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是村长和他妻子,按照辈份,我要喊一声伯伯和伯娘。
“伯伯,伯娘,你们快进屋坐。”我边说边看了眼拿着扫帚站在旁边的周漾,微微头疼,呆会儿伯伯和伯娘问起,我该怎么解释?
“好嘞。”伯伯笑说:“我在路口看出租车从你家这条小路来出来,就猜到是你回来了。病好全了吧?医生怎么说?”
我答:“好全了,医生让我回家好好休息。”
“那就好,现在天气热了,太阳毒,你可别下地了。我家今年菜种得有太多,正愁没人吃。”
“伯伯别这么说。”
伯伯和伯娘对我挺好,我不在家,他们还打电话问我,知道我生病住院,专程来医院看望过我。
伯娘看着满地鸡粪,有些歉意,“李榆,你家养的鸡崽子实在是闹腾,鸡笼关不住,撵进去了又会跑出来。我和你伯伯撵了好几回,根本防不住。”
“没事的,我还要谢谢伯娘和伯伯,没有你们帮忙喂这三只鸡,早就饿死了,哪里还闹腾得起来。”
伯伯终于注意到周漾,好奇的问:“李榆,这小伙子是谁啊?你表亲吗?”
不等周漾开口,我抢先回答:“不是表亲,伯伯,他是我朋友,医生说我不能做体力活,就拜托他来帮我打扫屋子,家里积了好多灰。”
“那敢情好,我和你伯娘也来帮你,你两个人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
“不用了,伯伯,伯娘,怎么好意思麻烦你们。”
我根本劝不住,伯伯和伯娘实在是太热心了,幸好周漾动作麻利,打扫完了院子后,迅速进屋,一个人把地全拖了。
“这小伙子真是勤快。”伯伯赞叹道。
我点点头。
周漾看到了以后,嘴角都翘起来了。
一句夸奖就得瑟了!
“叔叔,阿姨,辛苦了,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吧。”周漾说完,就问我家里的米放在哪里。
伯伯和伯娘立刻拒绝,我当然是要把他们留下吃顿饭再做,不然心里过不往,伯伯和伯娘快五十几岁的人了,还帮我打扫屋子。
菜都是从地里现摘的,肉是在村里的小超市买的。周漾厨艺很不错,做了三菜一汤,色香味俱全,伯伯和伯娘吃了赞不绝口。
我家就一个灶,也不知道他怎么把时间掌控好的,居然还能单独给我煮了一碗粥,另炒了一份少油少盐新鲜蔬菜。
粥煮得软烂,入口即化。倒是蔬菜不太好吃,没油没盐,味道苦涩。
伯娘热心地问:“小伙子,你结婚了吗?有对象不?没有,我就给你解释。你这么好的小伙子,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周漾没有立刻回答,眼睛斜睨我。
我硬着头皮,艰难地说:“他有对象的,伯娘。”
颜晴雨应该算是他对象,毕竟是青梅,情谊不一般。
“哦,那姑娘肯定特别有福气!”
闻言,周漾羞答答地笑了。
“……”
吃完饭,也是周漾去洗碗。我出去送伯伯和伯娘,伯伯看着院里的花,忽而发出了一声感慨。
“老李还在的时候,也是喜欢倒腾花花草草。”
“嗯,这是我爸爸的爱好了。”
我不由地在心里感叹,真好啊,并不是我一个人记得爸爸。
送走伯伯和伯娘,我回屋见周漾还在厨房洗碗,于是上楼拿出装了五千块钱的纸袋子,这是昨晚在医院ATM机现取的钱。
我拿了就下楼,周漾恰好从厨房出来,摘下腰间系的围裙,对我的说:“小榆姐,碗洗完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哦,好。”我快步下楼,将纸袋塞到他手里。
周漾脸色一变,“小榆姐这是?”
“给你的,别问那么多。你也照顾我那么久了,耽误不少时间。”
“我不要。”周漾十分不给脸,硬要塞还给我。
我连忙背起双手,态度强硬道:“必须收下,你不收以后别想再踏进我家一步。”
周漾捏着纸袋,嘴角掠起讽刺的冷笑,“小榆姐,你非要跟我算得这么清楚?”
“有些事,趁早说清楚为好。”我刻意停顿了下,斟酌着说:“霏霏……她很怕我,我想请你能跟她谈一谈,或者能安抚她,然后再送到我这里来。”
“哦,我明白了,这钱原来是用来收卖我的!”
“周漾,一码归一码,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知道,我如果猜得到小榆姐在想什么……”周漾嗤笑一声,眸底全是森冷的寒意,突然转移了话题,“我只知道小榆姐做梦都想和我两不相欠。”
我也不想和周漾关系闹僵,但他话说得并没有什么错,我的确是想和他两不相欠。
“周漾,我以为我们可以算得上是好朋友了。”
他嘲讽道:“算得上?小榆姐,你自己都不敢肯定,怎么可能是朋友。刚才吃饭的时候,你撒谎了,我没对象,你偏要说。我结过婚,你为什么不敢承认?”
“我承认有什么用?法律又不承认。”我凉凉地说。
“想要法律承认还不简单?我们去民政局补个证不就行了。”
“……”
我被他孩子气的话逗笑了,“行了,周漾,越说越没谱了。幸好当年你年龄小,我们扯不到证。”
他打断我,脸色阴沉地吐出了两个字,“幸好?”
“周漾,别纠结了。我这个苦主都已经放下了,你就把跟自己过不去。我现在很好,你有空就把霏霏带过来吧,你放心,霏霏在我这里,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你随时可以过来看望她。”
周漾眼神讳莫如深,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僵硬地点头,“好,我会跟霏霏好好谈,找个时间就把她送过来,这是我答应过小榆姐的。”
说完,他就走了,背影萧索。
我出门送他到车站,等到上车后,转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不管他嘴上再怎么厌烦我当年把霏霏留给他,他心里依然是对霏霏有感情的。
无论他再不舍,会有多么难受,我都要把霏霏要回来。霏霏是我在世上最后的牵挂,我也不知道我能活多久,其实把霏霏接回来是不理智的行为。
可是周漾他也需要解脱。
他责任心太重,霏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竟然成了我给他的枷锁。
我很早就吃了药睡下,果然离开医院,回到自己家后,我睡眠都变好了。
一夜无梦,第二天起来用电饭煲煮了点粥,没有炒菜。
二楼是两室一厅,我一个人住,另一间房一直是空着的,现在正好可以留给霏霏住。
首先要添家具,床和柜子什么的都没有,要重新买。还要给霏霏买套书桌。
周漾把霏霏送来的时候还说不准,今天又是星期二,霏霏上学。
我想了想还是不麻烦周漾了,他有母亲要照顾,况且我现在身体也康复了。
我趁着时间早,就坐车去了一趟市里看家具,对比了好几家,买了一套欧式风的儿童实木家具,价钱谈下来一万一,颜色选了白青色,非常的漂亮。
这是和严清轩生活久的后遗症,我以前花钱从来不带眨眼的,有次和严清轩去香港,一天刷卡刷了十万。
离开他后,我出意人料,没有像以前一样,总是有很强烈的购物欲,几天不买东西就手痒。
现在我很少买衣服了,要买也是买的便宜的,一件衣服价钱从来超过两百块。
所以啊,麻雀就是麻雀,即使飞上了枝头,也当不上凤凰,天生就没那个命。
床单被子暂时只给霏霏买了两套,我自己眼光差,挑的颜色和图案不合霏霏心意。买来后我全都洗过一遍,又用薰衣草味柔顺剂泡了,拿到太阳底下晒。
家具是第二天送来的,安装师父上门,装了四五个小时。
想到以后霏霏要和我一起生活,我就很兴奋,时时刻刻都想着给她准备的房间添东西。牙膏牙刷等洗漱用品买新的,就连洗发露和沐浴露,我都考虑到,买了儿童款。
喝水的杯子和吃饭的碗给她单独买了一套,我身体很差,她还是不要和我这个病人混用为好。
女孩子用的玩具,我也买了很多,公仔、抱枕,还买了一套芭比娃娃,不知道霏霏会不会喜欢玩。
我小时候挺喜欢玩的,只不过那会儿玩的是盗版的芭比娃娃,很便宜,一个才几块钱。
小树年纪小,特别粘我,我们姐弟俩就经常在一起用芭比娃娃玩过家家,还偷偷干过把自己衣服剪了。拿针线给芭比娃娃缝新衣服的傻事。
买了玩具后,书柜就显得空荡荡的,我又去买了一堆书,文具也买了。
周漾在我回家的第四天把霏霏送来的,我一早接到他的电话,迫不及待地在门口等着。
一直等到中午12点,一辆出租车停到了家门口。我心情欢喜,连忙出去迎接。
周漾先下车,从后备箱里取下一个黑色的行李箱。
霏霏情绪很紧张,背着书包,寸步不离地跟着周漾,眼睛红红的,像是下一秒就要哭了一样。
我看到她这样突然就犹豫了,强行把霏霏从周漾手里要回来,真的对她好吗?这样会不会太过残忍了?
她已经习惯了和父亲生活,而我对她而言,只是一个陌言人,她甚至十分恐惧我。
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白血病会不会复发还是个未知数。
我真的能照顾霏霏长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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