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决上下里外检查一番,又试了几次,仍启动不了,眼看着天色渐暗,路上连一辆经过的车都没有,他单手撑着挎,舌尖舔了圈唇边,苏青梅在一旁看不出头绪,问他:"这车废了吗?"
"不至于,可能是发动机部件磨损了,没新的零件换现在修不了,得找人来拖车。"程决掏出烟,往路边斜坡上一蹲,"你打电话吧。"
苏青梅掏出手机,给老朴说明情况,又发了定位给他,老朴让他们原地等着,马上派另一辆车过来接应。
落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沉入山下,天边拉着丝带般的彩霞。
苏青梅跟他并排蹲在路边,他抽烟望着远方,她低头拨弄着地上的石块。
一阵谷风吹过,苏青梅缩缩脖子,程决嘴里还叼着烟,两手背到身后,拽住袖口快速脱掉衣服,手臂一绕,衣服直接披到了苏青梅肩上。
骤然靠近,他的气息扑打在额头上,苏青梅见他上身只剩一件高领黑毛衣,还是修身薄款,紧贴着肌肉勾勒出健硕的身材。
"你不冷?"
"我心火旺。"他说完又追加了一句:"你要不乐意穿,就去车里等,顺便跟你的红裙子姐妹聊聊天。"
"她可能喜欢跟你聊天。"苏青梅随口调侃他一句。
程决手指接住嘴巴上的烟,轻吐口气,看着她说:"我只想跟你聊天。"
聊,聊呗。
反正眼下也没事可干,说说话好打发时间。
"你当初怎么想的,会干这行?"程决弹了弹烟灰,扭头看她。
"够刺激。"苏青梅说了她的原因里,最不痛不痒的一条。
程决轻笑,烟停在嘴边,眼尾挑起瞄向她,低沉磁性的嗓音说:"喜欢刺激?挺好,我喜欢。"
苏青梅想了想他的话,怀疑他可能说漏了一个"也"字。
他也喜欢刺激。
程决回头看了车厢一眼:"你说她有什么想不开的,非得自杀。"
苏青梅眸光一黯。
这个问题,纠缠过她几百个日日夜夜,她也曾一遍遍问过,你为什么要自杀!
活着不好吗?
……
苏青梅手臂交叠枕着膝盖,低声说:"看不到希望,感受不到爱,觉得太痛苦,所以想去死吧。"
"全是屁话!"程决特听不惯这种颓废消极的言论,"父母迟早要先走,二十岁不小了,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
"换作是你……"
"我?"程决微微晃动着身体,一双薄而微翘的唇角张开,许久才说:"我来世上一趟,就想看看太阳,和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
看看太阳,和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
苏青梅听罢把脸扭到另一边,琢磨着要不要提醒他一下,写这个诗的人也是自杀而死。
"程决……"
说好的聊天,苏青梅走了个神的功夫,再看向程决时,他竟然已经睡着了!
像修仙入定了一般,两只手臂搭在膝盖上,垂着脑袋,手指上的烟还在燃,很快就要烧到过滤头上。
什么怪人……
苏青梅蹲着移动小碎步,凑近碰到他手心时,感慨心火旺真不是吹的,冷风刮着,他的手却很暖,分开他的两指将烟头取下,扔脚底踩灭,程决仍无知无觉,睡得死沉。
十几分钟后。
他依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苏青梅已经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晕过去了!
忽然一辆车过来,车灯斜斜地照在苏青梅侧脸上。
听着声音并不像殡仪馆的车,她本没打算起身看,结果那车按了几声喇叭,稳稳地停在了路边。
"韩启东?"苏青梅拢紧衣服站起来,看着下车的人,惊愣不已:"你怎么会来?"
"我不来你就把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了?"他点了点她鼻子,责怪道:"一百二十迈的车速赶过来,你竟问我怎么会来?你是铁了心要气死我是吧?"
韩启东视线落到她披着的男士外套上,不动声色向后面看了一眼。
"韩,启,东。"
苏青梅回过头,见程决皱着眉头,手撑膝盖慢慢站起来,蹲着睡,腿不酸才怪,"你醒了?"
程决点头走近,冷冽而复杂的眼神看着韩启东。
同样的,韩启东也正望向他。
一股诡异的气息,苏青梅见他们二人互相看着,本想介绍一下,可韩启东却在她开口前说道:"南南,前天说好的,今晚我们一起吃晚饭,你是不是又忘了?"
"哦,"她确实没想起来:"所以你去殡仪馆了?"
"对,馆长正在调车来接你,我就先过来了。"韩启东轻声细语问她:"怎么样?冷不冷?我给你拿了衣服。"
苏青梅一看,是放在整容间更衣柜里的长款外套,她接过来,然后把程决的衣服拿掉还给他。
"我热,不想穿。"他说着话,眼睛看向的却是韩启东,"苏青梅,你帮我拿着。"
"……"行吧,少爷。
"车怎么坏的,我后备箱带了工具,看看能不能修。"韩启东走去检查。
苏青梅正要跟过去,却被程决一把拽住,他把韩启东话里的重点字,全都拆出来理解了一遍。
南南?
前天说好的?
今晚约了吃饭?
"你男朋友?"程决眼睛死沉地看着她。
苏青梅。
如果你敢说是。
爷明天就送你一条红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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