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兰馨出其不意。
“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你不要紧吧……”小护士慌慌张张地一个劲儿地道歉。
顾鸣谦的脸上荡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波澜……
谢书鸿拧起眉毛, 似乎比扎在她的身上更难受, 如果不是因为没有力气, 她一定要好好说这个小护士几句。
“没事, 扎的很轻, 不要紧。”兰馨忙说。
小护士急忙放下手里的托盘, 拿出棉签帮兰馨擦拭流出的血迹。
“对不起啊……针管不能用了,我去重新换一支来……”小护士收起沾了兰馨血迹的针头和棉签,匆匆忙忙走出病房。
顾鸣谦纹丝未动, 仿佛这件事没发生过。
过了一会儿,小护士重新回来,顾鸣谦冷冰冰地旁观她例行公事般操作完一切, 目送她走出病房。
墙上的钟表指针指向凌晨四点。
就算病人难得醒来, 此时晨检也太早了些。
“疼吗?”谢书鸿问,她好像忘了, 自己也刚刚被抽过血。
“不疼啊, 很轻的一下, 没感觉的。”兰馨说。
“你流了……好多血……”谢书鸿莫名觉得心好痛。
“真的不疼, 早就不流血了, 不信您看!”兰馨忙把小臂举起来向她展示。
“……”谢书鸿叹了口气。
她近乎贪婪地看着兰馨, 想问什么却不敢问,纠结颤抖的如同秋日的树叶。
“您还想喝水吗?”兰馨问。
“我……”谢书鸿犹豫了一下,“一点点。”
喝过水, 谢书鸿恢复了几分平静, 自始至终,她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兰馨,像怕她飞了似的不敢离开,脸上甚至泛起了一丝潮红。
兰馨心中万幸:幸亏自己来了!
看到女人一点点焕发生机的样子,兰馨备受鼓舞地看了眼顾鸣谦,发现那位正心不在焉地看着手机上的什么东西,脸上的表情难以描述。
兰馨:“……”这个怪人!
他心急火燎、大费周章地连夜乘飞机往返不就是为了拯救这位女士吗?按说他这会儿应该很高兴很激动才对,怎么偏偏像心思在别处的样子?
大概是心灵感应,顾鸣谦抬起头,恰好看到兰馨用带着几分责怪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顾鸣谦:“……”
谢书鸿的清醒没能维持多久。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谢书鸿仿佛在虚空里看到了什么美好的景象。
过了一会儿,她仿佛刚刚发现兰馨似的:“有女……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谢书鸿徐徐吟诵的声音异常优美,充满真挚的喜悦:“多美的姑娘啊……我的画笔呢,给我画笔……”
兰馨:“……”
顾鸣谦:“……这个状态……已经很好了。”
兰馨:“……”这个状态已经很好了?
兰馨哭了。
假如说一个人疯癫后的表现最能袒露内心世界的话,这位谢书鸿女士的内心显然是清风明月坦荡荡,诗酒繁华岁如歌,她是美到了骨子里,美到了灵魂的极致。
这样一个表里如一的美人,为什么会遭遇命运如此不公?!
顾鸣谦上前柔声安抚:“妈,你想吃点儿什么吗?”
谢书鸿微笑地看着顾鸣谦,目光温婉莹润:“……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顾鸣谦低下头……
兰馨泪崩。
一小时后,亲眼看着谢书鸿打过镇定剂后熟睡,顾鸣谦带着依依不舍的兰馨离开了医院。
“饿了吗?”顾鸣谦习惯性地掏烟盒,摸空后才想起,最近决心戒烟了。
“我带你去吃早点,附近有家广式早茶不错,你……你怎么……呐……纸巾给你……”
兰馨接过纸巾擦泪:“她一直这样吗?”
顾鸣谦:“先上车再说。”相对初见谢书鸿被震惊到的兰馨而言,他对这种场面早已习以为常。
“她今天的状态,其实是最近这段时间最好的,你没见过我去找你之前的样子。”顾鸣谦开着车,对副驾驶上的兰馨说。
汽车发动,他瞟了一眼低头沉闷不语的兰馨:“保险带系好……要养成好习惯。”
“哦。”兰馨照做。
对着一桌子丰盛的早餐,兰馨毫无胃口,顾鸣谦也是。
“你想说什么?”顾鸣谦问。
“你说……我……”
“嗯?”
“我可能是……”兰馨抬头。
顾鸣谦的神色暧昧难辨:“然后呢?”
“可我……”
顾鸣谦也不催促,两人闷声吃完了这顿索然无味的早饭,根本记不得吃了些什么东西。
这时候,顾鸣谦兜里的电话响了,他楞了一下,觉得电话铃声比较陌生,拿出来一看,是兰馨还回来的手机。
“要接吗?”顾鸣谦问。
“……”兰馨看了一眼来电姓名,秃噜毛的小燕子。
“喂,喂喂,兰馨啊,你怎么回事啊又是一夜未归,你可千万别学坏了……我都没睡好,一直担心你,听到你的动静就知道安全了……唉我们昨晚又赚了不少钱你造吗……等下你直接去班上吗?”
兰馨好容易等到一个气口:“小嫣姐,帮我给程姐请个假吧,我今天去不了了……预支的工钱等我回头一定还给她。”
听到“预支的工钱”五个字,顾鸣谦的眼仁儿跳了一跳——这两天他光忙着谢书鸿这边,看来,兰馨在那边儿多半是受委屈了……
“不好意思……”接完电话,兰馨犹豫着是不是把依旧把电话还回去。
“我帮你拿,”顾鸣谦善解人意地主动拿回手机装进自己兜里,“你都没带包。”
“还去医院吗?”兰馨问。
顾鸣谦看了眼时间:“六点半……有点早,这样吧,你陪我回家拿点东西,然后我们一起去医院好吗?”
“好。”
兰馨点点头,因为她想不出自己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还能去什么地方。
半小时后,迎着早晨七点钟的太阳,顾鸣谦的车驶进了一座巨大的庄园。
庄园里的人面目和善,远远看到谦哥的车回家,满面笑容。
车子七拐八拐,刚刚停下,就见有个头上戴着大斗笠,身上系着长围裙,手上箍着长长的手套,右手还提了一把超大号剪刀的女子跳了出来,扬声道:“小谦儿,你回来啦!”
顾鸣谦:“……”老妈你一定要这样出场吗?
呃,他忘了,只要阳光好的时候,他老妈梁秋水一定会一早钻进花房,收拾她那些宝贝的不得了的花花草草。假如老爸碰巧在家,多半会被一起拖进去。
顾鸣谦无奈地看了眼兰馨:“这是我妈……你可以叫她……梁阿姨。”
兰馨:“哦。”
原来传说中的超级富豪顾远山的夫人这么接地气啊。
“小谦儿小谦儿,你书鸿妈妈怎么样了?我正打算剪几支花等下去看看她……”梁秋水说着说着,突然闸住了口,因为她看到儿子的车上跳下一个女孩。
女孩!?
没看错,是个女孩!
往家里带女孩这可是头一回发生的事!太好了,喜大普奔!她几乎怀疑儿子某方面是不是有问题了!
慢着,女孩年龄好像有点小……
儿子这么禽兽吗?!!她晃了晃手中的剪刀……
不对!
女孩怎么长的活像一个人?
像极了谢书鸿年轻时的模样……
梁秋水用尽了此生的所有毅力才使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一如平常,尽管她内心翻江倒海已经转了无数个弯,但在兰馨看来,从始至终都是一样的——笑!容!灿!烂!
只有顾鸣谦敏锐地注意到老妈手里的剪刀曾晃了晃。
“远山!”梁秋水回身唤了一声。
五秒钟后,兰馨惊讶地发现,同样下地干活装扮的顾远山从花房内钻了出来。
顾鸣谦:“……这是我爸。”
兰馨无比尴尬地喊了声:“梁阿姨,顾叔叔。”
顾远山和梁秋水在发现兰馨后,双双看了顾鸣谦一眼,顾鸣谦眨了眨眼,慢慢儿地说:“她叫兰馨。”
“哦,兰馨你好……不好意思,这身打扮让你见笑了……请屋里坐。”梁秋水做了个“请”的姿势。
直接把兰馨请到了他家的大厨房里——厨房餐厅是一体的。
“自家种的柠檬,还有刚摘的新鲜薄荷叶,”梁秋水已经利落地换回了居家装扮,得知他们吃过饭后,给兰馨沏了一壶香气十足的花草茶,“尝尝看,喜欢喝吗?”
梁秋水招待兰馨的功夫,顾鸣谦被老爸叫走了。
梁秋水:“兰馨啊,你多大啦?”
兰馨:“阿姨,我十七岁。”
“嗯,多好的年纪啊……家在哪儿呀?”
“……”
当得知兰馨是被儿子连夜往返专门接到医院,刚刚看过谢书鸿回来后,梁秋水的目光闪了闪,只不过她这个段位的大佬,情绪变化是一般人根本捕捉不到的。
“来,头回见面,阿姨没什么准备,这个给你!”
等顾鸣谦回到厨房,惊讶的发现,老妈居然把手腕上那只祖传的玻璃种帝王绿,戴了几十年没离手的翡翠镯子给撸了下来。
“不值什么,你戴着玩吧……哎呀兰馨你太瘦了,怎么没好好养一养呢,你以后要常来,阿姨最喜欢做好吃的,你多跑几趟,阿姨一准能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兰馨:“阿姨,我没带什么给您,这个……不能要。”
梁秋水:“要的要的,长辈给的东西哪有不接的?听话……你看多好看,哎呦,稍稍有点大……鸣谦真不像话,一点儿不会照顾人!”
顾鸣谦:“……”
顾远山慈眉善目地过来坐了坐:“兰馨?”
兰馨忙叫:“顾叔叔。”
他满意地看了看老婆刚套在兰馨手腕上的镯子:“嗯,挺合适的……听说你家乡的温泉资源挺丰富?”
梁秋水白了他一眼:内涵是“切正题,给红包!”
顾远山为难地想了想:给卡?还是支票?或者现金?到底多少算合适?
简直是道送命题!
夫人给的镯子少说也得有千把万,他总不能差太远吧。
顾远山掏出支票簿大笔一挥:“别嫌少,拿去花着玩吧,虽然不多,给自己添几件衣服还是够得。”
兰馨看了一眼数字,吓了天大的一跳:“顾叔叔……这个真不能要!”太吓人了!
梁秋水:“……”老头子这方面情商不行。
这时,顾鸣谦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号码,去另一边接听。
“谦哥,他们果然去了鉴定中心……找了关系加急,这会儿应该出结果了。”
“嗯。”
“那个护士长一出来就打了电话报信,很快就支使了人去采血……”
“这个我知道,血样处理好了吗?”
“处理好了,他们不知道送检的血样是被动过手脚的,谢女士的血样我们只取了一点,女孩的血样换了别人的……所以不管他们怎么测,两份血样保证没有半点儿牵连!”
“好,把真正的血样放好,”顾鸣谦考虑了一下,“你出趟国吧,安全起见,这份鉴定别在国内做了。”接着,他说了个国名。
“好的,我马上去办!”
顾鸣谦挂了电话回到厨房,发现父母与兰馨相谈甚欢。
不服不行,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妈,爸,我们得去医院了。”顾鸣谦说。
梁秋水与顾远山对视了一眼:“不慌,我们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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