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一条出口路上,很多这种大大小小的天然存在的山洞,让他暂时得以修整一二。
“呃——”元岸闷哼一声,双手抱住脑袋,躬着腰忍不住痛呼出声。
实在太疼了,像是脑髓被人生生抽离一般,让他难以忍受的抱着脑袋一次次往凹凸不平的墙上撞去。
模模糊糊间,似乎有什么画面在脑海一闪而过。头越疼,这样的画面便越来越清晰。
这些不知道何时储存的记忆,好似梦境一般,无头无尾,一小段一小段的冒出来。
陌生的画面,熟悉的人。
在这样疼得几乎快要晕厥的时候看见小姨婆,对元岸而言无疑是最大的止痛药剂,可是画面却极为陌生,陌生到让他莫名惶恐却又忍不住想要看见更多:
红得喜庆的画面,元岸看见自己——明明长相是有着些微差距的,可是元岸心里就是坚信那人是自己——牵着一身红色嫁衣的小姨婆,在布置得极为喜庆的大堂里,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明明头疼得已经快要裂开,可是元岸的脸色却忽然红了起来,带着几分羞意,心里甚至还有精力暗暗祈祷着,这样的场景可千万别让小姨婆看见。
不知是否因为这样一场似梦非梦的场景,让元岸觉得,这一次头疼过得格外的轻松。
元岸又坐在原地歇息片刻,从身上扯下一些碎布简单包扎一下那些被自己划出的伤口,然后想了想,又扯了长长的一段布条,遮住了双眼。
既然那些光线会让他头疼晕眩,那么不看便是。
做完这些,元岸再次拿起早已弯曲的钢条,步伐坚定的走出了山洞。
蒙上眼睛,一开始的不习惯让他身上再添了不上伤痕。
“不错!”听着四周的呼吸和手脚动作的声音,元岸在一脚踢飞给了自己手臂一击的人之后,忽然笑了,轻蔑却又狠厉的表情丝毫不让人怀疑此时被蒙住的眼里有多少张扬的肆意。
元岸已经忘记自己走了多长的一段路,踏过多少人的身体。直到最后,他的双手渐渐适应了自己的耳朵,再轻微的动静也能毫不犹豫的还击回去。
终于,身边的动静渐渐减少,前方一阵风吹来,不同于山洞里的憋闷让人狠狠的喘了口气,元岸知道:出口终于就要到了。
而在这个时候,前方再次传来一阵阵的脚步声。尽管已经累到快抬不起沉重的双手,元岸依旧保持着自己的步伐,一步一步的往前,然后在接近那阵脚步声时,抬起了手中的钢条。
他的手依旧有着力量,抬手的一瞬间对面几人甚至感觉到有风拂过。
但就是这样的速度,却在即将接触对方面门时,被他生生停住。半响,传来一声沉沉的叹息:
“元岸!”
元岸不知怎的,忽然就想起了先前在脑海里浮现的那些画面,缠绵的、安静的喜庆。
眼睛上的罩布被人揭下,元岸满身满脸的鲜血和伤痕,然而看着孟婆一眼里越加沉静看不清情绪的眸色,他忽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小姨婆……”
世界终于陷入一片安静的让人放心的黑暗。
在一片焦黑的树林里,按放着两顶暗绿的帐篷,此时其中一顶里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男子。
此时的元岸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裋褐,面上神态舒适惬意,丝毫不像是方才经过一场大战的样子。
季汇的其中一个保镖在给他检查过后,神色颇为奇怪的对几人说道:
“元先生除了些许皮肉伤,并无大碍。”
孟婆一先前在看过山洞里的情形之后,便猜出了些大概,此时便说道:“手臂上的伤口应是他自己所伤。”不过还是眉头轻蹙,又问道:“既然如此,缘何不醒?”
保镖一号说道:“……只是累得睡着了。”
说到这里,保镖一二号的神情颇有些跃跃欲试。先前他们遇见元岸时,满身的血迹看起来特别吓人,然而对方却在笑眯眯叫完一声“小姨婆”之后,貌似心满意足的昏迷过去了。
因为实在好奇,几人便没忍住走进那山洞去看看这位元公子到底经历了什么。
然后,就被惊呆了!
不宽的一条出口,沿路躺着成百上千的精壮男子,一边惨叫一边惊恐的看着几人。
很明显,元岸凭着一根钢条,就这样单枪匹马的打出了这里。
这样的武力值,实在太过骇人听闻,季汇也忍不住赞叹道:“元先生如此身手,实在让人震惊。”
而那两个保镖在出来之后,不但主动承担背伤患的任务,便是换衣服看诊,伺候起来简直称得上尽心尽力。
现在在得知杀出这样一条血路,不但没少胳膊没短腿,连身上的伤口都是自己弄的之后,更是震惊非常,看着元岸的眼神都忍不住火热起来,满是想要和对方比试一场的跃跃欲试。
“别想了。”季汇忽然开口打断两人热切的幻想,“你们打不过他。”顿了顿又坦然说道,“我也打不过。”
“啊!”两人这下是彻底震惊了,“先生也打不过?”
两人本就身手不凡,跟随季汇之处季汇便让他们狠狠见识了一下何谓差距,可现在季汇却说自己也赢不了这人?
这下保镖一二号看向元岸的眼神何止火热,简直快燃起来了。
于是元岸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就莫名的收获了四道火辣辣的视线。
“呃……”元岸斟酌着道,“请问两位是?”
保镖二号无所谓的摆摆手,颇殷勤的递过去一瓶水道:“无名小卒,元先生不必记挂,不知道先生现在感觉如何?”
“非常好,多谢二位相救之恩。”元岸客客气气的谢过,目光不时往外看去,忍不住道,“不知其他人现在何处?”
明明先前看见小姨婆了的。
正说着,帘子被从外掀开,孟婆一几人走了进来。帐篷里空间极大,再加上两保镖在看见三人进来之后极为自觉的蹲到角落缩小自己的占地面前,坐下几人简直绰绰有余。
孟婆一伸手探了探元岸额头,问道:“可有不舒服的地方?头还疼吗?”
元岸闻言便知道孟婆一已经知晓自己先前被影响到头疼的事,忙摇头道:“小姨婆放心,已经没事了。”
孟婆一顿了顿,面色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却颇有些不赞同的道:“再有下一次,你不必如此冲动,可在原地等我去寻你。”
“嗯。”元岸完全不反驳,大力的点头之后,笑眯眯的认错,“对不起小姨婆,这次都怪我太闲了,想活动活动筋骨,让你担心了。”
角落里的两保镖:“……”
本以为是头狠辣辣的狼,谁知竟是个软绵绵的小狼狗。
元岸视线一直在孟婆一身上,此时挣扎半响,终于还是没忍住,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姨婆,你脚受伤了?”
因缘在旁边目光灼灼的看着两人互动,闻言终于大大的松了口气,心里想到:
阿弥陀佛,可算是说出来了。
元岸说完,见孟婆一没有立即否认,立时急得脸色都变了,动作迅速的把孟婆一扶着坐下,然后小心翼翼抬起她的脚,把裙摆往上推了些许,果然,脚踝处都红肿了。
元岸谨慎又小心的看了看,极心疼的道:“扭伤了,没有热敷的东西,要是有药酒揉一揉就好了。”
蹲在角落当背景板的保镖一号闻言立即递了一瓶药酒过来,然后又立刻缩了回去。
孟婆一见他紧张的神色,想了想便没开口说出反驳的话,任由他倒了药酒小心翼翼的搓揉着。
因缘盘膝坐在一边,探头看了看之后不动声色的回过头去。只是红肿一点点,确实没有大碍了,毕竟他先前可是清清楚楚的听见“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的。
元岸抿着唇极为轻柔的按揉着孟婆一的脚踝。面上淡定,心里却是疯狂的狠狠的唾弃着自己:明明看见小姨婆脚受伤了很心疼的,可是他心里却不合时宜的冒出了些许激动的情绪——这种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照顾小姨婆的感觉,实在是让他深感得来不易,是以万般珍惜。
之后说起下一步计划,因缘道:“这里虽说做了遮掩能瞒过赵从予眼线,不过终究是暂时的,只要出了这里,赵从予很快就会知晓。”
孟婆一道:“无妨,既然已经找到人,好生休息一番再出去不迟。”
“也是。”季汇点点头,赞同休息的意见。
因缘放下背包,边打开边说道:“这山颇为陡峭,上山不易下山更难,正好吃点东西,休息足够再出发不迟。”
话未说完,就见几双晶晶亮的眼睛看着他,因缘下意识抱紧自己的背包,愣了半响,方才慢悠悠的问道:“你们都饿了?”
几人连连点头,特别是喝了几天矿泉水的元岸点得更是陈恳。
因缘又把背包抱紧了些,问道:“你们想要吃我的东西?”
几人又点头,季汇双手环胸点了点自己鼻子,慢条斯理的说道:“出来得太急,忘记带干粮了。”
角落里的保镖一二号闻言立即非常的自责惭愧,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们居然没带,实在太不称职。下次换三四号跟随先生吧,他们还得再去苦修两年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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