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苏青梅只说了一个字就被打断。
"你怎么没死在哪个马路上!啊?你爷爷真是吃饱了撑的,大半夜跑去西郊沿路找你。"苏立青怒吼:"关一晚上机!老爷子都躺在附中医院了,你还不赶紧滚过来!"
苏青梅心里咯噔一声,挂上电话,刚要冲出阁楼,就被程决从后面一把拽紧帽子,勒住脖子往后退了几步。
他下手的速度力量,稳准狠,差点没勒死她。
这人……
想干啥!
妄想症病变狂躁症了?
苏青梅擅长用一脸的平静,掩饰表情之下翻江倒海的心理活动,在哪儿都这样,自认从来没被人察觉过。
可这次,她碰上了个人精。
"苏青梅对吧?"他缓缓摇头评价,"名儿真难听,酸得倒牙。"
"……"她腹诽,你名好听,新华词典"决"字第一释义:排通阻塞物。
"给你一秒钟,把心里那点小九九抹掉。"程决斜她一眼,转身套了件白色外衣,下面依旧是松垮的滑料裤子,吊儿郎当地拿起茶几上的钥匙说:"走,送你。"
刚那电话里冲出来的怒骂声,程决一句都没落下,全听见了。
说到底,这酸掉牙的女人昨晚是被他带回来的。
事分个轻重缓急,暂且先不追究她行为异常的企图心。
君子算账,三天不晚。
程决出门极快,阔步昂首走在前面,跟一堵移动的广告人形牌似的,当然,主要还是因为那张吸睛的脸。
苏青梅跟着他到楼下,看着明亮日光里的欧式风格楼群,这才知道,他的阁楼原来就在轩道餐厅上面。
电梯向外是街道,向里走是餐厅。
她果然没记错,昨晚确实过来了。
然后……
她到底干了什么遭天谴的事,才被前面那个正拉金灰色车门的金白色脑袋,误会成想爬他床的冤大头。
谁来解释一下?
苏青梅记得每次来买布列塔尼,都是一个长相白净的侍应生招待她,那人细皮嫩肉的瘦高个,扎着微卷的小辫子,嘴巴甜得很,不用她多说话,次次都把甜点打折卖给她。
不像眼前这个,连让她坐进车里去,都是眼神一绕,头一扭,完事。
浑身闪亮的偶像滤镜护体。
别人好稀罕他似的。
"是你开的我手机?"苏青梅扣好安全带才想起来问他。
昨晚去方敬那喝酒的时候,她手机就关掉了,之后再没拿出来过,虽说有锁屏密码,但私人物品被人乱动,不问憋屈。
程决目不斜视盯着车前窗,从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给她看:"真不巧,昨晚你那个掉在床上,早上我拿错了。"
苏青梅看了眼他手机,竟跟自己的一样,黑色6S没有壳。
是挺巧,在这个电子产品更新极快的时代,四年前上市的手机,算老款了。
因为手机里的东西,哪怕再过个三五年,苏青梅可能也不会换掉它。
但眼前这个男人,从头发到脚趾头都散发着一种"土货滚开"的气质,饶是苏青梅,也看得出,这老款手机跟他通身的气场很不搭。
既然是拿错的,苏青梅也没再接他话,她眼睛余光一下子被车前玻璃下方一张性感的照片吸引住。
复古色调里,金色波浪大长发,前凸后翘的红唇女人,看衣着打扮,可能是个混血模特。
女朋友?
不,更像是幻想对象。
啧……
这品味……
够大众,一百个男人里有九十九个可能都好这口。
也许是她盯着那张照片时间过长,驾驶座的金脑袋瞟了她一眼,忽然凑上来说:"别看了,你再补九九八十一颗木瓜也变不了她那样,认命吧。"
"……"神经病!
"羡慕吗?"他问。
"……"够了啊!
"有种方法听说很管用。"他五根手指头呈抓揉状,在她眼前活动两下,"主要靠男人。"
"收回你的爪子,谢谢。"苏青梅闭上眼,实在不想看这男人如此坦荡自如地跟她讨论大小的问题。
合眼后,耳边有微微轻笑的鼻息声,之后再没有一点声音。
苏青梅心里着急,脸上担忧,只想赶快奔向目的地。
幸好时间早,路上还算通畅,程决车速极快,十几分钟后,车子减速急刹,苏青梅猛地前后荡,撞得后背疼。
"到了。"他侧身伸臂像是要给她开车门。
"不用,自己来。"苏青梅急忙解开安全带,抢在他前头拉手把。
医院门口台阶上站着个身穿黑皮衣的朋克风女孩,东张西望像在等人。
"苏青柠!"
她这一喊,程决顿时觉得整排的牙都要酸掉了,这一对姐妹的名儿,父母怎么想的啊,整天叫俩人不得一口一口咽唾沫水。
车外。
苏青柠闻声看过来,目标锁定,见她从一辆金灰色的车里下来,丫头瞳仁一亮,围着她转了一圈,指了指苏青梅身上黑色卫衣,诧异道:"姐,终于换风格了,还是男友装,真不像你。"
"爷爷怎么样?"苏青梅眼下没心思跟她讨论衣服这事。
"昨晚你到底哪去了?"苏青柠说着话,眼睛往车里男人身上瞟:"别整天往酒吧里钻,找男人也不能太随便,你小心中招染上病……"
讲真,苏青梅早习惯了这丫头剑走偏锋的讲话方式,但她还是回头看了眼程决。
虽隔着车窗,但他一定是听见了,明显一脸低于负数的冷气值,"咔"一声松开安全带,他眉眼间挂着三个字。
我很气。
"说重点,爷爷呢?"苏青梅赶紧把她往远处扯,毕竟不知道金脑袋脾气怎么样,听了苏青柠的话,会不会想打人。
"里面躺着呢。"苏青柠刚满十八岁,却故作老练的大人姿态,教训说:"姐,你出去鬼混,好歹也给爷爷留个话吧,你这一天天的酗酒如命,他要不是怕你又出事,怎么会大晚上骑着小电驴去找你。"
苏青柠说着话,又翻了她一眼:"西郊人少,车摔了连个叫救护车的人都没有,要不是路过一辆巡警的车,你现在可以直接去你单位见他了。"
苏青梅听罢脑袋哄哄响,险些没站稳。
"怎么,脚软?"程决从后面单手扶住她。
苏青梅的目光落到他的手上,又抬头看了看他,然后平静地摇摇头。
她知道爷爷怕的是什么。
半个月前的夜里,她因为在电话里说了些丧葬入殓的事,然后就被讳莫如深的中年司机赶下出租车,那晚在西郊路上又下起了暴雨,她差点没冻死。
爷爷担心她,可她随心所欲去喝酒,还关了手机,苏青梅后悔死了。
这时,苏青柠接到催命电话,瘦高的身影已经进了住院部,苏青梅回过头,说:"你走吧,谢谢你送我。"
谢谢,就完了?
程决一条条总结这可疑分子的信息。
名字:酸倒牙。
爱好:酗酒。
目前来看,演技满分。
到现在还没露出一丝睡上他床的欢喜或嗔怒。
但就凭她三天两头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这嫌疑还没洗干净呢!
想让他走?
"你。"程决松开手,金色的脑袋凑近,低音炮的嗓音说:"整晚跟我待一张床上,我就这么走了,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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