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婉知道周文斯离开上海去美国的消息是在两日后。
那是秋高气爽的一天,苑婉躺在安娜的小床上盯着白净的天花板。心里一团乱麻,苑婉最近学会一个词就是“无期限的逃避”,管它外面天下发生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情,只要把自己想象成小乌龟一样的拥有无敌的小房子,所有的烦恼在被子蒙在头上的时候都全部隔离在外面,那你就轻松了。
两天前,苑婉和骆泽吵架后,她就打车来到了安娜的家,安娜电话里告诉她,最近她要照顾周文斯,没有时间回家,告诉苑婉房间密码锁之后,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苑婉也是很佩服安娜的,明明心里放下了他,却还是舍不得他一个人,尽心尽力地照顾他,相比自己,连见他一面的勇气都没有,真是可笑啊。曾经深爱了那么久的人,如今反而形同陌路。
安娜的小屋子,苑婉独自一人霸占了两天。
这两天里,骆泽的电话像是疯了一般不停地打,苑婉索性关了机,就让他着急几天吧,苑婉现在根本不想见到他。
想起那天凌晨的他,苑婉心里忽地就起了无名之火。
凭什么!在没结婚前对自己千般万般的好,为什么结婚后,就整个人都变的喜怒无常?
苑婉侧过头,看着窗帘随风摆动,心里知道,任何事情是有因果的。骆泽,这么做,必定是他的原因,那原因是什么呢?自己惹他生气了?还是他的工作的确遇到了麻烦?呵,工作繁忙,骗谁呢?
苑婉清晰记得,那天凌晨闻到了他衬衫上香水味道,她是不会用这样艳侬的味道。还有衬衣领子上,那刺眼的红色,一切的一切唯有一个解释!
就是骆泽,外面有另外的女人。
苑婉在没结婚前想过这个问题,万一自己的丈夫出轨,自己会怎么样?离婚?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是当街殴打情妇?哪一样她好像都做不出来,虽然离婚好像是比较可行的办法,但是父母的心情会是什么样子呢?
好不容易盼着你结婚,孙子的影子没见着,反而见到了一纸离婚的戳印。她不愿意父亲再见到这样的结局。
苑婉躺在床上,想了一扒拉。门口传来密码启动的声音,安娜回来了吗?苑婉一骨碌翻起身来,穿着拖鞋往可视门禁看去,正是安娜。
安娜一开门,苑婉就穿着安娜的睡衣站在门边,“安娜,你回来啦。”安娜看着她像只小白兔似的乖巧地立在一边,忍俊不禁,“好了,去把衣服换了,我们出去吃饭吧。”苑婉点点头,就去换衣服了。
两个人是安娜小区附近的饭馆吃的午餐,席上,安娜一边夹菜,一边随意的说话,“今天周文斯就走了,上了去美国的飞机。”
苑婉夹菜的筷子一滞,心神微微有些许的出神,几秒钟回归平静。“嗯,他,身体好点了吗?”苑婉不得不承认自己问的小心翼翼,又要像关系普通同事那般去关心他,又要表现出自己的无心之问。
“嗯,精神好多了,就是身体上的残疾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安娜喝了一口汤,“对了,苑婉,我还没问你呢,你和骆泽怎么了?”
又回到苑婉不想提及的现实去了,苑婉叹气,放下碗筷。“安娜,我觉得结婚了并不代表就幸福了,有些痛苦都是隐藏起来了,在看似幸福的表象下面,说不定还藏着许多你不知道的秘密。”苑婉说的话,好像吓着安娜了。
只见安娜怔怔地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苑婉扑哧一声笑出声。“傻安娜,别多想了,没事,不用担心我。”
饭还没吃完,安娜的电话就响个不停。安娜看了一眼,就把手机关了静音。“为什么不接啊?”苑婉问道。
“宁浩南一天到晚闲着没事,老是打我电话,我问他什么事吧,他又支支吾吾说不清楚,真是的。”安娜微微嗔了一句。在苑婉看来,那就是小情侣之间正常的打打闹闹。这种感情才是自己向往的。
早上的阳光刚刚透密布的云层,洒着一束束地光柱照耀上海整个城市。
一辆路虎揽胜稳稳地行驶在公路上,随着云层的缓慢疏散,阳光一刹那间普照整个大地。上海郊区某科技园。
高级写字楼,19楼。
李毓乘着电梯上升,打开门的须臾间,一束光从走廊的窗户照射进来。“真是好天气啊。”李毓喃喃自语。掏出钥匙,打开玻璃门的门锁,按了灯光按钮,整个办公区顿时亮堂起来。
一字的整洁的格子间,办公卡位如一个个待开放的花朵,等待时光照射,便能开出娇艳的花来。李毓似乎很开心,进来门旁边一个独立的小房间,那是他的位置。
他要和所有的员工们一起打拼,打造属于自己的公司,成就属于自己的辉煌。他这样慷慨激昂的想着,内心激动地如洪水,坐在位置上也久久不能平静。
隔了几分钟,便有员工陆陆续续来上班了。
这些新员工是他和路莉一起面试的,都是身经百战的专业人士。首先来的是销售总监王大鹏。他是个40出头的中青年,人如其名,略胖。
王大鹏之前在意某大型电商园做过几年销售,对于营销策略是熟谙于心。他一进门就看见李毓坐在办公室,笑呵呵地打招呼,“李总早啊。”
他是个特别开朗的中青年,已婚,育有一儿一女,他的微信头像就是他的儿女。李毓微笑点头,王大鹏哼着小歌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不一会,许多员工也陆陆续续到了。
路莉一改曾经的职业名媛形象,换做了简单的职场小白领。众人也都得知两人的关系,心照不宣。路莉提着豆浆油条进了李毓的办公室。
“李毓哥,先吃点早餐吧。”两人昨晚已经商量好,今天要去李毓父亲曾经合作过得工厂去看看,然后谈下合作事宜。李毓其实是没有底气和他们谈判的,因为曾经诸多大厂都看好的瑞柯宏光还不是最终走向破产。而他这个小小的新建立的公司也不算什么大石头,又怎么能够激起水花呢。
路莉倒没有想那么多,仅仅只是督促他吃了早饭,然后收拾好该准备的文件和电脑。
地下停车场,路莉坐在车上,等待李毓。车外面,李毓连抽了几根香烟,指间烟雾袅绕,李毓上身穿了蓝色商务衬衫和黑色西装外套,下面穿了笔挺的西裤,再加上脸上略微忧愁的表情,李毓整个人看起来犹如一个忧郁的雕像。
就是这样的人,让路莉魂牵梦萦。
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李毓终于掐掉了烟头,丢尽垃圾筐。启动车,驶出停车场。
出了头顶灰暗的天花板,两人的视线被耀眼的阳光包围。
“天气真好!”路莉由衷地赞叹,又转头看了看坐在驾驶座上认真开车的李毓,这样的日子就是她梦寐的,不知不觉嘴角微微上扬。
他们此行要去的一个工厂是个年份很久的老工厂了,工厂周围路况特别不好。坑坑洼洼的,异常颠簸。路莉关上了车窗,免得灰尘太大。越往目的地走,路越窄。
路莉颇有些担心,“李毓哥,你确定是这个地方?”
李毓眼睛紧盯着路面,点点头,心里也有些发怵。这个地方也实在是太偏了,但是却是父亲很重视的一家工厂。想当初,父亲也是这样不辞辛苦地经受颠簸,经受质疑但还是义无反顾地前往。而且不止去过一次,那个工厂很挑合作,如果你的公司不够大,或者他们觉得你们公司不适合用他们生产的皮质,立马就会回绝你。
因为主要是看他们的意愿,所以能和他们合作的企业特别少,但是人们就是这样,越是少越显珍贵。去他们厂寻求工作的人络绎不绝。李毓在想,既然工厂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为什么不集资修一条路呢。
算了,这个也不是他考虑的问题。
两人说话间,路面渐渐平整了许多。前方出现了一个小镇,小镇看起来很朴素,白墙绿瓦,小桥流水。路上的车辆不多,首先驶入的是一条主路,主路两排都是饭馆、小型酒店、宾馆等。多半是为了方便旅人设定,拐过一条支路,路变宽了。
两边的住户越变越少。渐渐地驶入一条满是树林的公路,公路两旁的树木已经渐渐黄了叶子。随着疾风,叶儿都在公路穿梭的车辆之间飞舞。路莉看的呆了,“李毓哥,你看这里好美啊。”
李毓也会心一笑,的确是个远离城市的美丽小镇。
历经辛苦,两人终于看见了此行的终点——昂金皮革厂。这是一个看起来很朴素的工厂,但是车开进去过后厂里面的路很宽阔,路两边都是种的高大的泡桐树,空气中盈盈花香弥漫。
厂里面的二把手接待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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