现,你变了,变得淡定了,淡定得,陌生了。”
我咧嘴而笑,“人嘛,总归是要长大的,如果说还是五年前那个小姑娘,那就不合逻辑了。”
“也许吧!”顾齐言语和表情都不太确定,“小四,实话说,这些年来,你过得好吗?”
“好,挺好的,真的,挺好的!”我认真的点头,怕顾齐不相信,强力重复说过得好,或者,是说给顾齐听,又或者,是说给自己听吧。
我也没有说假话,这些年来,抛开强力忘记顾齐的痛苦不说,抛开弟弟走的那段日子,丧亲之痛不说,抛开那些年,和瞒着父亲离开学院,最后软硬兼施说服父亲的内疚不说,我过得,确实是挺好的了,至少,没有狼狈至,丢失自己,所以,应该算,是挺好的!
深圳,是一座虚城,特别是对我们这种,南漂一族来说,在这里寻梦,在这里追梦,在这里起跑,最后,必在这里跌倒,所以,我从不谈什么衣锦还乡,也没做梦,一夜暴富,能栖身安稳,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福气。
对于我这样的小志向,唐楚楚已经劝说过我很多回了,她总是昂着头,和我说了一大堆道理之后,我还不予反应,她就会恼羞成怒,“阮小四,就你这点窝囊志向,活该让人欺负。”
唐楚楚说这话的时候,我总觉得,她身上散发着一个光环,仿佛,她与生俱来,就注定了不平凡一样。
白天和顾齐分开后,我就回公司,搜集关城微电影的很多元素,不知不觉,已经十多点了。
路上行人匆匆,时不时有人从我身边走过,都是行色匆匆的,从嘈杂的声音中,隐隐约约可以听到警车的声音,我不是好事的人,都大晚上了,更没兴趣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两个穿着学生服的孩子从我身边走过,“家和商场发生火灾了,好大火,幸好我们刚刚没去。”
我突然停下脚步,家和商场离我这里不远,转个弯就是了。
我小跑过去,一时被大火吓住了,场面很乱,哭声,吵杂声,乱七八糟的,大火烧红了半边天,整个商场前前后后都围了很多人,消防队正在极力救火,火势越来越猛,消防队已经控制不住。
突然,雷电划破夜空,暴雨不期而至,在场的人惊呼起来。
“下雨了,下雨了。”
“老天爷开眼了,下雨了,居然下雨了。”
这场雨,来得及救了一些人,也来不及,救了一些人,一消防队人员抱着一个烧了半边脸的小女孩子从我身边经过,小女孩的手碰到我,直直的垂了下去。
这时,我突然想到一个词,回力无天,她不过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想到这里,突然心很痛,我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双膝,嚎哭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人拍着我的肩,“小姐,你,还好吧?”
我颤颤的抬头,看到是一位警官,胡乱的用手背擦了把脸,其实,我忘了,我脸上根本就不会狼狈,因为雨水和泪水,已分不清楚了。
“我,没事,没事,没事。”我平静自己的情绪。
警官同情的看了我一眼,语气变得异样温和,“小姐,这场大火,目前确定,死了二人,伤十人,如果你想确定是不是你的亲人,可以先去警局填资料……”
“里面没我的亲人!”没等警官说完,我就打断她的话了,深圳,除了我那合租室友,唐楚楚,就再也没有我的亲人了。
“那你在这里哭得那么伤心,是为什么呢?”
“我……”我挤着衣角,如果我说,我是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女孩哭泣,如果我说,我是惜命,我天性如此,他肯定会觉得,我是精神有问题了,或者是,他会不会觉得,这场大火与我有关系?
“小姐,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
“我,对不起,我只是失恋了,刚好在这里。”我一口气说完,警官看了我一眼,莫名其妙的摇摇头,就走开了。
拖着湿瀛漉的身回家,我打开门的时候,唐楚楚正在看台剧,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我回来了。”
“小四,你又加班了,你公司的那个老女人,又开始欺负你。”唐楚楚说着,转个头,看到我的一身狼狈,惊讶的从沙发上跳起来,拎着我的衣角,用夸张的表情看着我,“阮小四,你不是吧,这才下了二十分钟的雨,你就把自己弄成这样了,你不会躲雨,也可以打电话叫我去接你啊,你,你看看你,这,哎,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张大眼睛,看着唐楚楚,这五年来,唯一能让我在她面前示弱的人,就是唐楚楚,因为,我知道,她是真正关心我的,纵然,有的时候,从她嘴里说出的话,很难听。
“小四,发生什么事了,被骂了?”唐楚楚轻轻纠眉,“没事,工作嘛,难免会受点气的,如果你着实不喜欢这工作,大不了,就换呗,别小看我,我可养着你的。”
“刚家和商场失火了,死了两人,伤十人。”
唐楚楚在我说完这句话之后,终于停了下来,也只是片刻,她双手搭上我肩上,认真的看着我,“小四,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做人不要太感性。”
我据理力争,想到刚才那小女孩,咽喉打哽,“是我感性吗,那是人命,活生生的人命。”
“这么和你说吧,天灾人祸,每天都在发生,你知不和道,这地球上,每天都会有人死去,对于陌生人遇难,你可以同情,可以施以缓手,甚至,等我们有了很多钱以后,我们也可以建立基金会,尽心尽力去帮助那些有需要的人,但是,”唐楚楚停了一下,又说,“天性善良是好事,如果像你样,总是悲天悯人,用自己的生活去悼念与你素不相识的人,真的不需要,真的,不需要。”
我说不过唐楚楚,这个是不争的事实,“楚楚,我很想知道,你是不是一出生就那么理智了,还有,像你这么说,那有什么事才会让你感到伤心难过。”
“我的伤心难过,只会留给我爱的人,当然,也包括你。”
“那我就受宠若惊了。”
“你就别逗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肯定在想,我怎么就那么薄情了,总有一天,你会承认,你是同情心泛滥了,独善其身才是王道。”
我想说,要做到独善其身,是一种境界,不过,看着唐楚楚极其认真的表情,话到咽喉也吞了下去。
“先把头擦干了再说。”唐楚楚进卫生间拿条毛巾丢给我,又拿过我的包包,把包包里的东西,倒出来,零七乱八的。
“小四,你这人,最大的性格,就是太恋旧了,这包包,还是我两年前送你的生日礼物,我看,也别晾了,改天有空,陪我去逛逛,我再给你买一个。”
“给我,哪有人送出去的东西,又要回来的道理,再说,这可是你第一笔奖金买的,说得那么轻巧。”我走过去,夺回包包,拿衣架晾起,水一滴一滴的往地面滴,很快就聚了小滩水。
“哟,你还记得啊。”
“还不止呢,我还记得,当时,我们是第一次买这么贵的东西,不知价钱,看着价目表的时候,你吼了一句,妈呀,一个破包也要三千多块,那服务员脸都青了,恨不得拿扫帚把我俩给赶出去。”
“后来,她还不是得恭恭敬敬的把我俩给送出去。”
“那是当然,”我扯开嘴角,“那是因为你用了全部的钱买了这个包,我们吃了一个月的方便面换来的。”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我是不会让你丢脸的。”唐楚楚笑了起来,甜美的笑容让人十分舒坦。
唐楚楚突然抱着我,“小四,上天对我真好,幸好,让我遇到的,是你,要不是你,我想,也没有现在的唐楚楚了。”
唐楚楚认真而低吟,我永远知道,她是认真的,就好比,她永远知道,我什么时候说的是戏言,什么时候,说的是真话。
虽然唐楚楚有的时候,让人觉得,没心没肺,但骨子里,她也是一个大好人,在唐楚楚最贫困的时候,也是我最困难的时候,那时候,我们从两个不同的城市来到这里,恰巧都想租下这房子,然后,为了省钱,我们都心照不宣的合租了。
和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同居,是我这辈子,做过最荒唐的一件事,所幸,唐楚楚除了人懒点,其他还好。
待我把自己弄干净时,已经零辰一点了,我们租的地方,是一片住宅区,黑夜下来,安静得,连半点车声都听不到,我从抽屉抽出本日记本,最后,也没有打开。
其实,我没有和唐楚楚说,我伤心难过,不仅仅因为,悲天悯人,不仅仅因为,那个小女孩,也不仅仅因为,那素不相识的伤亡十二人,而是因为,曾经,也有一场大火,一个男孩奋不顾身的救下一个女孩,从此,女孩便死心塌地的,爱着那个男孩。
卷缩在床上,心里突然无比的孤落,前所未有,拿起手机,我犹如了一下,拔通了顾齐的电话,听话那头,很快就伟来顾齐慵散的声音,“小四,怎么这么晚。”
“吵醒你了吧!”从顾齐的声音可以听出,他已经睡着的了,颇有点歉意,其实,打电话给他,只是一时冲动,只是单纯的想听听他的声音。
“小四,你声音怎么这样的,发生什么事了?”
我干咳两下,缓和声带,“没事,顾齐,你知道吗,我刚刚看到一场火灾了,原来,生命好脆弱,我做不到无动于衷。”
“你,还好吧?”
“还好,”我点着头,虽然明知顾齐看不到,我还是本能的点着头,“顾齐,我记得,那年图书馆失火,是你一顾一切救我出来的,我记得,我这些年,一直都记得,我记得的,我真的记得……”
忽然,心里卷起一席荒凉,人还是旧人,景却非旧景,如果那一年,顾齐和大家一样,理智的等着消防队过来,也许,我早就没命了。
我想,那时的顾齐,是爱我的,只是后来,爱倦了,这也是这些年来,我能原谅顾齐的借口。
顾齐在那头,开始开解我,“小四,你别激动,过去的事,就不要放在心上了,没事的,只是一场火灾,不关你事的。”
“嗯,我知道。”我连连应着,“顾齐,我没事,只是突然想听听你的声音,没事了,睡吧!”
“小四……”我没等顾齐反应过来,直接挂了机,其实,我极其害怕从他嘴里说出的关心,曾经,那么爱他,早已泥足深陷,好不容易抽身,我不敢眷恋他的温柔,从而,重蹈覆辙!
我把手机埋进枕头下,把脸,也深深的埋进膝间,大脑空洞而荒芜。
我想,应该是,在灾难面前,最容易让人脆弱,顾齐,刚好碰上静夜死寂,又恰逢灾难,我才会那般想你,思念入骨,才会噬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这时,手机响了一下,是信息。
我打开看,是顾齐发过来的,‘小四,要是没睡,就下楼聊聊,我在你家楼下。’
顾齐轻微的一句话,就能让我心如乱麻,我爬起床,走到窗前,从五楼看下去,只能依稀看到顾齐倚在车旁的身影,昏暗的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我略作沉思,披了件外套下楼去。
顾齐微低着着,娴熟的吐着烟圈,一圈一圈的,极其频繁,我吸口气,才走过去,“顾齐,你怎么来了?”
顾齐扭头看到我,眼里掠过一丝波澜,随即平静,他把吸了一半的烟丢到地上,用脚踩灭烟火,“我担心你,小四,我放心不下你!”
我的心一咯噔,低下头,没有接话,把双手插进口袋,兴许,是夜里的风太过微凉,又或者,是雨后的空气,还夹着湿气,我一时间,竟觉得,那么冰凉,从发丝凉到脚趾。
为什么顾齐可以说得那么坦荡荡,是不是,他以为,我不知道,他曾经和陆双怡那一夜发生的事,所以,就可以面对我,一点都不理亏了,虽然,当年是我不辞而别,可是,在这里,他明明有不可推诿的罪,凭什么在这里扮演我的救赎,是不是,男人都这样,自以为是?
“小四,想什么,都出神了。”
我抬起头,对上顾齐的双目,看不出他有半点虚像,好像,他说的,句句实话,“顾齐,我想喝酒。”
“我带了酒,我想,喝点小酒,你会好睡点。”顾齐说着,从车内拎出一袋子酒,里面有五六瓶这样子。
我们席地而坐,路灯把我俩的倒影,映在地上,那么近,那么近。
“顾齐,你是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
“我堂嫂告诉我的。”
“大晚上,你还打扰人家,不太好吧?”
“在她结婚第二天,她就告诉我了。”顾齐大口喝了两口酒,补充说,“是我问她的!”
我没有再说话,而是闷头喝酒,因为,我着实不知用什么姿态去面对顾齐的这般热心肠。
一瓶酒下肚,仿佛心里放宽了很多,我盯着自己的脚趾头,“顾齐,你知道吗,曾经,我想过,哪怕是离开你的生活,我也要用最美的姿态离开,无论如何,总得让自己过得,就算不好,也不能太狼狈。”
“你做到了,不是吗?”顾齐阴晦的说着,我没有看他的表情,也不敢看,生怕被他认真而黯然的目光所触动,不知所措,不过,值得庆丧的是,夜色太阴暗,我们谁也没有看清,谁比谁更认真,谁比谁,更坦荡。
我扯开嘴角,若有若无的笑了笑,“可能吧,我以为是的,可是,你为什么要在我平静无波的日子里,再次出现呢,你一出现,我的生活就开始乱了章法。”我还想说,“或者,你习惯把一池平静的秋水,扰起波澜,然后无动于衷的离去。”
可是,话到嘴边,终是没有说出来,酒不醉人,有些话,就是说不出口,这样的情境,不适合说这些夹杂着埋怨的话,太暧昧了。
顾齐呵呵的笑了两声,有点挫败感,他没有再说话,拧开一瓶酒,仰头便喝,我侧目看着他清晰的轮廓,自然而然的,笑了。
顾齐,你永远不会懂得,你一直活在我的心脏里,想你的时候,有点幸福,幸福得,有点疼痛,有点冰凉,也有点害怕!
天亮时,刺目的阳光让我强力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是在顾齐的车上睡了一个晚上,顾齐在车下活动筋骨,显然,他也在这里,呆了一个晚上。
我下车,深吸一口早上的空气,整个人精神了很多,“早。”
“早,在车上困了一个晚上,累了吧!”
“还好。”我努嘴浅笑,张开双臂,也活动活动筋骨,“顾齐,让你陪了我一个晚上,不好意思。”
“怎么跟我客气起来了,是不是还没睡醒。”顾齐打趣的说。
我侧目看了他一眼,轻轻笑笑,不知是喝酒的原因,还是睡得不好,头灼灼的痛,太阳穴像在跳跃。
顾齐双手随意的叉着腰,看着我,“怎么样,情绪好了点吧。”
我连连点头,“嗯,好多了,昨晚就是任性了点,让你笑话了。”
“那,还记得,昨天晚上,你说了什么话吗?”
我一愣,咧嘴,讪讪的笑了,“酒不醉人人自醉,可能说了些胡话,别放在心上。”
“我倒希望是真话,那样,也能证明,至少,我们的重逢,你并不是那么的无动于衷。”
“不说了,我先上去,向公司请个假,眠补回来再说,你也累了,回去睡一下吧。”我转开话题。
顾齐点着头,嘴里却依然说着,“小四,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一方面,你总不能用你的视觉去揣测一个人的人生,除非,你自信到,可以读懂这个人的,所有。”
“你指的,是你吗?”
“你说呢?”
“顾齐,你的人生,我无从揣测。”我温温的说,以让自己看上去,很平静,顾齐,你的人生,我从不用揣测,如果不是我亲眼目睹,又怎会对你,敬而远之,当然,我也不是说,你薄幸,不过,爱到尽路,谁也没想到的,不是吗?
我拉开铁门,想了一下,又回过头,阳光下的顾齐,那么明朗而,那么阳气,又那么,坦荡,我幽幽的说,“顾齐,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必须承认,人生只是一场单途旅程,可悲的是,它这能重来,所幸的是,我们都不需要它重来!”
我向公司请了一天病假,把自己丢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直到下午,补一个电话吵醒。
“小四,我回来了,我今天去公司了,他们说你请了病假,没事吧?”
“病入膏肓,没救了!”我冲着电话胡乱的说着,苏米总是好巧不巧,碰上我睡觉的时候,就打电话过来。
听话那端,苏米沉默了,我甚至可以想像到,她惊讶得张着嘴的样子,多怂。
片刻,苏米才缓过气来,小心翼翼的问我,“小四,你别吓我,是什么病,告诉我,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被苏米这么一说,我顿时睡意全无,睁开眼,爬起床坐着,抱着枕头咯咯的笑了。
“小四,你笑什么,我是认真的,你别急。”
“可是,我不是认真的,”我止住笑声,“苏米,没经你同意,我会好好的活着的,虽然没你活得好,我想,也不会很赖吧!”
苏米怒吼,“阮小四,你骗我,你居然用这样的话骗我,恨死你了。”
“听你这话,难道,你是希望我说的是真的,真的,病入膏肓了?”我装作可怜,只是,话音才落,就忍不住嘻笑了,外面的阳光很好,如同我的心情,也很晴朗,细想,好像,自和顾齐再次相遇之后,很久没有这么好的心情了。
“呸,我才不希望,”苏米反驳我的话,“你在家里吧?”
“嗯,正在和床谈恋爱呢!”
“睡虫,在家里等着,我马上就到了。”苏米说完就挂机了。
我起身洗漱,唐楚楚端着泡面,边吃边敲着键盘,我走过去,“楚楚,我真不知你这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思如泉涌,对不对?”
“我怎么听你这话,感觉有求于我?”唐楚楚把文档保存下来,转身看着我,咽了一口泡面说,“说吧,我有求无拒。”
我拍着唐楚楚的头,“我就知道你好,其实,这对你来说,也不是件多难的事,我不过是想要一个故事。”
说完,我觉得说得不够清楚,又补充说,“是这样的,我最近想用微电影作个广告,你知道的,那些动人又凄婉的故事,我抓破脑瓜也是想不出来的,你一百成的故事都能写,这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呵?”
“小事,待会把你的要求和我说一下,我再帮你琢磨。”唐楚楚爽快的应下,突然话转锋回,“小四,作为交换条件,你能不能告诉我,昨晚那个人,是谁啊?”
我假意装作无知,“昨晚,谁啊?”
“你就别跟我装了,我都看到了,你们在那里喝酒,一个晚上,你都没上来。”
我努嘴,低眉再抬眉间,已经表现得很平静,“可不可以说啊?”
唐楚楚想了一下,“嗯,也可以,不过,坦白说,你那些天,情绪怪异,是不是因为他?”
“也算吧!”我勉强的答着,也算是承认,我那些天,情绪怪异了。
唐楚楚忖思小会,喃喃自语,“一个能让你思绪紊乱的人,不是旧爱,就是旧恋,我看他,挺好的!”
“旧爱和旧恋,有什么差别?”我白了唐楚楚一眼,她分明是在胡乱言语。
“当然有,”唐楚楚展眉浅笑,“旧爱,是以前你爱过的人,旧恋,是以前,爱过你的人,无论怎么说,都是一段风月事,我们小四是心动,还是被动的呢?”
我心里莫名的骤乱了一下,“门铃响了,不跟你扯。”
唐楚楚总有她的一套恋爱理论,不过,我从没见过她,恋过谁,所以说,她的那一套套的,也只是纸上谈兵,或者,总有一天,当她爱上了,她便会明白,无论是旧爱,还是旧恋,无论是心动,或者是被动,总能让人,思念成灾!
苏米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足以证明,她的确是在公司过来的。
苏米拎着大包小袋的进来,手上还夹着一份报纸,进门就冲我嚷嚷,“小四,你知道吗,昨天家和发生大火了,就是我们公司附近的那个家和商场,你看,都上报了,现场死了两个人,后来,在医院,也死了一个,意外这事,真说不准,所以啊,我们都要及时行乐。”
我微微浅笑,一时不知如何语对,和唐楚楚比起来,苏米谈起这件天灾人祸,还是有点怜悯之心,只是,从她进门起,嘴角就一直荡漾着幸福的笑。
或者,唐楚楚说对了,我根本不应该用别人的灾难来把自己的日子过得苦巴巴的,自己作践自己的人,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唐楚楚看了我一眼,给苏米递过一杯热茶,“来,苏米,外面那么大的太阳,先喝口茶,润润喉。”
苏米端过茶,一口就喝完了,展开笑颜,“来,小四,我给你带了礼物,度完蜜月,我就跟着顾丰见他的那些三姑六婆,好不容易,今天才有空找你,你这个没良心的,还瞎骗我,来,楚楚,你也有,一样的,我不会厚些薄彼的。”
苏米喋喋不休的说着,我打开礼品盒,是一套精美的香水,我惊异的看着苏米,“欧兰美香水?”
“对的,你也听吧,这可是品牌香水。”
“当然听过,只是,那么贵,你太奢华了吧。”
“没事,”苏米爽朗的笑着,“送给你们,可一点都不贵,你知道吗,据说,欧兰美正在打开深圳市场,不久后,一定会占据大部分的市场的,所以,我们先试用再说。”
“小四,看来,我是托你的福了。”唐楚楚晃着香水说着。
我冲唐楚楚笑笑,心里却在盘着另一件事,欧兰美作为品牌香水,在国外占据着很大的市场,首次进入深圳市场,一定会引起一阵轰动,或者,更贴切的说,引发一场撕杀,我想,这场撕杀,海洋是无可避免的,要成为牺牲品,毕竟,那是一个大企业,海洋和它站在一起,也就只有,顾影自怜的份。
“小四,又想什么,神情那么怪异?”苏米晃着我的身体。
“啊,没有,”我圆滑的笑着,“不知我会不会成为鱼肉,人为刀俎呢?”
“你今天说的什么话,老是说那些,我听不懂的话。”苏米嘀咕。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和我一样,偶尔来看一场一个人的电影,我时常在想,每个人的生活,都会出现一段疲惫期,这段时期只要表现为,精神颓丧,心情烦躁,什么也不想做,我想,我现在就处于生活疲惫期,所以,时不时,要放空自己。
唐楚楚说要交稿,死活要窝在家里赶稿,我只能一个人来看电影。
一部两小时的爱情片,不是生离死别,就是小三插足,整场电影下来,我感觉什么也没看进去。
走出电影院,熙攘的人群把黑下来的夜,衬得那么热闹,也显得我那么,只影孤形。
抬头看着满天繁星,我深吸一口气,双手插进口袋里,我终是承认了,逃离和面对,在我的生活里,一直是相对存在的,我以为,我是从心底里抗拒感情,我以为我是那么不情不愿再和顾齐相遇的,可是,翻过山山水水,走过一座城市又一座城市,深圳,的确没有我非留不可的理由,除了顾齐。
“小姐,小姐,你掉了东西,小姐。”一男的小跑到我跟前,递给我手链,“小姐,你掉了东西。”
“哦,谢谢你。”我接过手链,这手链接口松了好些日子,我都懒得拿去修,可能是刚才不小心,就弄丢的。
“是你啊!”男子略带惊讶的看着我,嘴角含笑。
借着商场的灯光,我认真的看了一遍眼前这个男子,他上身一件浅灰T恤,下身一件中裤,很随意的衣着,突显出他的俊气,还算强壮的身材,往我眼前这么一站,这么说吧,他是个会让大部分女子回之一顾的那种美男子,但是,我确定,我不认识他,百分百不认识他。
突地,我竖起警惕性,“先生,我们认识吗?”
“哦,不认识!”男子似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愣愣的笑了两下,“不过,有过两面之缘?”
“是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男子好像看出我的担忧了,讪然的笑了,“小姐,你看我长得那么帅,像坏人吗?”
“对不起,我没这个意思。”我微微低下头,被他看穿,有点不好意思。
我不擅猜测别人的心思,也不愿去揣度别人的想法,可是,往往,总是站在那里,能让别人一眼目测到我的所有,我都会多几分担忧,天底下,最可怕的人,其实,是善于猜心的人,他,不知道,属不属于那种人。
“不逗你了,看把你闹得心都慌成了什么样了,我坦白和你说了吧,”男子爽朗的笑了笑,换了口气,又说,“第一次见你,是在KFC,你当时正在和你男朋友吵架,可能没注意到我。”
“啊?”我错愕的看着眼前这个男子,先是一愣,后来慢慢有点印象,他就是那个,在我碰上顾丰那天,用奇异的目光盯了我数秒的好事,虽然,他不过是一个路人甲,不过,我依然记得,他当时那个目光,有点鄙夷。
我张口本想解释的,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原来,我不必要和一个连萍水相逢都算不上的男人,解释什么,我付之一笑。
“你怎么不问我第二次是在哪里见的?”男子脸上有点泄气。
我耸耸肩,“你不是打算说吗?”
“你这个人,一点风趣都没有,难怪……”男子把话搁了一下,双目微敛,换了口气说,“第二次是几天前,家和商场不是发生了一场火灾吗,我看到你在现场。”
“现场那么多人,能认出我,也难为你了。”我不好气的说着。
男子双手环抱在胸,端倪着我,“那天,我想,不只我一个人注意到你吧。”
“嗯?”
“现在哭那么悲壮的人,我一开始,还挺动情的,后来,听到你说,是因为失恋,呵呵,为了一场恋爱,哭成那个样子,你说,我能不记住你吗?”
男子的笑意越渐变浓,玩意而又调皮,我唯一的感觉是,被人无缘取笑了。
“好像,我的事和你没多大关系。”我直接白了男子一眼,以掩饰自己的窘迫。
虽然失恋,只是那天信口拈来的谎话,只是,面对一个陌生人的无缘质疑,多多少少,有点理亏,况且,这么多年来,我已经慢慢变得绝缘陌生人了,所以,面对他的这样直面取笑,那般的不习惯。
男子微低着头,恰好和我平视,“怎么了,生气啦?”
我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没有,怎么会生无谓的气呢,我是突然想起,今天出门,忘了看黄历,原来,不宜出门。”
“真生气啦!”男子嘻笑的脸皮下,好像也夹着几分认真,“我请你吃夜宵,当陪罪好了。”
“无罪之有,何来陪罪之说呢,我还要谢谢你,不是吗?”我举起手,对着男子晃了两下,刚戴在手上的手链,“帮你省点,算是给答谢了。”
说完,我得意的笑着,扭头就走,对于不一些不会再见面的陌生人,的确没有必要花心思,花时间去应酬。
身后,传来男子的叫喊声,“你这人怎么这样,不但没风趣,还不能开玩笑,死板。”
我没有转头,边走边回他一句,“对于那些地痞流氓,是不需要风趣的,更不趣要开什么玩笑了!”
之后,好像男子还说了几句什么话,我没听清楚,反正,他似乎是有点小生气,我走过马路,红灯和一群守红灯的人,把我和他隔开来,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这时的我,断然想不到,这个男人,会在以后的以后,陪我走过一段,又一段的时光,更不会知道,他居然能让我明白,有些人,就算永远无可代替,但是,同样可以有某些人,让我们的这段悲伤时光,变得格外温暖!
就算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后,我都会想起,和他的这场相遇,然后嘴角不自觉的泛起笑来,装作地痞流氓,我想,这是天底下,最失败的搭讪方式了,不过,为了工作,无可厚非!
关于电影院前遇上的地痞流氓,我没有和任何人提及,包括唐楚楚,其实,第二天一早,我就把这个人,忘得干干净净了,一个陌生人,压根没必要,放在心上。
唐楚楚最近赶稿,总是后半夜才睡,或者干脆,天亮了才睡,我给唐楚楚留了张字条,说冰箱有饭,然后就去上班了。
回到公司,几个女同事围在一团,窃窃私语,我走过去,拍了一下其中一个同事的肩,“聊什么呢,都那么起劲?”
“小四,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想吓死人啊?”同事都被我吓了一跳,埋怨的说。
我把挂包取下,放到抽屉,“白天不说人,夜晚不说鬼,你们怕什么!”
“就是说人不说鬼。”小李吐着舌头,乐呵呵的说。
我轻皱眉,看一下其他人凝重的神情,决定不要再追问下去。
小李走到我座位,靠在我的椅子上,神秘的说,“小四,你知道吗,李先生一大早,公司还没开门就来找兰姐了,你这些日子,都往外面跑,当然不知道,李先生几乎是每一天,都要来一趟的。”
“是吗?”我轻笑,打开电脑,看新邮件。
小李口中的李先生,我们策划部的人,没有一个是不知道的,他是兰姐的前夫,曾经,在我们眼中,他是个好好先生,一年前,因为一场外遇,他们离婚了,李先生要求净身出户,可是,兰姐只要女儿和房子。他们离婚,前前后后,只用了一个星期,甚至在去民政局那天,兰姐也照常上班。
她们说,兰姐不爱李先生,无爱必终,我想,一个人刚强,并不代表不爱,这样说,对她来说,未免太过不公平了。
“听说,李先生是来跟兰姐要小孩的,你说,当时是李先生主动放弃女儿的,现在来要,要是闹到法院上,谁更利呢?”
“闲时莫说人长短,况且,这是人家家常,我们不好参和,也不方便参和。”
小李嘟起小嘴,“小四,你怎么一点情趣都没有,和你说话,费劲。”
我想思一搁,我无趣,好像谁说过,可是,我忘了,真的忘了!
李先生垂头丧气的从兰姐的办公室出来,看到围在一起的同事,尴尬的跟她们点头微笑。
目送李先生出去,回过神,我才发现,电话响了,是顾齐打过来的。
“顾齐!”张口便说出这两个字,没有什么不妥,已经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对这两个字,我不再避讳不言了。
“怎么那么久才接电话题,很忙吗?”
“有点!”我垂眉,无伤大雅的谎言,多说亦无害。
“我在你公司楼下,想你去个地方,下来吧!”
“顾总,开什么玩笑,我在上班。”
“你就当这也是工作就行了。”顾刘不容反驳的说,有的时候,他的确很大男人主义,只是,用在工作上,这大男人主义,是不是,有点奇怪了。
“去哪些里,远不远?”
“不远,”顾齐想也没想,“不过,也够花上你上班的一天时间了。”
“好吧!”我犹豫了一下,兰姐为了让我全心全意负责尚美的工作,最近交到我手头上的工作,并不多,所以,也挺清闲的。
“小李,和兰姐说一下,我去见顾总了。”我丢下一句话,直接出去,小李还摆出一副认真的表情,似乎在说,辛苦了。
顾齐说的楼下,其实是商业大厦的对面,他把车靠在路边,明显的地方,我一下楼,就可以看到他,高大的背影,熟悉而陌生。
顾齐是个惜时如金的人,有一次,我让他等级我足足一个小时,他竟然一点都没有生气,当时,他是这么说的,“阮小四,我最讨厌等人了,没有人能让我等上五分钟的,这个世界,除了你这外。”
曾经,为了这么一段话,我还暗自高兴过一段时间,想想,那时的自己,挺天真的,天真得傻逼。
“想什么呢!”顾齐转过身。
“想起一些旧事。”
“关于我的?”
“算不上,就一点破事。”
“呃!”这是顾齐极为不满意时,挤出的一个字。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
“到了。”顾齐把车停在一边,叫我下车。
我听命下车,原来,他说的地方,是翠香馆,翠香馆是一间连锁湘菜馆,以前我们约会,经常在翠香包馆约会,也算是我们一个美好的回忆,只是,在我印象中,这附近,一直没有翠香馆。
顾齐看出我的纳闷,“我知道这里要开一间翠香馆,就打听了,什么时候开张,今天刚开张,我们刚好没错过。”
“一大早,你就是找我来吃饭的?”
“一大早又怎么了,不来早一点,我怕中午就没位子了,今天毕竟是开张第一天,多少人都来凑新。”
“没有就没有,也不是说一定要吃上的。”
“我不是来吃饭的,我是来回忆那些破事的。”
被顾齐这么一说,我敛眉,有点窘迫,“我们进去吧。”
我们才刚坐下不久,菜还没上齐,兰姐和李先生,还有她的女儿,也进来,看着他们像足了一家三口的样子,我心里突然,有那么一丁点同情兰姐。
顾齐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你认识他们?”
“嗯,我的顶头上司。”
“那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我低头,咬着吸管,想起她们说的,无爱必终,再抬头看着眼前人,无爱必终,那么,有爱呢?
“想到一些事。”
“又是那些破事?”顾齐半认真,半询问。
我摇摇头,“我在想,一场恋爱,到底,要经历什么样的温暖,才有勇气结婚,一场婚姻,到底,要磨尽多少锐气,要走过多少绝望,才会选择离婚?”
顾齐忖思,又转头看了一眼兰姐他们,“你把爱情想得太完美,也把婚姻想得太直白了,两个人,如若没有爱,这样的婚姻,到最后,始终会分的。”
“那你也相信,他们是,无爱,必终了。”
“我不知道,与我无关的人和事,素不过问。”顾齐答得干脆利落。
“那未必,要是换作我,如若不爱,我绝对不可能嫁的,绝对不可能。”我斩钉截铁的说,我想,在这点上,兰姐比我,更明确,她一向是个,宁缺毋滥的人,包括工作,包括生活,更包括,感情!
也许是因为隔阂,我和顾齐,都变得不太擅于言语,一顿饭下来,中间的碎碎语语,并没有几句。
兰姐比我们早点离桌,兰姐脸色有点苍白,明显也有点心不在焉,经过我的身旁时,她也没注意到我。
“兰姐!”我站起来,和兰姐打招呼。
半姐杵在那里,片刻才反应过来,“小四,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陪顾总来吃饭。”我指着顾齐,“兰姐,这就是尚美的顾总,顾总,这是我们的总监。”
顾齐站起来,友善的伸出手,“你好,顾齐。”
“你好,余心兰,很高兴认识你。”
顾齐摆出职业性的微笑,“我也很高兴认识你,阮小四很专业,把尚美的广告交给海洋,我一点也不担心。”
“能跟尚美合作,是我们的荣幸。”兰姐苍白的脸,终于有了一点气色,“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小四,好好陪顾总,这顿,算我头上。”
“那就谢谢余总监了。”
“不客气。”
兰姐走后,我深深的舒了口气,“饭也吃饭,我们接下来呢?”
“接下来,”顾齐玩意的扯了笑容,“去听音乐会。”
“我不去。”我本能的,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那可是秦秋琴的个人音乐会,你以前不是最敬佩她的吗,我好不容易才拿到两张票。”
我把头放得很低,深深的敛眉,秦秋琴,在那个我以音乐为生命的年代,她也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如今,我已经把她忘在深深的记忆里了。
“要去你自己去,反正,我不去。”
“刚你总监说得清清楚楚,要你好好陪我,去,你也得去,不去,你也得去,这是工作。”
我抬头,颤颤的看着顾齐,他语气坚定而霸道,“顾齐,你何必呢?”
顾齐站起来,居高临下的俯视我,“我就喜欢!”
我说不过顾齐,只好悻悻的陪同。
秦秋琴在音乐上的造诣,是公认的,但是,她的音乐会,往往是小型的,一般只是容得下七八百人的样子,对于这件事,有记者采访她时,提及过,秦秋琴是这么说的,“想来参加的人,一定会来参加,不会因为少了几张会票,就影响他的决心。”
很多人评论,秦秋琴是恃才傲物,我不是这样理解的,是才女,自然有点骄傲,人家骄傲得起,凭什么给她定罪,我只是觉得,她清高,是的,清高。
从音乐会出来,我变得安静了,坐在车上,我把头靠向一侧,背对顾齐,闭着眼睛,把那还没有成形被夭折的悸动,埋进了双目,不愿睁开,再也不愿睁开。
突然,顾齐猛地刹车,我身体向前倾一下,睁开眼睛,眼前什么也没有,“怎么突然停车了?”
“刚才有只狗在路中间窜过。”
我环视了四周,四周除了穿流不息的车群,什么也没有,炎炎夏日,压得我的心很烦躁。
“那继续走吧。”
“小四,”顾齐熄火,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放在椅背上,端倪着我,“这些年,你过得,真的好吗?”
“我说过了,好,真的好!”
“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不在学院做音乐助教了,你的梦想是向秦秋琴看齐,是你说的,难道你忘了吗?”
我冷冷的笑了笑,“顾齐,你最近是不是很闲了,开始八卦我的事情来了。”
“忙里偷闲。”
“偷得那么辛苦,就别浪费在我身上了。”
“我偏是不说呢?”
我和顾齐,各执一词,他强悍,我蛮横。
顾齐无奈的别过头,我们沉默了良久,突然,看到这样的顾齐,有点于心不忍,毕竟,他也是好意,我换了温和的语气,“顾齐,其实,也没你想得那么严重,你当初读的是法律,最后,还不是没做律师吗?”
“我和你不一样,我子继父业,有什么好奇怪的。”顾齐明显生着气。
我靠在椅子上,目光停泛泛的停在前面,“顾齐,你知道吗,我从没后悔,自己的选择。”
“你知道吗,住在旧时光里的,只是童话,年轻的时候,总得相信童话,才会向往未来,后来,我看的事情多了,想得也多了,也就,看淡了很多东西。”
“何必把话说得那么悬呢!”顾齐语气温和了少许。
我挤出一个笑脸,“追求梦想,这条路,太狭了,而且孤独,人生,并不只是一条梦想的路,怎么活,都是一场人生,现在,我只想安安稳稳拿份工资,养活自己,不求富贵过人,但求无病无痛,便好。”
“可是,你快乐吗?”
“为何不不快乐?”我反问。
顾齐张口想驳回,好像,一时间,无言以对了。
我咯咯的笑着,以掩饰内心的荒凉,“顾齐,高诉你,别仗着梦想,就说自己了不起,没关系,再过几年,等我们的所有锐气和意志,都消磨殆尽的时候,就会发现,梦想,只是个烂东西,它能陪你的,只是蹉跎你的岁月。”
我说得那么坦诚,那么理所应当,我相信,顾齐一定会相信,我所言不假,如果不是因为那点心痛,我想,我也相信,住在旧时光里的,只是童话,梦想,只是个烂东西。
“小四,我真不知,这几年,你是怎么过的。”
“怎么过,重要吗,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真想回头看看,你是怎么走了过来的,你欠了我五年时光。”
“这么说,同样道理,你也欠了我五年时光,刚好扯平”我笃定的说。
顾齐盯着我看,我淡定从容,时不时,有意无意的展开一个笑脸,他终于,是信服我了,或是带着点点遗憾,“小四,也许你说得,也是对的,尽管,我尽不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尊重你。”
“不尊重我,要不然,你还能怎么办?”
“总之,你做着你喜欢做的事,就行了。”顾齐轻微一笑,“坐好,走咯。”
顾齐,有句话,你说对了,我们,都欠了彼此的五年时光,隔了这段时光,我的灿烂开放,或暗自凋零,就不该与你有任何关系!
顾齐没有把我送往公司,而是直接把我送到家,“我说过了,今天陪我,就够你上一天班了。”
“这算不算假公济私呢?”
“你觉得呢?”
我轻轻一笑,便下车,这个男人,时而笑容满面,时而城府深严,我越来越不敢窥探。
顾齐也下车,趴在车门上,“小四,回去好好休息,不管你今天说的话,真或是假,总之,我不会再跟你提及梦想这类事了。”
我坦言,“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说的,都是实话,千真万确的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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