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家门口,家里却没有点灯。她按了门铃也没有人应门。乔嘉纯给母亲打电话,“妈,家里没人啊?”
“对,我跟你爸有晚宴,家里阿姨我给她放假了。你在家里吗?不是说最近都住珊珊那里吗?”
“嗯,我回来拿衣服,不过忘带钥匙了。”
“你这孩子,总是那么粗心。”
“什么衣服啊,明天再拿要不要紧?”
“不要紧,那妈妈我先回去了。”
乔嘉纯无处可去,她走出小区,走过两条街,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木。
迎面看见一家肯德基,就想进去坐坐。
里面人不多,乔嘉纯看见一个小孩在吃草莓圣代,红艳艳的草莓酱覆盖在白色的冰激凌上,她也去买草莓圣代。
服务员问她要什么,她说我要草莓圣代。服务员说我们现在有活动,用某某软件支付满三十九元减九元你要不要再点点别的。
乔嘉纯又点了汉堡、薯条,还在服务员的推荐下点了一个新出的炸鸡披萨。这样,她点的总价格远远超过三十九元。
乔嘉纯其实一点也不饿,她在关珊那里吃过了,就是嘴巴寂寞。脑子顿住了,嘴里总要有点什么滋味才好。
她拿小勺子舀起草莓圣代里整块的草莓肉放进嘴里,手机铃声响了,从包里拿出手机,看到陆景行的电话。
她没有接,电话一直响,她关了机。
关机之后她想,其实可以调成静音的。
她又吃两口圣代,叼着小勺,忍不住开了机,短信提醒有两个未接来电。
过了一会儿,手机又响起来,这次她接了。
“你在哪儿?”陆景行声音很平静,完全没有大多数人打了好几个电话才接通的暴躁。
乔嘉纯报了地址,陆景行很快到了。
乔嘉纯正在吃炸鸡披萨。
“你晚饭就吃这个?”陆景行在乔嘉纯对面坐下。
乔嘉纯把装炸鸡披萨的盒子推过去一些,“你吃吗?”
陆景行不动声色地打量乔嘉纯,说了句“我吃过了。”
乔嘉纯“唔”一声,开始奋战汉堡。
陆景行看着桌上的一堆东西,问:“还吃得下吗?”
他知道乔嘉纯平常食量没那么大。
“不要浪费。”乔嘉纯边嚼汉堡边说,其实她的胃已经满了,食物都快堵到嗓子眼了。
陆景行把她的手捉住,把汉堡拿下来,拣一张餐盘上的纸巾细细给她擦手指。她的手指上黏着沙拉酱了。
陆景行把乔嘉纯带走,回到小区,车子开进地下车库,然后坐电梯上一楼再从一楼绕出来往小区的公园走。
乔嘉纯挣开他的手,“我困了我要睡觉了。”其实睡不着。
陆景行说:“陪我走一会儿。”
两人绕小区走了几圈,陆景行说:“现在感觉怎么样?”
乔嘉纯不理解,“什么?”
“消食了吗?”
乔嘉纯感觉了一下,刚才堵着嗓子眼的那种感觉果然消失了。
“嗝——”她打了个嗝。
陆景行拉起她的手,“那上去吧。”
晚上,乔嘉纯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到天亮,但是不敢动,怕陆景行发现。
早上,乔嘉纯说:“我爸爸出差了,妈妈让我回家陪她住。”
瞎扯。
陆景行想了一下,说了个“行”,眼神在她脸上停了一下,又转开去。
乔嘉纯回了家,乔父最开心,好久没见到女儿了。
乔母让阿姨给乔嘉纯炖汤。
乔嘉纯连着一周都没怎么睡着,每天晚上摊煎饼。但她吃得比以前多了,别人给什么她吃什么,不吃就嘴巴寂寞。家里阿姨说她是开胃了,以前才吃鸟食这么点。
乔嘉纯去了医院,医生说她是抑郁症,给开了药。
乔嘉纯有点懵。
刚出医院,陆景行电话打过来,他好几天没给她打电话了。
陆景行问:“你在哪儿?我过来接你。”
他带她去吃饭,期间问她:“你爸回来了吧?”
乔嘉纯说回来了,陆景行说那今晚去我那。
乔嘉纯洗完澡准备吃药,她趁陆景行去洗澡的功夫吞了药,心想今晚应该能好好睡一觉了。
她怕两片药量不够,加到四片,她想睡久一点。
陆景行很快从浴室里出来,乔嘉纯的药差点卡在嗓子眼,她呛了起来。
陆景行过来给她拍背,把水杯递给她。
乔嘉纯喝了两口水,止住了咳嗽。
陆景行问她刚才在吃什么,她说是感冒药,左手攥着白色小药瓶,悄悄放进包里,把药瓶放进去以后再把拉链拉好,把包搁在旁边沙发上。
陆景行牵着她进卧室,给了她一个晚安吻,说感冒了就好好休息。
一周之前下雨降温,之后气温很快回升,今晚又有些闷热了。
厚重的窗帘没有被拉上,只拉上一层纱帘,晚风透过窗户和纱帘吹进来。
同样进来的还有月光,室内有一部分被奶白色的光笼罩。
乔嘉纯盯着头顶的小灯,毫无睡意,不是说药效很强劲的嘛。
她翻了个身,有些烦躁。
她看见陆景行的侧颜,在月亮的光线里,像简笔画的线条,刚劲而优美的曲线。
她用手指轻轻去摸索。
陆景行握住她的手,轻声说:“睡觉。”
乔嘉纯说:“睡不着。”
陆景行把她搂进怀里,轻拍她的背。
夜晚的风吹进来,有些凉意,他给她搭上薄被。
乔嘉纯不知不觉睡着了。
乔嘉纯觉得自己才睡了一小会,但是耳边吵得很。谁啊?好烦啊,让我多睡一会儿好吗?真的好久没好好睡一觉了。但是耳边的声音不停,乔嘉纯的意念在深深的睡意和耳边的响动之间搏斗着。
有人拍她的脸,她终于被拍醒了。
好气啊,不让人睡觉。
乔嘉纯睁开眼睛,她看见陆景行的脸,他的神色里有来不及掩饰的焦急。
他一向是平静的,情绪稳定的,乔嘉纯几乎没见过他着急的样子。
陆景行好像是吁了一口气。
“乔嘉纯,现在感觉怎么样?”他连名带姓地叫她。
“头晕。”她说。
“你吃了几片?”
“什么?”乔嘉纯脑袋里是浆糊。
“这个药,你昨天晚上吃了几片?”陆景行手里是一个白色小瓶子。
乔嘉纯一个激灵,她终于后知后觉地听出陆景行语气里的严厉。她倏地坐起来。
“你翻我包干嘛?”乔嘉纯记得昨晚她明明小心地把药瓶放进包里,然后拉上拉链。
陆景行不是故意翻乔嘉纯的包,是乔嘉纯昨晚顺手把包放在沙发上。她放包的位置原本放了一个抱枕,包放在抱枕上,重心不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掉下来了。
因为乔嘉纯这个包的形状是中间拉链,两边有比较大的空隙,手不大的话都可以从两边伸进去。
有这么大的空档,包掉下来的时候,小药瓶就随之滚落下来,之后被包带挡住,又停下。
今天早上陆景行本来想让乔嘉纯多睡一会儿,他洗漱之后去到客厅,见她的包掉在地上就想捡起来,那时候他发现了这个小药瓶。
如果是粗心一点的人也许不会多想,但是偏偏是陆景行,他不经意扫到药瓶上的两个字,立马就警觉起来,待看完药品全名,他的神经都有点紧绷。
他认识这种药,这情景多么似曾相识,梦魇一样。
当时他就是先看见这种小药瓶,然后他去叫醒他弟弟,但是无论他怎么摇晃弟弟的身体,无论他怎么叫他他就是不醒来。
陆景行打开药瓶,里面还有半瓶药,他不知道乔嘉纯吃了几颗,他是记得她昨天晚上吃了药的,当时她说她吃的感冒药。
去他妈的感冒药!
他冲到卧室里想要尝试着叫醒乔嘉纯,但是乔嘉纯一动不动。他又拍她的脸,她还是没反应。大早上他出了一身汗,神经紧绷,她再不醒他就要打电话叫120了。
现下,陆景行没好气地说:“你自己没放好掉地上。”
乔嘉纯只是秘密被发现之后的掩饰性发火,陆景行一解释再听他的口气她就有些发慌。
她说:“哦。”
“你吃了几片?”
“四片。”
“为什么要吃这个药?”陆景行的声音依旧严厉。
“我只是想睡个好觉……”乔嘉纯有点委屈。
“为什么睡不着?”他昨天听她说她睡不着,没有在意,完全没想到她到了需要吃药的地步。
乔嘉纯去拿手机,调出她和那个陌生人的短信记录给他看。
陆景行的眉头渐渐凝住。
“我之前没有做好准备,但是我现在好像可以接受了,你要对我做什么解释吗?”乔嘉纯问。
“你看见了?”陆景行问。
乔嘉纯不答,是默认。
“我会给你一个结果,你先换好衣服,跟我出去一趟。”陆景行说。
陆景行带乔嘉纯去的是医院。三甲医院的心理科,陆景行坚持要乔嘉纯做各项检查。乔嘉纯一上午都待在心理科的检查室里,面前是一台电脑,她需要做各种测评。
最后她还被送到一间房间里,护士在她的脑袋上粘上一个个电极一样的东西,她的脑袋上全是电线。
全部检查做下来,最后医生得出结论:“你是有抑郁倾向,但不是抑郁症。”
“那我应该怎么办?要吃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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