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发烧？

　　明明没有着凉……

　　二人病倒的消息一传开，502宿舍、七人帮、相宜、傅雷、黎韶、黎娜，以至于嘉妮学校的其他好友纷纷前来探病。608病房开始变得“门庭若市”，但是还好，没有陆一霁。

　　他一向挺多事的。

　　幸好有了自知之明。

　　患病期间，嘉妮甚至见到了演员萧南——嘉妮本来以为程程患有自闭症，没朋友还没人爱，可现在似乎连那名不近人情到令人绝望的最具实力男演员——萧南，都在他的朋友圈之内。

　　奇怪。

　　而且探病的人有那么多，她却统统不认识，好歹也当过一阵子“程亦邪”。而且为什么呢，为什么探病的女生这么好看！他们还用一种爱恨参半的眼神看着她——

　　嘉妮渐渐辛酸地意识到，程亦邪的人际圈子能有一个皇宫那么大，大概随便发条朋友圈都能有两百赞。

　　因为探病的人太多，程亦邪嫌烦，把病房门一锁，发了条谢绝探病的朋友圈。

　　后来嘉妮一数，竟然真的有两百赞。

　　嘉妮：默默取消了赞。

　　病来如山倒，男性身体也不例外。

　　甚至有可能倒得更难堪。比如趴着睡。

　　嘉妮渐渐由四肢无力，变得昏昏欲睡，最后茶水不进，奄奄一息。

　　程亦邪病情同样恶化了。眼瞅着二人意识模糊，医生急忙为他们做了全身检查。

　　并非庸医，却无计可施。

　　区区发烧竟然反应成这样，不是林黛玉转世，那就是要转世成林黛玉了。

　　医生把两个病人挂成了同一个号，直接把屋内的陪护床升级为新病床，让恋人得到合理安慰。只是这边还没升级完，就又被手动取消了。原因是病号不服气，尤其是“男病号”，竟然举着一根手指，说他们病也要病死在一张床上。

　　医生还能说什么，只能告辞了。

　　伸中指的病号，惹不起。

　　完全烧糊涂的嘉妮趴在床上，心道对不起，其实她想伸食指加中指，做个“耶”表示坚强来着。但是无奈食指上夹着仪器，就只剩中指能伸高了……医生，医生您听我解释啊医生。

　　期间病重的两个人依旧在互换——

　　程亦邪再次对着手表打电话，引发了互换，目的是感受哪边病得更重，做一名哪里需要他，他就去往哪边的雷锋。

　　刚开始时是女性身体严重，程亦邪很快回了女性身体。但后来已经不分伯仲，于是程亦邪开始规律地引发互换，言称：疼分很多种，我们换着身体疼。

　　嘉妮偶尔清醒时，就默默观察一会儿程程，然后就能捕捉到他引发互换的动作。后来慢慢地，她惊奇发现程程已然步入了科技时代，因为他现在连工具（LED表）都不需要了，竟然直接在病房里打call就可以！

　　绝了，这进化的速度怎么这么快？？简直堪比苹果系统。

　　来不及想清楚互换原因的嘉妮，在病痛中又渐渐昏睡过去。

　　夜深人静，原本就深感棘手的医生前来巡房，前后两名主治医生，在观察到这两人头顶的仪器时，都不由得更加忧心忡忡、骤紧了眉头。在他们眼前的这两台仪器屏幕上，那两条红绿波纹起伏的速率，一直是忽快忽慢，毫无规律……

　　甚至就像是……一共有四个人，同时在接受测率。

　　午后。

　　这是病重后的第三天。

　　沐浴在暖春阳光中，嘉妮从女性身体中醒来，然后发觉自己好像在笑。

　　是个美梦。

　　今天病情并无好转，两副身体连下地都很艰难。

　　忽然有熟悉的气息凑近，她看到他难掩清俊的眉眼，以及泠泠绽暖的眸光。

　　他低眸轻吻了她，低笑了下，嘉妮也跟着笑起来。

　　为什么会笑呢？

　　大概是他昨夜的梦也很美吧。

　　她为什么笑呢？

　　大概是在所爱男人的臂弯中醒来，回忆起昨晚美好的梦，醒来又被他温柔的吻住的那种要命的归属感吧。

　　如果梦里的人，醒来就会相遇，那么再美的梦也可以放心任之流去了。因为那人就在眼前啊。

　　“醒了吗？”

　　“恩呐。”

　　“喝水。”

　　“你也多喝点啊，哎哎哎太多了我喝不了啦。”

　　即便彼此都疲惫又憔悴，但一个默契的笑，就足以在一瞬间点亮今日的活力值。

　　嘉妮简单吃了些东西，下床拿了毛巾，给依旧工作的程程擦掉不断出现的冷汗。今天程程的嘴唇，不，是她身体的嘴唇已经变得毫无血色。这么多天里，嘉妮觉得这场病并非那么简单，看医生愁眉不展的样子，怕是很难痊愈了。

　　什么才会导致高烧不退，吃药、输液、打针都毫无用处？

　　答案似乎也就那么两种，一是绝症，二是……互换。

　　故而晚饭时间，嘉妮正色问道：“程程，你觉不觉得互换的事，还没有完？”

　　闻言，刚刚请护士将餐盒收拾好的程亦邪坐上床，肯定道：“当时是没有完。不仅没有完，我们还有很大的可探索领域。”

　　他说：“总不可能一辈子都这样互换。真正的结束，应该是停止互换，回归原来。只是目前没有任何头绪。”

　　嘉妮忽然想问：“万一要换一辈子呢？”

　　程亦邪顿了下。

　　嘉妮挠挠头，也跟着沉默了。其实……真的有可能一辈子互换下去吗？这个问题，恐怕没有人可以解答吧。程程估计也很为此事烦恼，在担心吧。

　　却见到他看过来：“那就一辈子吧。”

　　嘉妮一怔，听到清朗的声音徐徐说着：“照常生活，照常在一起，原本我们就要过一辈子，互换不互换，也没什么关系。”

　　程亦邪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坦然和她对视：“互换的技巧你迟早也会掌握。假如哪天有急事想要换回来，我们也不是束手无策。一辈子，有什么不好呢？”

　　他的眼睛看过来，有着一种“无欲无求”的宁静。

　　嘉妮眼眶渐渐一红，慢慢缩进了他怀里：“嗯，也挺好的。我照样码字，写剧本，你工作累的时候我就和你互换，帮你工作一阵，两个人商量着来，互换一辈子，也都无所谓了。”

　　他搂住她。

　　嘉妮在他怀里发了会儿呆，又开始心想，他们的身体已经检查过很多遍，零件都没有问题，但高烧的症状却一直都有，就像是某种信号一样。于是问道：“所以这次的持续高烧，你说会不会，是源自于互换。”

　　程程与她对视：“很可能。”

　　嘉妮：“我们要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程程说：“有可能。”

　　嘉妮点点头，做好一切准备之余，开始疯狂的挖掘互换的关键因素到底是什么。连续三天想不出来，她甚至都懒得再想，可又不想那样丢人地问程程了。

　　必须自己想出来！不然没脸在编剧界了！

　　是夜，两人输上新的液，嘉妮给程程盖好被子后准备睡时，才温软地凑近，窝进他怀里对着腹肌画圈圈道：“那个……程程，我上午做梦了。”

　　程亦邪：“……”

　　他一把遏住她的手，沙哑的声音传来：“这句话，翻译一下就是你做白日梦了？”

　　嘉妮：“……”

　　他低笑：“梦里有我？”

　　她的手被他拉住，却不老实的很，竟然继续在他手心画圈圈：“……”

　　程亦邪：“钟嘉妮。”

　　他即便病了，也将她整个人扯入怀里，眸子微眯，盯着她过了一阵子，才在她突然笑出来的声音中，三分傲娇地一笑：“学会闹我了？”

　　嘉妮在他笑声中有点小羞涩：“人家没有啦。我说真的，今天上午我梦到三年前了，梦里有你，有我们宿舍，有狗蛋，有相宜……我梦到我们结婚了，在我们刚刚认识的时候就扯证了。然后所有人都来了，他们好像和我们还不熟，但是相处起来，还是一样的配方……梦里还是个夏天，所有人都来了，所有人都在一个场景里，怪像拍电影的。因为太美好了所以我缓了一下午才敢拿出来和你分享。”

　　程亦邪沉默了下。

　　手臂将她圈起来，低头轻啄了下，难以控制笑意：“你想领小红本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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