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虽然因缘似乎不太知道怎样让嫌弃变得委婉一些,不过还是大方分享了他的干粮。
看着他从不大的背包里拿出一个又一个的素菜饼,饶是冷漠如孟婆一,也忍不住说道:“你这背包难道又是一个四空袋?”
“这个就是一般的背包。”因缘道,“四空袋贫僧只有一个,用来装驱蛇粉了。”
季汇拿起一个素菜饼以一种闲适又优雅的速度吃着,闻言抬眼看向因缘,“四空袋?驱蛇粉?”
因缘很认真的点头,“是驱蛇粉。”
季汇顿了顿,看了看手里的素菜饼,问因缘道:“因缘大师怎会想着带这么多的干粮?不怕吃不完吗?”
按说出发时只有他和孟婆一两人,就算后来再加上元岸,也不见得能在饼坏之前吃完。
“谁说吃不完?贫僧一人就能吃完的。”因缘瞪大了极好看的双眼,很不可思议的看着季汇,仿佛对方说吃不完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季汇顿了一下,下意识放柔了声音,问道,“因缘大师……很怕挨饿?”
“自然不怕。”因缘依旧是云淡风轻的语气,“不过在可以选择的情况下,为何要刻意去挨饿?”
季汇轻轻叹息一声,说道:“抱歉,是我过于冒昧了。”
吃饱喝足,众人又好生休息了一番,便决定离开。下山的路极不好走,特别是对于几人中战斗力体力都稍逊一筹的孟婆一和因缘来说。
元岸因为孟婆一腿还伤着的关系,低声恳求甚至差一点连哭带闹,终于心满意足的把人背在背上。
季汇转向因缘,委婉的表示自己也可以代劳,然而吃饱了的因缘非常的精神抖擞,表示再走一趟来回也没问题。
果然如众人所料,赵从予这一次的拦截来势汹汹,放眼望去,各种能看见的不能看见的阵法恶魂处处皆是。
而那些五大三粗一看就身手不凡的守卫虽然被元岸解决了大部分,但剩下的小部分也全部带来了。毕竟执圣门大本营不在这里,能弄出这么一个阵势已算是非常大的手笔。
赵从予如此恼怒的原因想也理解,经营许久的坟山差一点被他原先极为看不起的元岸掀个底朝天不说,自己也因一时大意在孟婆一手里吃了大亏。
这样的恶气若是不出,实在不符合赵从予的作风秉性。
之后自是一番恶战,不过所谓的恶战也是对于赵从予这边的人还有魂来说。
先说剩下的一小部分看守,战斗的号角才刚一拉响,两位还沉浸在忘记带干粮的自责当中的保镖得此机会,立马当仁不让全副武装冲上去,愣是在对方拿出某种较为犯规的武器的情况下,用一身更犯规的高科技花了一点时间解决了。
元岸看得赞叹不已,算是明白为何身价天文数字的季当家出门只带两个保镖了,这何止是以一敌百,简直无所不能啊!
至于那些恶魂,对上这边几个大佬更是下场凄惨,孟婆一甚至还没下地,便已经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赵从予见此情形大怒不已,双目赤红,双手抬起,只见一团黑漆漆的阴冷之气袭向几人。这团黑气所过之处百鬼嚎哭,呼呼的声音几乎让天地变色,一看便知威力肯定非比寻常。
为了配合“伤员”孟婆一,因缘立即毫不犹豫的迎上去。金色佛印自他手中生成,而后越来越大,直到与那团黑气相对等,方才拦截上去挡下攻击。
赵从予见此更怒,手下攻击不断且越来越狠,两方交手上百余回,赵从予眼中红色泛起,双唇紧抿,因缘面露苍白,似渐有不敌之态。
孟婆一对元岸道:“放我下来。”
元岸闻言,犹豫一瞬,便小心翼翼的把孟婆一放下。
孟婆一看不得元岸紧张又心疼自责的盯着她的脚踝的模样,干脆盘膝坐下,开口道:“因缘,回来!”
因缘闻言,立即毫不犹豫的住手脱离战圈,干干脆脆的在孟婆一身后坐下平复气息。
季汇本来是替他拎着背包的,见此情形立即拿出一个素菜饼上前道:“可要吃些东西?”
因缘闻言,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心满意足的接过饼边吃边观看战局。
另一边,因缘离开之后赵从予莫名松了口气,总觉得不知是否错觉,因缘方才输的也太游刃有余了些。
不过赵从予立刻又否定了这种想法,输了就是输了,再多都是废话。
他抬头看着对面几人,狂妄笑道:“怎么,怕了?此时把元岸还有孟婆一的命送来,本座倒还能给你们一条生路。”
“不自量力!”孟婆一抬头撇他一眼,甚至连站起来的打算都没有,便直接动了手。
接下来的一幕,堪称赵从予此生屈辱。
怎么也没想到,狂妄了大半生的他,竟然这么轻易的折在这个女子手里。不过几个回合,便已出现力不从心之感。而对方甚至还保持着一开始盘膝坐在地上的动作。
“去死吧!”赵从予又怒又心急,眼中几乎已彻底变成了红色,嘴里忽然嘶吼几声,抬起手,一股粗且浓到极致的黑气宛如龙卷风一般卷向孟婆一的方向,众人甚至在此时能隐隐听见天空里传来的雷声。
然而这样看起来毁天灭地的力量,在孟婆一出手之后,消散不过片刻。只见蓝色的原本细软的丝线忽然幻成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密而宽大,好似蓝色的天空一般。
这黑色的原本气势惊人的龙卷在它面前忽然就显得特别的不值一提。
赵从予来不及震惊恼怒,下一刻,那网已收而成箭,宛如一道蓝色的闪电一般,直直往他的方向袭来。
那一刻,赵从予几乎是下意识的闭上眼睛,以为自己即将命丧于此。
正在这时,一道暗红色的身影忽然闪过,赵从予只觉自己的手臂忽然被拉住,只听得一声“走”,下一刻人已消失在了远处。
放才还是一片天昏地暗的战场,此时忽然一片安静,保镖一号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得此结果,忍不住惊讶的道:
“这就结束了?”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季汇眸色深沉下来,语气却依旧低沉温雅,“赵门主被人救走了。”
“居然还能这样。”保镖二号感慨,“说起来,这执圣门似乎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感念对方一直对于自己格外的热忱,元岸好心答道:“执圣门传承千年,哪里是这么容易解决的,不过是赵从予心术不正,走错捷径罢了。”
既然人已经消失,便也没有再留在此地的必要,不过这山上的恶魂既然已经遇见,自是要解决的。
孟婆一道此山上的魂多数并非恶魂,不过是被人刻意诱成恶魂而已。因缘便决定在此地做一场法事超度,也还此山一片清宁。
不过鉴于恶魂太多,工程量太大,季汇便派保镖一号用直升机下山,去往因缘指定的几家寺庙接来僧人一起超度。
如此过了整整三日方才结束,山上诡异的阴冷退去,一阵清凉的风缓缓吹来,众人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
到了下午,便有淅淅沥沥的雨滴落下,焦黄的土地被润湿,雨水逐渐渗透到土里去。
山腰处的一处荒村里,一棵焦黑了一大半的老树惬意的抖了抖身上的小嫩芽,感叹终于再也不用担心挨渴了。
头上忽然被罩了一把伞,因缘起身道谢,而后对季汇道:“此山现已入世,季施主可以继续你的考察了。”
“也是。”季汇笑道,“有劳因缘大师,待他日此山有了盈利,季某定当前往贵寺,为我佛再度金身。”
“那倒不用。”因缘道,“修佛在意不在形,季施主善心天下皆知,我佛自知。”
“也好。”季汇道,“待此番回去,季某自当再增一倍善款,也算是为慈善事业多奉献一点绵薄之力。”
因缘道:“阿弥陀佛,如此甚好!之后季施主若有什么吩咐,贫僧自当尽力而为。”
季汇道:“如此季某提前谢过因缘大师。”
此番算是暂且告一段落,孟婆一元岸因缘很快启程回去。
回去的路上,元岸问道:“季当家不打算走吗?”
孟婆一抬头看了坟山的方向一眼,垂眼回道:“想来尚有事未成,应还要耽搁些时日。”
“原来是这样。”元岸说着又转向孟婆一,问道,“小姨婆,你脚还疼吗?”
孟婆一摇头:“早已无大碍,不必忧心。”
元岸闻言虽然有着小小的失落,到底还是高兴孟婆一不再为伤痛所苦。
坟山上,在某处已经开始恢复流水的山涧旁,有两人正在交手。
双方动作快速惊人,猛烈的招式让山涧里的水花四起。
交战正激烈时,只见其中长发俊朗的男子出招之后,红色的身影顿了一下,忽然毫发无伤的转身,极快速的逃了。
季汇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看着红色身影逃离的方向,半响,忽然冷笑道:
“既然对人的咒术没用,看来下次只有使用对魂的言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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