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内一片宁静。
程亦邪拄着下颚,执着本书,正在读。
每个字都是母语,每句话都映不进眼底。
五米之外的浴室中传来水声。
他不喜欢过于密闭的空间,那间浴室建成了半透明的风格。
虽然什么也看不清,但那里隐匿着透出一道黑影。
腰肢,臀腿,胸脯。
啪地一声,书被他扣上。
程亦邪深吸口气,猛地起身去院子里纳月赏凉。
哧,纳凉赏月才对。
感受着夜风的凉度时,心里突觉后悔。
他曾经拥有那副身体完全的掌控权,但怎么就没舍得侵犯过?
一室不安,钟嘉妮不敢洗得太久。
十几分钟的功夫,她已经穿好睡衣出来,鬼鬼祟祟,强装淡定地往屋里一望。
室内一片暖亮,但好像没有他。
她松口气。
趁着这会儿,她赶紧擦着湿发,出来的时候,不忘在唇上涂抹一层浅色唇膏。
很快,程亦邪也从院子里回来。
长腿买过门槛,渐渐一停。
他看着已经坐在沙发上的女孩。
她侧脸白皙,正垂着绒睫,认真读着那半本文学杂志。
只是双唇瓣微抿着,略有不安。
不安?
她似乎也意识到什么了。
程亦邪目光闪烁起来。
钟嘉妮听到响声,没敢回头。
只假装认真地盯着杂志,道:“水温调得刚好,你去洗吧。”
好像觉得尴尬,很快加上一句:“玩一天了。”
他却并没有出声。
钟嘉妮用余光也看不到他的动作。
隐隐地,好像能感觉到他动了动腿。
程亦邪抄着兜,抬腿横跨过沙发沿,两秒过去,身躯已经停在她旁边。
他看着这一页的书,慢慢地俯下身子。
“翠竹法身碧波潭,滴露玲珑透彩光。”
他随口念了句诗。
低低的沙哑声,逐字拂过她心脏。
有哪里很痒,是他伏在她的耳廓边缘。
程亦邪偏头,黑眸盏盏如灯:“洗完了?”
她的眉美得很特别,好像总是上扬着。
带着柔和浅暖的弧度。
眼睛更是乌墨潋滟,一双瞳仁,正紧张地移过来。
“恩。你不去洗吗?”
她低声应下,卧蚕微现。
骤然地,男人的唇落了下来,温凉而精准。
一下子印在她的眼角。
“去。”
他说话时,唇间溢出一声气息,贴在她脸上。
染红她那一块细腻的肌肤。
她本能缩起肩膀。
只觉得湿凉的触感从眼角,滑到额角。
而后才留恋地松了她。
“这就去了。”
他侧脸,撂下一句话,懒洋洋迈了腿,
这次,明明不在澡间里,她却更悸动。
那种酥麻感,从脚尖到头顶,一阵地蔓延。
她失神抱住膝盖,深陷在沙发中。
浴室的水声哗哗响起。
水滴砸在男人结实的肩胛,弹跳之后落地的场景,几番冲入脑中。
真是编剧的脑补力啊。
她忽然捂住了脸颊,手掌遮住眼。
呜呜……
心跳管不住。
羞臊管不住。
最奇怪的是,心情,竟然舒痒得发颤。
一处浴室,一方沙发。
两个人隔着几米,屏息凝滞。
没有人多加谈及今晚。但今晚,就是这样地存在了。
细腻,隐秘,炙热。
钟嘉妮害怕那扇门突然开启。
但却每一秒都做好准备,等它开启。
“叮咚——”
久凝的屋中忽然响起“叮咚声”。
钟嘉妮微怔。
浴室内的程亦邪动作一停,水流不羁地降在黑发上,他偏了偏脸。
听到了来客识别器中传来的男声:“程先生。”
喔。
他嗤笑一声,陆一霁啊。
此时陆一霁正站在一楼的楼道里,年轻的脸略憔悴,“在不在家?”
他有些吞吐,一向沉稳的样子也显得崩裂几分:“我需要和你聊聊。”
钟嘉妮走至门后,沉默:“……”
来得很不是时候啊,无比尴尬。
她沉默地看了一眼浴室,想看看程亦邪怎么说。
但是陆一霁显然不觉得屋中没人,坚持道:“程先生,开门,我知道你在家。刚才在二楼阳台看到你在院子了。”
“……”
真是很和睦的邻里关系啊!
钟嘉妮只能继续保持沉默。
“你不开门我还会再来,没有区别。”
他说,“想和你谈谈都不行?”
“……”
可他等了又等,屋中依旧没有声音。
这处公寓地价北京第一高,安全系统也是最强,里面不开门,他也是进不去的。
正想直接最后敲一遍门,但过了几秒,却好像听到了程亦邪的声音——
只是隔着一层门,显得闷闷的,像是从遥远地方喊过来。
“钟嘉妮?”
那声随意的互换,让陆一霁猛地僵住。
紧接着就听到门对面,有女孩子迟疑的回应:“恩?”
她就在门对面?
那一瞬间,陆一霁觉得自己惨爆了。
钟嘉妮就在里面?
难堪,愤懑,羞耻,挫败。
情绪太过凶猛,让他皱眉足足皱了半厘米高。
他气傻了,转身就走。
而屋内的钟嘉妮听到外面没了声响,有些哭笑不得,松了口气。
但也只是一瞬间。
屋里气温熨烫,斜后方浴室中的男人,才是让她紧张一整晚的根源。
而且他的微沙哑的声音继续响起:“有人敲门?”
钟嘉妮怕他和陆一霁之间有她不知道的事,还是提道:“是二楼的陆师弟,好像挺急的。”
“喔,无所谓。”
声音显得漫不经心。
程亦邪当然知道那是陆一霁。
否则他为什么会喊她的名字?
当然是炫耀给他听。
“没什么大事吧?”她问。
“不管他。”
“噢。”
“和他不熟。”
“好哒。”
程亦邪勾着唇,关闭了花洒。
洗过两个人的浴室,积聚着浓郁雾气。
男人眼珠动了下,忽然慢慢问道:“钟嘉妮,你是不是把毛巾带了出去。”
钟嘉妮站在玄关处,哑然地低头,看了眼脖间的毛巾。
“好像是……”
程亦邪抬颚看了门外一眼。
他张开手掌,将浴柜中仅剩的毛巾捏在手里,而后肩膀一歪,将其掷进玻璃后的垃圾桶里。
旋即懒洋洋往门的方向走,意有所指:“可家里只有一条毛巾。我拿什么擦?”
“只有一条?”她惊讶地想了想,好像还真是。
还真没印象。
所以就是说……
像意识到了什么,她眼神躲闪,脸颊充血起来。
说话间。
他已经停在那扇半透明的门前,掌心覆上门柄。
而玄关处的钟嘉妮也看到了那道黑影,心脏顿时抽动一瞬。
她忙问道:“你,难道要直接出来?”
即便那是她看过的身体,但是那里面的灵魂,是程亦邪啊。
“不想让我出来?”程亦邪笑道,胸腔微震。
他好整以暇道:“那你来给我送一下?我打开一条缝。”
“送、送?”
她捏着脖间微湿的毛巾,有些局促。
万一看到没穿衣服的他……
“那不然我出来自己拿?”
“不行!”很快否决了。
“可没有毛巾我怎么穿衣服?”
“……”
钟嘉妮咬唇。
小腿与纤细的脚踝像被风吹晃,不敢前挪。
但也因为心动而无法后退。
他道:“恩?”
她面红耳赤,过了一会儿,脚步才慢慢抬起来:“恩。”
钟嘉妮走至门口时,应时地听到咔嚓一声。
门打开的时候她已经移开了视线。
程亦邪毫不遮掩地显出半边身子,以及雾湿的黑色眼睛,直盯着她。
“嗨,毛巾呢?”
“给。”
她闻到一阵浴液的气息,头扎得更低。
红着脸从脖子上拉下毛巾。
递去毛巾时不忘嘱咐道:“里面雾气重,你如果洗得时间长,别忘了打开通……”
通风器三个字还没说完,下一秒就被他拉住手腕。
用力一拉。
就撞上了他的胸膛。
“程亦邪?”
浴室的门大开又大合,一阵水雾气袭来,她惊羞地瞳孔一缩。
整个人却已经被他圈牢在半透明的门上。
程亦邪穿着浴袍,箍紧臂间的腰肢。
结实的身体几乎与她无缝紧贴。
眼神剧烈闪烁,有些坏笑地道:“给?真的给吗?”
他搂得那样紧。
钟嘉妮腰部以下几乎使不上力。
没做好准备就进入这样暧昧的环境,大脑顿时一阵轰鸣:“……不,不是已经给了吗。”
她又抬了抬手,却发现毛巾已经被他扔在地上。
是了,他哪里还需要毛巾,都穿上浴袍了。
“你……”
你骗我进来的啊?她瞬间意识到了什么,羞得脸冒烟。
喉结一滚。
透明水滴从他脸颊淌下,滴在她睡衣。
男人目光如炬地重复:“我在问你,真的给我吗?”
钟嘉妮渐渐觉得哪里不对。
他高出她大半头,逼仄空间内,那里灼烧一片。
抵着她。
羞臊到昏厥,钟嘉妮完全反应过来了。
后缩着紧贴在门上,带着软声:“你,说好的给毛巾,你怎么拉我进浴室了……”
身前程亦邪的身体像是块烙铁,烫得她心悸。
让人脸红到烧坏脑子,却又觉得崩溃。
崩溃,因为心里面过分的甜蜜。
“看来懂了?”
“……”
“答案呢?”
“……”
程亦邪收敛了几分表情,愈加认真仔细:“别慌。我来真正问一次,愿意么?”
那三个字,还泛着安抚。
“不愿意,那就换一天。”
总之,这三年都是这样忍了过来。
他问愿意么。
看到那样耀眼又强势的目光,钟嘉妮低头。
心里涨得发疼。
又紧促,又羞涩,还有些心疼。
程亦邪这样果决的性格,怎么总为她而妥协呢。
钟嘉妮垂着眼,安静抿唇。
——她没拒绝。
所以,她这是没有拒绝!
像有一把火在他眼里迅猛燎烧,程亦邪猛地低下头,攫住那张唇。
热烈和张缩,翻滚,前所未有。
她被他带得头微仰。
程亦邪渐变温柔,又愈加爆烈。
唇一路下移。
从下颚,到达侧耳,而后被他咽下嫩颈。
肌肤被含住,她脊背倏地一麻。
忍不住微缩身子。
正当此时:“铃……”
程亦邪搁在卧室的手机响了,铃声锋利。
钟嘉妮看向他。
但他不仅未停,反而愈加强势,唇不由分说地游移深下。
“我、我们,那个电话……”
电话持续响着,一室宁静不见。
她身子颤抖,剧烈忍着不去害羞。
程亦邪感受到这点,埋在她颈窝里,咬牙猛收起放肆的动作。
“疼了?”
怀中女生嘴角都在抖。
眼神怯缩几秒后,却温软着低眼答:“不疼。”
亲吻,怎么会疼。
程亦邪深呼吸。
他的眼睛已经发红,却笑得像在逗她。
“那我们,去卧室接个电话?”
钟嘉妮目光微凝。
不等她反应,已经搂抱起她,推门而出。
让他心底溃不成军,两字,足够了!
卧室的手机被他一把拆开零件,散落一地。
暖光微暗,他的钟嘉妮,正侧躺着,凝视着他。
良久,她终于牵起浅笑。
像在鼓励她自己,也像在安抚他。
程亦邪心头剧跳,每一个细胞,都开始滚烫沸腾。
灯色昏。
夜幕秘而润腻。
屋外是初春,圆月静谧,院中植物生长得璀璨。
巨树渐渐扎根在地,愈加坚直,冲破云霄。
胀满着压迫向了茂密细草,嫩花抽蕊。
花朵两瓣轻拆,露滴渐满。
风中飘荡摇曳,围在粗树周围。
任肥沃地皮之下,巨树扎根于它,争夺养分,输送新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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