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齐手里拿着瓶水, 人就那样点穴般的站着。
奚恻捡起地上的棒棒冰, 远掷进垃圾箱。
“好球！”他手一拍, 抄进裤兜里走了过去, 漫不经心道, “又去给秃子送水？这不都是姑娘才干的。”
顾齐被他这一调侃, 瞬间打通了七经八脉, 暴跳如雷问：“.......你俩刚在打架？”
奚恻差点被自己唾沫呛住，骂道：“你眼瞎？”
“那你俩......”
“接吻。”
“......”
“奚恻！”顾齐怒吼一声，后面过来的几个同学都在往这边看。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火大, 有一种抬手想给对方来一拳的冲动。
几分钟后，学霸被拉着翘了课，两个少年坐在后操场的台子上。
顾齐灌了一瓶子的水, 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走出来。
“你真......gay？”
“昂。”奚恻不知道从哪整了根草, 长长一根，叼嘴里吊儿郎当的玩。
“你还真是......”顾齐找不到合适的台词, 他掰着奚恻的肩膀, “你看我有感觉吗？”
各班都在上课, 学校里很安静。
奚恻生无可恋的吐出句：“恶心！离我远点。”
“那你看八班的小帅帅王超呢？”
“滚。”
“五班司涵呢？”
“傻逼。”
“都说他长得比女生还漂亮啊！”
奚恻死鱼眼微眯：“老子是说你傻逼。”
顾齐这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拉住要走的人, 说：“你真喜欢男的啊？那么多姑娘你不要, 你喜欢男的啊？！真是疯了！”
喜欢男的......？
被这么一问，奚恻提步的动作一僵。
脑海中划过许多瞬间，许多面孔, 但都没什么能让他心动的。
他不喜欢男的啊。
喜欢女生吗？
已经很久看女生没什么感觉了, 以前男生们私底下传片他看着还觉得没什么，现在完全看不下去，一看脑子里就那双白嫩嫩的腿在晃。
这节是化学课，奚恻还挺想听的，但是这会儿彻底没心情了。
“你先滚吧。”奚大佬发话。
顾齐不走，怒气腾腾的看着奚恻。
“你气什么，我俩好了就没人跟你争周小娆，美飞你了！”
“我是喜欢周小娆！但我并不想因为这样才跟她在一起！奚恻，我......我怕你和诉哥没有未来，你俩男的啊！她再娘也是男的啊！”顾齐说完决定回去冷静冷静。
刚走，就被叫住。
“二傻。”
顾齐回头，目光闪烁：“后悔了？”
奚恻甩他个嘲讽脸，不屑道：“老子什么时候后悔过！我是叫你这事别跟秃子说，她嘴大。”
顾齐哼一声：“我说什么，我又没她电话。”
“1xxxxxx。”他故意顿了一下，才说，“后面是我生日。”
“无耻！”二傻气得经脉又不顺畅了，眼红着怼回去，“我看姜诉也根本没想搭理你，刚才是你强吻的吧，哟，真可怜啊，吻个男人还得靠强吻！”
奚恻：“......滚吧！我不跟傻子说话！”
＊＊＊
姜诉跑回班就趴在桌子上不起来。
自从上次他们拿了第一名，加上大佬明里暗里罩着，班里几个混的男生现在都格外尊重她。
“诉哥，喝点温水吧，看把你冷的。”绍远给她水。
姜诉没心情，摆摆手，一句话不想讲。
两次了！咬她两次了！
这人是失心疯啊！
每次都是毫无征兆，说啃就啃上去，初吻啊！就不能争求一下同意吗？
不带这样的！
还说什么告白！
谁要喜欢一个基佬啊！
那人嘴巴还特别凉，就像她舔的那一小下棒棒冰，又寒又甜，带着獠牙，咬得她舌头都麻了。
呜呜呜——为什么在想这些！
感受很重要吗，反正都是被强吻啊！
整一节课，她就这么趴着在手腕上蹭嘴。
艺术班管得不严，上课的时候好多人看手机睡觉，老师对这群二世祖也习惯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快下课的时候有人喊了句：“快看，恻哥在那干嘛呢？”
窗边的人都扒着望。
刘芒站起来原本是想行驶一下班长的职权，看到也愣了：“我去，恻哥坐花坛那采花呢！”
姜诉头从胳膊里艰难的钻出来，肿着一张嘴嫌弃的往下看。
奚恻不知道什么时候晃到花坛，这时手里正拿着一只月季花，掐掉一片花瓣，弹出去，再掐，再弹。
嘴里还神叨叨的念着什么。
大家离得远，根本听不见。
只有寒冬里摇曳的花儿听得仔仔细细。
他说：“我是gay，我不是 gay，我是gay，我不是gay......”
一朵娇花被他活活掐秃撸了，大佬掏手机。
老师忍无可忍拍桌子：“干脆你们搬桌子坐外面上课好了！”
这么冷的天，谁有大佬那份赏花的好兴致，大家纷纷坐好。
姜诉兜里的手机震动。
恻哥：［明天我生日，出来庆祝一下。］
不是说过几天吗，怎么成明天了？
恻哥：［明天放学后，图书馆见。］
明明晚上见面可以说的话，他就非要在短信上讲，让她提前担惊受怕。
当天晚上，奚恻没回宿舍，直到第二天都没来烦她。
圣诞节，学校不用上晚自习，好多同学都在班里玩，有些直接溜了出去。
姜诉原本不想去的，但觉得自己有必要跟奚恻说清楚。
她觉得自己为了保命说出的那句“女装大佬”可能让他误会了，于是抱着画本摸到图书馆。
这里除了借书的时候，晚上很少有人。
她进去一眼就看到角落里敲电脑的奚恻。
他今天没穿校服，呢质的黑色上衣，里面是一件灰色的毛衣，看着就很柔软。
他的头发终于长长了一些，今天没乍，乖巧的呆在头上。
旁边是一排排深褐色的实木书架，他坐在那里，安静的像一幅画。
姜诉忍不住在门口的位置坐下，拿着圆珠笔迅速的画他。
她的心怦怦直跳，像是偷走了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那边有响声，她匆忙把快画完的画夹在书里，抬头迎上那双炙热的目光。
“......我看你在忙，就没打扰。”
奚恻挑眉，勾勾手指。
她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刚要说话，看到对方拍拍凳子，示意他坐到旁边。
姜诉：“.......”
这又是要搞什么。
算了，解释完就走吧，这一天她想了一个完美解释方案。
“恻哥，我有话跟你......”姜诉看到他电脑屏幕上正运转着什么程序，狐疑的看着他。
难道他消失这一整天就是去弄这个了？
奚恻勾着她的脖子，把她拉过去：“项目有了初形，我带你看看。”
姜诉瞪着眼睛，看不大懂。
“只是测试的一块，能这么快做成这样我真没想到。”奚恻眼里放光，说，“但还要等一下，还有一部分要等会才传过来。”
他俩挨得太近，姜诉很不适应的躲。
奚恻分出神看她，摊手道：“礼物呢？”
“什么礼物？”
“生日礼物！”奚恻脸色不好了，“你不会没准备吧。”
姜诉被他搂得上不来气，使劲挣扎出来，有些气道：“什么你生日，我都问刘芒了，他说你是天蝎座，你生日早就过了！”
奚恻挑着眼皮抖了抖肩膀：“我突然又想过了。”
这人本质就是个无赖！
姜诉深呼吸一口，让自己平静下来，她说：“我有件事情跟你讲。”
“昂。”奚恻掏掏耳朵，“捡好的说，要是听的我不舒坦了，今天就在这......”他那眉梢一挑，姜诉心就颤几颤。
在这干嘛......
又咬吗......？
“说吧？”
“......”
“批准你说了。”
“......”
“内内内、内什么，恻哥......我改不了.......就攻这个......真改不了......”
她偷偷看旁边的人，果然对方脸色如霜。
“祝你早日找到男朋友，我就先......撤了。”
奚恻一把抓住她。
“坐下！”
“......”
“跟我去江边。”
“诶？！”
姜诉又开始日常抖抖抖了。
“去那干嘛？”
奚恻一巴掌扣上电脑，夹在腋下，拎着她起来：“老子把你这个攻丢江里以泄心头之恨！”
姜诉知道他不会，但被他这么着绑架到江边还是很无语的。
嗖嗖冷风怼在脸上，奚恻指着江面：“自己跳，还是我踹，你选个死法。”
周围全是人，还停着好多车。
今天江边有圣诞节活动，好多人在放烟花。
旁边人看着他俩学生模样，还以为是一起出来玩的，都没在意。
中间还有个女生跑来要奚恻电话。
“小哥哥你好帅呀，有女朋友吗？能不能交换个联系方式？”
奚恻都习惯了，换以前长得好看他就留一下，今天看都没看一眼，说：“哥哥我手机掉江里了。”
一看就是拒绝人的。
女生讪讪道：“原来有女朋友了。”
“没有。”奚恻目不转睛看姜诉，话也不知道说给谁听的，“我没女朋友，以后也不会有，要有了老子就是狗！”
姜诉使劲闭眼。
江边人多，她越站越不自在，奚恻吊够她了，拖着她去了江边的咖啡厅。
马上有大型烟花表演，店里现在没什么人。
奚恻点了喝的端过来。
姜诉探头一看，嘟囔：“为什么我的是牛奶，你的是咖啡。”
奚恻打开笔记本，淡道：“你有痔疮，不能喝刺激的东西。”
“.........”
她是真不爱喝牛奶，就坐在那发呆，一会儿问：“我们什么时候能走？”
“等你变受了我们就走。”奚恻敲电脑，随意的说。
姜诉：“........”
坐着实在无聊，她喝了一口牛奶。
奚恻听到旁边悉悉簌簌的动，一回头，那小人嘴上挂着奶泡，在室内柔光下那么一照，可爱毁了！
这么可爱的人非要做攻！有志气！
他看到她皱着眉头舔唇，心里的烦躁消了好多，胳膊肘弯曲，托着头看她，柔声说：“明天咱俩翘课去约会吧。”
姜诉一口奶喷出来。
“去海洋馆吧。”
“我......”姜诉擦着嘴，快哭了说，“我不喜欢去海洋馆，觉得那像海鲜市场。”
刚到城市的时候，大伯带着去过一回，她从头饿到尾。
“那去游乐场吧。”
“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吃冰激凌？”
“怕凉。”
奚恻一拍大腿，姜诉抱臂以为他要揍自己时，就看他咧嘴笑得灿烂，道：“跟爷们谈恋爱就是爽！我也特别讨厌去那种地方！婆婆妈妈的，但是以前女朋友都爱去，真的特别烦。”
姜诉：“.......”
她脑子一抽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你有很多女朋友吗？”
奚恻笑容一顿，咳一声，转过去喝咖啡，含糊着说：“没啊，到你这结束了。”
又扯到她身上了，简直鬼打墙。
像她这种软性子，在奚恻这种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攻势下根本没办法抵抗。
好在外面放起了烟花，她趴在玻璃上看。
欢呼声一浪浪的，那些光都映在她的脸上。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烟花，又是和某个人在一起。
好漂亮啊。
.....
电脑文件传输完毕，奚恻不舍的把视线收回来。
他们做的这个“失踪人口找寻系统”主要是对人像做纵向对比。
简单的说就是如果有一个人很小的时候丢了，他的家人把他小时候的照片传上去。如果那个人也在找寻他的家人，上传自己现在的照片，系统会根据人体骨骼和样貌生长规律做分析对比，然后把两个可能是同一个人的照片比对出来。
这比基因对比更便宜，也更省时。但非常考验系统的对比分析能力。
目前在做内测，用的都是自己人的资料。
主程在q.q上跟他联线：“你看，我们拿了小组成员自己的小时候的照片和现在的比对，都能准确对上，然后交叉分析，也没有出错的。”
奚恻也在看，他们之前参加竞赛提交的证件照也做了分析用。
他用姜诉和李喃小时候的照片做了对比，相似度百分之十五。
奚恻觉得，应该连百分之一都没有。
主程：“这个你先看看，今天太晚，有什么之后我们再沟通，你也可以拿你周围人的照片多试试。”
奚恻说好，他连了自己的手机，想找一张自己小时候的跟姜诉的试试。
他手机里照片乱七八糟的，滑了半天，看到一张像素很渣的证件照。
这张照片是很早以前从姜诉家里偷拿的，当时他以为这是她女朋友，觉得挺可爱就翻拍了一张。
现在想来这小子就是撒谎精，一个基佬有什么女朋友。
他心里有说不出的异样，拿着这张照片与姜诉现在的做了比对。
“三、二、一。”
电脑显示出一个数字，百分之八十五。”
......
.........
............怎么会这高？又不是同一个人？
他拿着手机把图放大了看。
好多信息素都涌在一起，撞着跳动的心脏。
“诉哥？！”奚恻回头才发现姜诉没了，他拿起笔记本就出去找。
人就在门口，那小人正仰着头看天空五彩的烟花，眼里全是光。
是系统出问题了？
奚恻有些恍惚，他走过去，姜诉的鼻头冻的红红的，像只病弱的小鹿，她眼里是水汽，迷迷蒙蒙的。
奚恻没忍住抱了上去：“诉哥，你......”
话没说完，一声刺耳的刹车声。
两个人被大灯照得真不开眼。
车上呼啦啦下来好多人，气势汹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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