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这里的土壤不能接触水,这山里也不可能有小溪山泉什么的,这个要求确实有些过了。
不过跟着季汇的两个保镖果非常人,得了吩咐之后就往荒村里找桶去了,不一会儿,还真找到几个躲过一劫的铁通石桶,然后便开始在四周高出土壤的凹陷处寻找积水。
大树说完条件,便闭口不再言语。见因缘睁开眼,季汇上前把人扶到树下的其中一个石凳上做好,问道:“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适?”
因缘道:“无甚大碍,不过废些心神罢了!”
季汇道:“先歇息片刻,要完成任务须得再废些功夫。”
毕竟找水是一回事,要挖个七米深的坑也要些时间。
山洞的出口里,元岸往前行走的脚步渐渐被打乱。他粗喘着气,尽管脸上身上都已经溅上许多血迹,那些诡异的光影晃得他的头一直隐隐作痛,然而手上的动作却依旧狠厉,步伐从未有停止。
身上的血迹,有别人的,也有他自己的,相同点是都出自他的手。
在他握着钢条的手心,不知何时藏了一块尖利的石片,每当头脑晕眩到快昏迷过去时,那尖利的石片便被他用来在自己身上划上一道深深的伤口。
伤口越多,元岸的动作却更加的迅速狠辣,满身的鲜血像极了来自地狱的修罗,让阻拦他的人满脸惊恐,忍不住后退的脚步。
七桶水很快就整整齐齐摆在树下,老树树皮上的几朵嫩叶因为激动很明显的摇晃起来。
然后两个保镖不待季汇吩咐,便又掏出两个形状各异的工具开始挖起坑来。速度同样极快,土块飞快的往后堆积。不一会儿,其中一人竟已经落在坑底不见身影,另一人站在边上,手里拿着一根绳子,绳子一段栓着一个村里找来的小桶,迅速从坑里提出一桶一桶的土。
本来应该是个大的麻烦要求就这样轻轻松松的进行着,因缘收回本想前去帮忙的脚,感慨道:“果真是行行出状元,贫僧长见识了。”
大树的任务很快完成,得了方向的几人继续往上前行。
因缘看了看速度丝毫不受影响的孟婆一,想了想,干脆放慢脚步,季汇走在后面,见此情形笑了笑,也跟着他放慢脚步。
孟婆一停下看向两人,停顿一下,神情淡漠的道了谢,领了这个人情也走慢了些。
赵从予出了牢房之后,并未直接对上几人,而是在几人必经之路的一个茶肆处等着。茶肆显然已经被整理过,不仅没有历经大火的颓败,甚至还有淡淡的茶香溢出。
终于看见人影,赵从予慢条斯理的放下茶杯,说道:“季氏季当家、丛云寺因缘大师还有魂引人孟婆一,这阵势可真让人惊讶。”
“好说。”季汇道,“不过巧合而已,季某倒是不曾想到这荒无人迹的坟山却是处处玄机。”
“哼!”赵从予冷笑道,“这样荒僻的地方见到也算是巧合,季当家在说什么笑话?”
孟婆一颇不耐烦,也懒得周旋,手上的丝线直接化成万千钢针向赵从予袭去,冷冷的语气问道:“元岸在何处?”
她出手不凡又出其不意,看似柔软的丝线却汹涌着一股冷冽的杀意,赵从予忙起身后退,颇为狼狈的躲下这一击。
才见面就吃了亏,赵从予恼怒非常,怒道:“孟小姐可真是不讲理,小师叔本就是执圣门的人,他在哪儿干你何事?”
“不知死活。”孟婆一说着,手上再次动作。
赵从予神色立即凝重起来,大手一挥,四周忽然一片阴冷,十几个恶魂张牙舞爪的出现在几人眼前。速度极快的组成一个阵法,聚拢在赵从予身边成保护之势,另一半恶魂弯弓搭箭,指向几人。
孟婆一还没动作,因缘便已经念了一声佛号,忽然盘腿坐下,双手抬起,下一刻一个金灿灿的笼子罩在几人头上。
孟婆一见此放了心,专心对付那些恶魂。
恶魂射出的箭和人间的自然不同,每只箭身都是血红,箭身离弓之时,远远的便能感受那一阵冷得刺骨的寒意以及那仿佛来自地狱的血腥和怨气。
可以想象,若被这样的武器碰上,只怕当场便会被剥离魂魄,严重者甚至魂飞魄散。然而箭身落在因缘那金灿灿的笼子上时,却是无声无息消失了,一点水花也不曾激起。
赵从予见此情形眉头紧皱,看向因缘的目光极为狠毒,不愧是丛云寺的方丈,这等本事确实让人心惊。
因缘的动作虽然让人惊叹,到底也在赵从予意料之中,然而不待他放出更大的招式,那些让他得意许久的强大恶魂却已经被人一一打散。
不过顷刻之间!
赵从予一时之间简直不敢置信,饶是他自己,也没有自信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收拾这么多的恶魂,更别说直接打散了。要知道,能让他带在身边的恶魂自然实力非凡,甚至与十恶之魂就差一个入魔之劫。
在遇见孟婆一之前,他自然也听过魂引人的传闻,号称孟婆在人间的化身,渡恶魂往生。
然而对于他这种专门以恶魂为器,轻而易举能打散一个恶魂的门派来说,并不是特别在意。就连这一次虽说做了些准备阻拦魂引人的到来,也不过是出于谨慎而已,实际上并不真的相信对方有那个本事能找到这里来。
因此就算他对过往的某些事情探得其中一二真相,认定这孟婆一是执圣门没落根由,也只是想着有朝一日除去便是。
谁知孟婆一不但畅通无阻来到这里,出手还如此惊人。
赵从予看着孟婆一一直面无表情的神情,眼睛微微眯起,心知除去此人,势在必行。
不过,这几人个个身份非比寻常,赵从予看向旁边始终不曾出手却又淡定自若的季汇,对方地位不凡,不知实力深浅可不好冒然出手。想了想,他忽然退后一步,说道:
“看来是赵某看轻二位了,不过,既然阴间的东西对付不了你们,那不如试试人间的如何?”
说着又转向季汇道,“季当家还请避让一旁,若是不小心伤了无辜,赵某实在罪过。”
季汇道:“既然遇见便是有缘,哪有主动避让之理?赵门主不必客气,若能伤了季某……”顿了顿,他忽然笑道,“那便算是赵门主的本事,季某定不追究便是。”
“哈哈哈哈!”赵从予大笑,“果然不愧是季氏当家之主,如此自信实在让本座敬佩不已。既然如此……本座可就不客气了!”
季氏财团虽然实力雄厚,但真要对上他还不怎么在意。毕竟执圣门虽然近些年弱势些,但那不过是相对以前鼎盛时期而已,已经存在上千年的宗门,哪有轻易怕了人的道理。
赵从予说着往后退了一步,身后的保镖纷纷走上前来,没有一点犹豫和停顿,齐刷刷的枪口直指几人。
然而这几个人没有谁是怕事之辈,季汇对因缘低声道:“既说帮忙便不好一直旁观,交给我便是。”
话音才说,枪声已经接二连三的响起。
季汇那两个神奇的保镖不知何时各自戴上一个黑漆漆的头盔,全副武装之后毫不犹豫的站在孟婆一因缘两人面前。
而在这一阵枪声里,季汇忽然动了,身影恍若一道闪电,以一种快得诡异的速度冲上去,一声接着一声的闷哼声响起,枪声渐渐停下。
站在横七竖八的人堆里,指尖转着方才顺来的武器,季汇笑对赵从予道:“赵门主,得罪了!”
赵从予下意识后退一步,面色难看得厉害,半响,方才开口道:“原来季当家不仅财力惊人,身手也是不凡,赵某受教了。”
赵从予此番连连失利,心里气急,然而他尚且来不及行动,手机信息铃声再次响起,赵从予低头一看,面色彻彻底底的黑了。
“各位!”他抬起头,阴森森的道,“看来赵某得先暂时告辞,过后再好好‘招待’几位。”
这里是他经营多年的地盘,若要离开,断然无人能够阻挡,然而就在此时,忽听一道低沉却又清透的嗓音响起:
“阵门起,幻境生!”
随着声音落下,赵从予转身的身影忽然停住,下一秒,他和他的那些保镖手下忽然消失在原地。
“走!”孟婆一道,“这个阵困不了他多少时间。”
从刚才起,借着季汇的遮掩,她就在准备这个阵。
赵从予忽然撤退的行为让她直觉和元岸有关,所以不管如何,必须在赵从予之前找到元岸,把人救出来。
狭小的山洞内,元岸靠着石壁坐着,双手垂在身侧,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赵从予准备得非常充分,在他冲出去的路上,一波一波的看守倒下之后又立刻有新的补上来,元岸甚至不知自己究竟放倒了多少人,走出多少距离。
浑身上下除了伤痛就是酸痛,身上不知是汗还是血的缘故,让原先干爽的衣服湿漉漉的粘连在身上。
然而最终让元岸坐在这里的原因,是那些扰人的光线,不仅让他视线模糊、神智昏眩,每当他想用意志力强硬的对抗时,头便开始疼痛难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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